清晨,睡眠不足的雷焕揉着鼻子在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

    对面屋的窗下,玫瑰咬着手绢烦躁的想:“那个好色少爷,一大早就在外面,怎么办?已经这个时间了,再不去扫院子……可是,我该出去吗?如果出去了,被他伏击怎么办?我这么可爱,他那么好色,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对于玫瑰的杞人忧天,雷焕丝毫不知,脑海里满是云嫣的倩影。

    “是我弄错了吗?那样应该很有威严了吧,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高兴,反而觉得不舒服。果然人这种动物太复杂了。”他苦恼的用力搔了搔头。

    铁树来到院子,见雷焕呆坐在石椅上,神情有几分僵硬。他来到近前,见雷焕还是毫无知觉,不禁有些担心,问道:“大少爷,有什么烦心事吗?”

    “嗯?铁树啊,今天这么早。其实也不算有烦心事,只是有点东西搞不懂,得好好想想。”雷焕瞥了铁树一眼,便又托起下巴冥思苦想。

    “不知大少爷有什么事搞不懂,也许我能帮上忙。”铁树还从未见过雷焕如此认真的思考。

    雷焕虽然不谙世事,却极其聪明,懂得举一反三,以往铁树给他讲述历史事件时,他总能轻而易举的点出关键所在,并条理清楚的分析出各方人物的想法和目的,甚至下一步的动向,完全不需要如此聚精会神。

    “女人!”雷焕毫不迟疑的回答。

    铁树肩头一晃,明显动摇了。他瞪大眼睛凝视雷焕良久,尴尬的叹道:“大少爷也已经到达这个年龄了。”

    “想女人和年龄有关系吗?”雷焕奇怪的问。

    “这……应该说有,这是大少爷成长的象征。不知大少爷是否有了心仪的对象?”铁树问道。

    “嗯,现在还说不准。我对女人这种动物搞不懂。铁树,给我找些这方面的书吧。对了,上次你不是帮我请了位教仪式礼仪的老师,这次改请教女人事情的老师吧?”雷焕灵机一动。

    以铁树的老成持重,闻言后也不禁尴尬的皱了皱眉,目光闪烁,急忙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提起老师,我昨天给你讲的仪式过程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雷焕想起枯燥的仪式,无聊的耸了下肩。

    “很好,今天我要带大少爷去宝树院学习灵气。仪式的目的是缔结通灵术的契约,通灵术虽然属于特别项,但毕竟是灵技的一种,在仪式前对灵气多些了解总没有坏处。”铁树道。

    “学会灵气后我也能像那老头子一样操纵那些沙子?”雷焕想起那日老者变幻自在的操纵铁灵沙攻击的情景,立刻兴奋起来。

    “那要等大少爷能够熟练驾驭灵气才行,但是……不错,迟早是可以随心所欲操纵铁灵沙的。”铁树点头道。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雷焕急不可耐的叫道。

    花脸从房间出来,也打算跟着去。

    “今天还是大少爷一个人去比较好。”铁树道。

    “也对。儿子,你留下看家,晚上我带好东西给你吃。”雷焕道。

    花脸迟疑片刻,不太情愿的返回房中。它最近不是吃便是睡,困在个小房间中,委实无聊得发慌。

    宝树院的路雷焕认得,甩开铁树一个人先跑了去。刚到院前,就见庭院四周围了六队侍卫,有七、八十人之多,墙上另有六位年长者,或双手抱胸,或负手而立,都仰着头,气派十足。院内站着四位老人,一位道貌盎然,一位眼似铜铃,一位瘦高,一位矮胖。这其中三人雷焕是见过的,分别是上次教他礼仪的老师,大长老和二长老,至于最后矮胖的老人,虽然没见过,但猜也猜得到,定是日记中所写的“黄鬼”三长老。

    “今天是什么日子?知道我讨厌老头子,却一下出来这么多。”雷焕挠了挠头。

    “雷焕,你来了。”大长老沉声道。

    “呦,大家好!”雷焕呲牙一笑,信步走了进去,在众目睽睽之下神态自若,如入无人之境。

    “不愧是在贝加尔森林长大的,胆量不小,但本事嘛……”二长老眯着眼,心中冷笑。

    “真不想教你,但这是长老院的决定,我也没办法。”上次的事件,老师受了不轻的处罚,如今看到雷焕就头痛,但事到如今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好在这次花脸没有跟来,令他稍感安心。

