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分紧急的状况下,江心朵立即闪身,可是她忽略了自己现在是孕妇,身重承受不住如此快的转身,一个重心不稳,她重重地跌倒在地。

    “啪!”玻璃瓶落在了她的脚跟处,应声摔碎,水花四溅而出――

    透明的液体流淌在红地毯上,立即发出“滋滋”地声音,红地毯一点一点地被腐蚀,露出了原来的水泥地面。液体渐渐漫过江心朵的裙摆,一碰到那透明的水,轻薄的细纱瞬间消失殆尽了。

    “啊!”现在顿时乱作一团,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江心朵意识到这应该是浓硫酸,她惊惧万分地不停往后退,脚上被飞溅到了几滴,皮肤似乎被硬生生地撕裂开来,鲜血汩汩的涌流而出。但是这个痛意让她浑然不知,此刻,所有的疼痛集中在她的腹部,绞痛越来越加剧,似乎有一把钝刀在一刀一刀割着她的肉。她大口喘着气,额头沁满了冷汗。

    任司宸看到这一幕,吓得心脏骤停一般,飞速冲出了车,跑了过去,将倒在地上的江心朵抱起来,“心朵,哪里痛?”

    江心朵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惨白的唇瓣一张一合,无力地低喃着,“宝宝,我的宝宝……”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意,她感觉到身体里有阵阵的暖流涌出。

    任司宸视线渐渐下移,倒抽了一口寒气,身下,鲜血将她湖蓝色的裙子染红了,还在继续蔓延。

    “快报警,不对不对,应该打急救电话!”现在的工作人员,群众,还有记者都一片混乱,一片噪杂之中,任司宸似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心朵,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目光非常坚毅,俊逸的脸每块肌肉的紧绷一线,立即将江心朵横抱了起来,疾步走向保姆车,大喊一声,“周易,去最近的医院,快点给腾越打电话,安排最好的妇产科医生,还有安排糖糖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面对如此紧急的突发情况,任司宸依旧临危不乱,条理清晰地处理每一件事。

    江心朵疼痛地大口喘气的,她沾满鲜血的双手抓着任司宸的衣袖,“司宸,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她的声音低如蚊蚋,每一个字都非常吃力。

    “心朵,你不要开口了,尽量保持体力。”

    江心朵鬓角的发丝已经润湿,湿哒哒地黏在煞白的脸颊上,她无力地摇了摇头,羸弱地说道,“答应我好不好?”

    “答应你什么?”

    “如果……如果只能保一个的话,一定要保小的!”

    任司宸听到她这句话, 全身震颤了一下,沉黑的深眸洇开一层湿气,心如刀绞般剧烈抽痛起来,“不行,我不能没有你。”

    江心朵喘着微弱的气息,“这关乎到宝宝和糖糖两条命,我……我只是一条命。”

    “可是,你是我的全部啊!”任司宸润湿的眸子暗如子夜,他双手紧抱着江心朵,“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和宝宝都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家都会好好的……”

    他第一次感觉到幸福原来如此如履薄冰,原来只是转身一瞬,就可以将他从幸福的天堂推落至绝望的地狱深渊,幸福如此脆弱不堪地破碎了。都怪他太自负了,没有好好保护她,才会给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司宸,一定要救宝宝,不然我会恨你……”

    任司宸无声地点点头,心情沉重如铁,压得他似乎快要喘不过起来了。

    江心朵感觉到脸上突然坠落下来的湿意,难道他在哭吗?她极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连翕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茫茫的黑暗袭来,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心朵,醒醒!”不管任司宸如何喊叫,她都毫无反应,他只感觉到温热的血水渐渐地将他的衣服也润湿了,车内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厚,任司宸不停地催促,“再开快一点,红灯直接闯过去!”

    ―――*―――*―――*―――

    腾越和医护人员早已等在医院门口。车一停,江心朵立即被推入了手术室。

    “司宸,今天不是江心朵电影的首映礼嘛,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腾越询问道。

    “走红地毯的时候,有人向她扔了一瓶浓硫酸。”任司宸背倚着冰凉的墙壁,丝丝的冷意沁入他的骨髓,但是依旧无法抨平他紊乱的心跳。他身上沾染着大片的鲜血,全身心朵的血液,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呼吸,搅乱了他的思绪。

    “什么?浓硫酸!”腾越惊呼一声。

    “都怪我,没有好好保护她,害得她再一次遭受伤害。”任司宸深邃的眼睛冰冻了一般,陷入一片死寂,掀不起任何的涟漪,有的只有冰冻的寒意,他似乎将自己困锁在冷的自责之中。

    腾越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他,“你不要太担心了,毕竟小朵朵肚子里的宝宝已经八个多月了,剖腹产没有问题,采集到的脐带血马上给糖糖做骨髓移植手术,她们都不会有事的!”

