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道士围着当地看了一看,并不进去,而是在一边寻了一块石头,自袖中摸出几样物件来,放在那石头上。这边二人一看,乃是几张黄纸、一管毛笔、和一碟子朱砂,那道士拿起一张黄纸来,折了几下,随手就撕了起来,每边各撕几下,再打开来,这张黄纸居然被他撕出一个人的形状来。纸人!韩一鸣立时起遇上金蛟时的白纸人来,那法术也是神乎奇神了。难道这道士用纸人作怪么?

    那道士撕了一个纸人出来,起朱笔,蘸上朱砂,在那纸人身上画了几笔,在纸上面上点了一点,往地上一放,便对着那纸人吹了口气,纸人并未如韩一鸣所的变成个人,而是飘了起来,飘入那树林中去了。原来这道士是用那纸人进去探看的,韩一鸣对那树林之中也是颇为留神的,因此也凝神细看。那纸人飘入树丛之中,便没了踪影,那道士和这边厢二人等了一阵,都不见那纸人出来或有什么异常之处,皆知晓那纸人入了树丛,便如同泥牛入海了。那道士也不灰心,又拿了一张黄纸起来,依旧弄出个纸人来,送入树丛之中去。

    如此几回,皆没有回应,韩一鸣与沈若复对望一眼,二人也极看看这道士能探出个什么究竟来,因此也耐心地等着。那道士的数张黄纸用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知晓这道士虽有道行,但也仅是有罢了,还是不足以与进去施法的。那道士倒也不气馁,转身去地上拔了些草来,在当地便扎束起来,过得片刻,居然扎出一个草人来,巴掌大小,虽隔得远,韩一鸣也看得再分明不过,那就是一个草人!

    那道士伸出手指来入口中咬破,将血滴在草人身上。灵山的法术韩一鸣见过的不过是极少的部分,韩一鸣深信自己不曾见过的灵山法术更加的神奇,那些消逝了的师长们的法术也是非同一般的。但灵山法术皆是自修心而来,少有这种用物来作法的,但即便如此,也知他这是借助自身的灵气来加强这草人的法力了。

    不知他滴了几滴血在那草人身上,那道士收回手来,一手在胸前捏了诀,一手在空中划圈。这边二人皆不出一声,看他作法。不知他划了多少个圈,忽然向那草人一指,那草人慢慢直起身来,那道士再对着树丛一指,草人向着树丛移过去。这草人去得也不慢,转眼已移到了那树丛边,但到了树丛边,便立住了。

    那道士喃喃自语:“连这也进不去么?”韩一鸣知他也极看一看那树丛之中是什么,可惜的是,他的纸人进去便如没了下,草人却是进不去。那道士也是老江湖了,未如韩一鸣沈若复白天那般直接进树丛去,反而是在外面转来转去,不敢轻易涉足。可见他也不是真如白天所显现的是一个混饭吃的神汉。但就他的道行,只怕也是不敢去那树丛之中的。

    那道士转了两圈,终不敢轻易进去。这里二人也知他不能进去,那他的道行便不比灵山诸人强。正着,那道士走上前去,将草人拿了起来,走到另一边来放下,自言自语道:“只有用一用你啦。不然我这老脸可要丢尽了。”他言下之意便是自己不能进树丛去,要用这草人来装神弄鬼了。韩一鸣与沈若复对望一眼,都微微一笑,看他如何去做。这样的事,在眼皮下,就不乱到哪里去。那道士将草人放在地上,闭目宁神,不知要做什么。韩一鸣正在猜,忽然沈若复拉了拉他的衣袖,向前一指。

    远远的那边草丛里伸出一只手来,伸到那草人面前,一把将那草人抓住,缩回去了。这真是意外了,哪里生出这么一只手来,那道士还浑然不觉,不知是太过入神了,还是神思全然不在,竟让那草人被那只手抓了去。韩一鸣看了沈若复一眼,只见沈若复嘴角微有一丝笑意,忽然明白,那只手不是什么神异,就是青竹标的手。青竹标白天便对这道士十分的看不入眼,这时见他作怪,当然也就不客气了。