    “铁树说让我来学灵气的,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干什么?”雷焕奇怪的问道。

    “看你学灵气。”二长老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看?为什么?”雷焕哼了一声。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记住自己是谁,做好你的本分。”大长老朗声喝道。

    “哇,你说话的声音还是这么大。”雷焕用小手指抠着耳朵。

    “你……”大长老双目圆睁,便要发作。

    “大哥,别和毛孩子一般见识。”二长老急忙阻拦,仪式在即,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雷焕淡然一笑。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在历史中有迹可循,长老院的意图十分明显,定是老师以他上次破坏宝树为由拒绝再教他,迫使长老院派人在旁边看管,以此让老师安心。但这不过只是表象,能够惊动三位长老亲自到场的真正理由,却是十五年前,雷焕第一次接受灵气测试时那个类似魔神的反应。

    “以防万一,倘若情况不妙……杀我?不,应该不会。明天就是仪式,他们不会冒险在今天杀我,但至少会软禁,等仪式之后,敷衍了雷神一族,再动手。老东西,你们想得美。”雷焕心头冷哼。

    老师见雷焕来到自己面前,左右看看,三位长老都退了几步,给他们空间,不情愿的挠了挠头,这才叹道:“那就开始吧。”

    “我要做什么?”雷焕兴奋的问道。

    “首先你要先明白什么是灵气。灵气,是万物之本,自然的流向,这个世界存在的所有东西都有着灵气,差别只是强弱而已。对人而言,灵气也可以算是生命力。一个人含有灵气的量,也就是灵力,其越强,他的生命力也就越强,他会更健康、更强壮、更敏捷、更结实、更快恢复,甚至更年轻,更长寿都是可能的。”

    “那些怎么都好,快点教我怎么用吧。”雷焕不耐烦的说道。

    “别急,要使用灵气,首先得能感受到灵气。你先闭起眼睛。”老师说道。

    雷焕心中奇怪,但还是闭起了眼睛。

    过了一阵,老师问道:“有什么感觉没有?”

    “没有!”雷焕摇头。

    “没有?怎么可能。你等等,再试试,有什么感觉吗?”老师又问。

    “嗯~~还是没有!”这次雷焕迟疑了片刻。

    “什么?怪了,真是怪了,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有感觉了。再试试,现在呢?”老师又问,声音已经开始喘息。

    “哦!暖烘烘的!”雷焕道。

    “是,是嘛,那就好。可以睁开眼睛了。”老师气喘吁吁的说道。

    雷焕睁开眼,发现老师汗流浃背,好像刚跑完马拉松。

    “你没事吧!”雷焕问道。

    “我没事!”老师有点生气,面色苍白的看向三位长老。

    三人表情不一,大长老面沉似水,二长老则索性闭起眼睛,三长老拧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老师见他们三人都没说话,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刚才你感受到的‘暖烘烘’的感觉,就是所谓的灵压。当一个人的灵力施加在另一个人身上时,会感受到的压迫力。你试着体会刚才的感觉,并让身体记住。”

    “之后呢?”雷焕问道。

    “之后的事,等你先完成这一步再告诉你。”老师没好气的说,想尽可能多休息一会。

    “已经记住了,之后呢?”雷焕毫不迟疑的问道。

    “什么,记住了,这么快?”老师根本不信他的话,只当他是个故意找麻烦的问题学生。

    “快点说,之后要怎么做?”雷焕迫切的问。

    “好,那就回想起刚才的感觉,将精神像铅笔一样逐渐削尖,尖锐到可以感受到四周最基本的岩石的灵气为止。”老师哼道,心里却在想:“臭小子,存心想让我出丑。之前我释放出那么强的灵压,足以捏碎岩石,他不知道耍了什么诡计,竟然装作没感觉,让我在三位长老和长老院面前出丑。现在又想耍手段?哼,灵压的感觉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记住的?灵气的初期是最难的阶段,因为没有言语形容,全靠本身的悟性。通常从五岁开始学习,要三年才能完成第一阶段,五年完成第二阶段,一般要到十二岁才可以操纵铁灵沙。就算是被称为天纵奇才的,我们雷家的老祖宗,初代雷家当主,也用了一年时间才完成这第一阶段,三年才能操纵铁灵沙。而且因为全凭感觉,不需要知识性的理解,所以并不是年龄越大越容易学,相反,年龄越小,越纯朴的时期反而更轻松。你竟然敢夸海口说一瞬就记住了?这次轮到你丢人现眼了。哼,像你这样一辈子也别想领会灵气。”