    因为他们非常重视这个宝宝,所以现在江心朵一天隔一天就要体检,对她肚子里宝宝的情况医生都非常了解。

    腾越低头看了他一眼,“你全身血淋淋的,要不要换一身衣服,如果不嫌弃的话,可是穿我的新衣服。”

    任司宸摇摇头,“不用!”他现在哪还有心情顾及到自己的形象,“糖糖呢?”

    “她现在抽血化验,做各项手术前的准备工作。”

    “带我去找她!”尽管他心系江心朵,可是他同时也是糖糖的爹地。

    腾越推开房门,医生正在给糖糖抽血。

    她手臂递给护士,脸上没有任何的恐惧之色,似乎对于这种频繁的抽血、输血,小小年纪的她早已麻木了。铜铃般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尖细的针扎入她的小手臂,暗红色的鲜血倏地一下流淌出来,进入一根管子中,她足足被抽了六管血。

    糖糖一回头,看到了任司宸,粉嘟嘟的小脸蛋上立即展露欣喜的笑容,“爹地,眼睛医生叔叔告诉我,我的病就快要好了,以后不用再需要输入‘红色能量’了。”

    “糖糖开心吗?”任司宸没想到小小年纪的糖糖会如此勇敢,看来他低估小孩子的承受能力了。

    “当然开心!以后我就可以跟正常的小孩子一样玩了。”糖糖想想都开心,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妈咪告诉我,妹妹出生的时候,就是糖糖进行改装,病好的时候。妈咪不是说还要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吗?怎么突然提前了?”

    任司宸扯动了一下僵硬的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妹妹等不及了,想要快点出来见你。”

    “妈咪呢?她在哪里?”江心朵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期待。

    “她现在在生妹妹。”

    糖糖兴奋不已,“我要去看妹妹!”

    “妹妹现在还太小了,所以等你病好了,再去看她好不好?”

    糖糖噘着嘴,虽然心里有千万个不愿,但只能点点头。

    果果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抱怨地一句,“这里真难找!”

    “果果,你怎么来了?”腾越担心会影响他休息,所以就没有把他叫醒接过来。

    “是王伯伯告诉我糖糖被你接走了,我怕她会哭鼻子,所以就来喽!”果果打了一哈欠,一看到任司宸暗灰色的衣服上沾染着血迹,他眼睛蓦地一怔,“老爸,你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血,这是谁的血?”

    糖糖吓得双眼发直,立即问道,“爹地,你受伤了吗?”

    “你看我好好的,当然不是我的血!”

    “是不是妈咪的血?”果果直截了当地问他。

    任司宸脸部表情僵硬起来,生个这么聪明的小孩也不好,什么都瞒不住,“生小孩本来就要流血,你们小孩子不懂!”他搪塞地回应一句,“糖糖,你乖乖地听医生叔叔的话,爹地还有其他事,过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bb!”糖糖手按住小嘴巴,送出一个飞吻。

    一走出采血室,任司宸健步如飞,快速走向手术室,急切地问道:“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羊水以破,担心孩子缺氧,所以还不急麻醉,只能直接剖腹了。”腾越沉重的说道。

    “直接剖腹?”似乎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咙,抑制他的呼吸,江心朵正在承受着真正的刀割剧痛,而此刻的他,同样心如刀绞。

    腾越妇产科不是强项,所以现在什么都忙不了,只能安慰他,“你放心,那些妇产科医生非常有经验,跟江心朵一样情况的孕妇,她们处理得多了……”

    话音一落,听到了里面的一声微弱的哭泣声,“呜哇,呜哇……”

    “孩子出来了!孩子没有事!”腾越欣喜不已地大喊大叫。

    但是,任司宸心里沉重的大石依旧没有放下,他面色冷凝,心跳如雷,屏息凝神,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突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拿出一个箱子,“脐带血已经采集到了,虽然量不是很多,但是供应一个五岁小孩应该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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