    这里还未笑出来,韩一鸣已觉身上有了重压,向着树丛一看,本来漆黑的树丛,不知不觉就多了肃杀之气,依旧是黑暗无比,但丝丝缕缕的不安份却自其中逸了出来,韩一鸣只觉前方一股威压直逼过来,压得人不能言语,也不能作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那道士何等鬼机灵,自然也察觉到了这异样,早就拔腿开溜了,道袍飘拂,不多时已消失了。

    这里所盘踞的,着实不是灵山诸人惹得起的,屠龙之一幕,谁都记得。韩一鸣与沈若复对望一眼,这真不是他们能为之内的,不是不出手相助,而是不知该如何相助?自何处助起!青竹标早跑得不见踪影了,韩一鸣与沈若复也悄悄退回来,走出来十来步,那威压便没了。二人都透出口气来,沈若复道:“这还真不是我们惹得起的,走罢。”韩一鸣道:“嗯,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告辞罢。着实也不好在这里再打扰了,还是早些离去的好!”二人转身走了几步,韩一鸣忽然觉得耳中轰地一声,一阵尖锐的哭声直刺入脑中。

    韩一鸣猛地站住了,这哭声竟是那么耳熟。一个小孩子伤心到了极点的号啕大哭,他不止一次听过。沈若复回过头来:“师弟,咱们……”却也是立刻便收住了口。韩一鸣再细心去听,哪里还听得见?那哭声如风声过耳,转瞬即逝,却听得再明白不过。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情,转头向那黑沉沉的树丛中望去。沈若复道:“师弟,怎么了?”韩一鸣道:“小乖,我知道小乖在哪儿了。它就在此处。大师伯将它藏在了这里!”沈若复吃了一惊:“我师父将小乖藏在了这里?”韩一鸣道:“是,除此之外,别无他解。我一直不明白,尊者为无情之首,对白龙金蛟没有丝毫留情,为何对小乖没有追究到底,任它就这样消失了。此时我知晓了,小乖就在此处。此处果真是极妙之处,再没人到小乖在这里。”沈若复道:“灵悟也是灵异之兽,为何尊者也没有……”韩一鸣道:“此中必有缘故。灵芯也是灵异之体,必跟她有些牵连,只不过我们不知晓罢了,灵悟不是一直跟灵芯一路么,或许便是因了灵芯,它的灵气不被尊者察觉。”沈若复道:“是了,师弟,你是不是……”二人皆不言语,对望一眼,深知对方所,自己心里都很明白。

    停了一停,沈若复道:“你认为可行么?”韩一鸣有些吃不准,了片刻,道:“我也不知。这里这条龙是何缘故在此间,咱们一无所知,大师伯将小乖送到这里来,的确是个保全小乖的好法子。但我不知我们可否有大师伯那本事,能将小乖救出来。”沈若复道:“师弟,这还是后话,我问你一句,即便你救出小乖来带在身边,尊者找上门来,咱们……咱们又如何应对?我可不认为我们有我们师长一辈的修为与道行,能与尊者相抗。”韩一鸣默然,这也是他到的,小乖带在身边,尊者早晚找上门来,他们可真没这能为与尊者相抗。但就任由小乖留在这里么?一山尚不容二虎,此地如何容得下二条龙?

    二人站在当地思来去,却是无可奈何,不得已,只能垂头丧气回来。走到那老汉家门外,进了围在外面的篱笆二人都收住了脚步,韩一鸣沿着墙根坐下,低声道:“师兄,你早些去歇息,我在这里坐一坐,着实睡不着。”沈若复看了看他,顿了一顿,进堂屋去了。韩一鸣坐在门外,抬头看天,天上并没有许多星星,月光也十分寒凉,虽无风,但身上已觉寒意侵来,有些难当。再往前走多久,可以找到师祖的踪迹呢?北尊又是如何能去寻到?韩一鸣心中全然无底。伸手去怀里摸出那本掌门秘书来,拿在手中,定了定神,点起梵心烛火来,轻轻揭开一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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