    雷焕盘膝而坐,静气凝神,不消片刻,通往外界的感官便完全封闭,出现仿佛灵魂脱离,内视身体的奇特感觉,这是深层冥想。

    他感觉自己身处在漆黑的宇宙中,四周空无一物。他不断挣扎,想要在这黑暗中寻找什么,可无论如何努力,始终无法做到。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心底深处忽地流出一点暖流。那暖流迅速扩散全身,使他的身体向外散发光芒。光芒照亮四周,于此呼应,整个世界在须臾之间变得绚丽多姿。

    “岩石,草木,房屋,人……原来如此,这就是灵气。”雷焕睁开眼睛,畅快大笑。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打开了灵识,完成了第二阶段?这,这,根本不可能。”老师难以置信的大叫道。

    不只是他,旁边的三位长老,墙头上的六位老者,甚至刚刚来到的铁树,无不惊疑万分。

    “铁树,莫非他……”大长老问道。

    铁树轻轻摇头。他很清楚大长老要问什么,事实上他比大长老更加惊讶。

    “这就是大少爷的天赋吗?太可怕了,难怪十五年前会被当做诅咒之子。”他不由得紧了紧拳头。

    “如果不是铁树偷偷教过他,难道还有别人教过?不管怎么说,短短几十分钟就通过第二阶段是不可能的。”二长老低声嘀咕。

    雷焕对他们所惊讶的事完全没兴趣,通过感受灵气,使他仿佛多了一双不同的眼睛,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更加清晰,更加鲜活,更加生动。

    他迫不及待的摇着老师的袖子,催促道:“喂喂,接下来呢?还要做什么?”

    “接,接下来?”老师满头大汗,今天的进度本来只是让雷焕记住灵压的感觉,根本没想过接下来的事。

    “快说,快说!”雷焕急不可耐的蹦跳了几下。

    “那,那就,利用刚才的感觉,先感受自己的灵气,然后再一点点灌输到这地面的铁灵沙中,之后移动灵气,试着改变铁灵沙的形状,好像这样。”老师说着,将手指一晃,地面的黑色沙粒耸起成小小的圆锥形。

    “这样就可以控制铁灵沙了?比想象中简单得多。”雷焕蹲下身,闭目回味之前的感觉,体会自己的灵气,释放,再慢慢收紧,凝集在掌心,之后猛地拍向地面,将灵力注入铁灵沙。

    霎时间天旋地转,一阵黑色旋风在庭院内席卷,以那棵巨大的桃树为中心,向上耸起,宛如倒挂的龙卷风,片刻之后,在院子中心出现一个数十米高的巨大黑色锥塔。地面上一粒铁灵沙也不见,露出下层的红土和墙根的青砖地基。树叶纷飞,粗壮的树枝从半空落下,在松软的红土上砸出一个个痕迹。

    “这是什么?”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操控铁灵沙的量与灵力成正比,能够一口气将整个庭院的铁灵沙全部控制,这至少要有灵将级别的灵力。他才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鬼,怎么可能?”大长老惊愕道。

    “这小鬼的灵力……原来如此,难怪我刚才给他施加灵压时那么吃力。他自身的灵力太强,在不懂感知灵气前,轻微的灵压根本不会察觉。”老师想道。

    “糟糕,大哥,宝树,宝树……”二长老从震惊中回过神,拉着大长老叫道。

    大长老也回过神来,朝雷焕喝道:“还不放开铁灵沙。”

    “放开?我才刚开始玩呢!”雷焕意犹未尽,但答应过铁树在仪式完成前规矩些,所以听话的收回灵气。

    铁灵沙散落,中央剩下一棵没有半点枝杈,笔直如塔的桃树主干。

    “你这小子,三天中竟然连续两次损伤宝树。”大长老咬得牙齿咯吱作响。

    “这可不是我的错,是他让我做的。”雷焕一指旁边的老师。

    “什么?我,我?”老师大惊,这次再背黑锅,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给我把他们两一起关起来。”大长老气得浑身发抖,一声令下,侍卫们冲了进来。

    铁树眉头轻挑,当前的情况实在棘手,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且慢!”一声浑厚的轻咳透出无法抵挡的威严,使庭院内众人不得不随声望去。

    从外面走入一人,气势浑厚,正是当主雷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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