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杉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转着,刚转回曙光大街,临到小公园的时候,瞧见反光镜里身后的车辆闪了几下远光灯。余杉随即放慢车速,将三菱吉普靠边,锁好车就进了小公园。用远光灯闪他得那辆车根本就没停,一溜烟的就远去了。

    余杉在小公园里头枯坐了半晌,一根烟抽完,正琢磨着是不是会错了意思,一个穿风衣的家伙陡然坐在了他身旁。

    “找我什么事儿?”

    格日勒图的神出鬼没,余杉已经习惯了。估摸着间谍提示完一准绕了圈子,确认没了尾巴,这才从小公园另外的入口走了进来。

    余杉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地给了格日勒图:“你去找一个人,资料全在信封里。找到之后跟住了,千万别把人跟丢了。”

    格日勒图借过信封将其揣好,又一言不发的看向余杉。

    余杉又说:“线索有些少,你尽量找。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短期内不会回来。你给我留一个手机号码,除非特别紧要的事儿,否则平时我不会给你打电话。正常的联络用邮箱。”

    跟间谍格日勒图接触了这么长时间,耳濡目染,余杉多少学会儿点儿反侦察的手段。

    “我会用邮箱把手机号发给你。”

    又等了片刻,见余杉不再说话,格日勒图沉默着起身,转眼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余杉又在小公园的长椅上坐了片刻,想着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下去,再没有什么遗漏,这才施施然起身开着车回了大院。

    第二天一早,余杉开着车去了一趟商业区。在百货大楼逛了一圈儿,这回他没入手任何珠宝,实质上了解两个时空贵重物品的差价之后,余杉现在更倾向于收藏够买名人字画。一个是性价比高,再一个是便于携带,而且拿到一五年也没人去调查字画的来历。

    在百货大楼找了一圈儿无果,余杉开着车满街乱转,偶然间在公园路的背街发现了一家古董店,看样子刚开起来没多久。余杉停好车进了店门,四十出头的老板只搭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依旧自顾自的在那儿抽烟斗。

    余杉四下瞧了瞧,那些古董他干脆跳过,他没那研究,更不了解行情,冒蒙倒腾古董只会当冤大头。找了一圈,倒是在角落里发现了几幅画。看了落款,还是李儒珍的真品。这位大师现如今名声不显,等到十几年后一跃成为国画大师,其作品让收藏者趋之若鹜,随随便便一幅画就能卖出去百八十万。

    余杉来了兴致,招呼过老板,询问这幅画是否保真。通常来说,这种古董行卖东西全都是真假搀着往外卖,老板介绍东西只会用‘可能’‘没准’这类模棱两可的字眼。这其中有两个因素,头一个是老板的货本身就是收来的,他也不确定真假;再一个不少做古董生意的本身也造假。真要是用了肯定字眼,那回头买了东西的人发现是假货,这老板就得负责。

    而现代字画不同于古董,个中名家也就罢了,不知名的基本上没谁乐意造假。那老板介绍了一番,说是保证真品,余杉当即掏了六千块钱买了下来。他又四下瞧了瞧,见实在没有别的入得了眼,琢磨一番干脆不买了。

    拎着画卷回到车里,余杉开着车就去了平房。那处平房依旧是老样子,前一阵下了场雪,院子里覆盖了一层积雪。雪面上只有零星的家禽足迹,估计不是谁家养的鸡就是格子落进了院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痕迹。

    余杉开门进了屋里,脱掉外套换了秋装,又揣好一五年的随身物品,走到厨房的小仓库打量了下那道门,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熟悉的黏液拉扯与包裹,短暂的眩晕,余杉以为这次还跟往常一样,然后陡然间一幅幅稀奇古怪的画面好似快进的幻灯片一般在余杉的脑海中闪过。

    那些图像很是凌乱,有余杉小时候嬉戏玩耍,有大学时的意气风发,有结婚时的喧闹喜庆,也有当体育老师时的悠闲自在……还有一些莫名的画面,既熟悉又陌生。余杉想要努力记住,可画面闪现的实在太快了,还不等他瞧清楚就换了下一副。

    让余杉毛骨悚然的是,他甚至看到一副自己临终前躺在病床上的画面!病床周围的人很陌生,余杉一个都不认识,但他绝对认识病床上的老者,那就是他自己!

    双耳一阵嗡鸣,眼前一片白光,余杉一下子扑倒在地。趴在地上患了好半晌,余杉才缓过劲来。他茫然的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依旧身处平房的厨房里,皮肤感触到得温度告诉他所处的时间线已经是一五年的秋季。

    余杉爬起来,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穿越时空这种事儿也不是头一回干了,余杉早就没了过往的提心吊胆。可这次突发的状况却让他心里莫名慌张,他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现象。好半晌,他回头瞧了眼已经自动关闭的那扇门,觉着斑驳、漆黑的门面像极了地狱中的恶魔,好似下一秒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余杉吞噬一般。

    余杉越看心里越发毛,他急匆匆快步走出去,又快跑回来,抓起灶台上应该属于他得手机、钥匙、钱包,随即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慌不择路的跑出院子,余杉好半天才找着自己的车——一辆雪佛兰科鲁兹。等坐进车里,心里头的恐慌依旧没过去。他坐在车里琢磨了好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搞不明白怎么这回陡然会发生这种现象?平复了一下心绪,随即猛然间想起乔思将那道门交给自己的时候,出具的那张诊断书——脑瘤!

    余杉被吓着了,他可不像落得跟余杉一个下场。脑部肿瘤,不论是不是良性,开颅手术都有很大的风险。余杉跌跌撞撞跟乔思一直周旋着,不就是像好好活着,回归原本的平凡人生么?要是真得了脑瘤,即便回归了原本时间线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儿,余杉发动汽车,直奔妹夫金晓光所在的医院而去。到了地方,余杉给金晓光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最近一直头疼,想做个脑ct。

    金晓光今天正好赶上白班,询问了病症,当即没口子的答应下来。余杉先去挂了号,随即跟着金晓光找了医院最好的大夫。医生问询了病症,顺理成章的开了头部ct。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正常做ct取片子最少要等四个小时。金晓光打了招呼,没半个钟头,余杉的脑ct单子就打印了出来。俩人又回了四楼找田大夫,田大夫看了好半天,狐疑的说:“你这什么毛病都没有啊?”

    “大夫,你瞧仔细了?真没毛病?”

    田大夫四十多岁,一听这话乐了:“真没有……合着你盼着真有点儿什么?”

    余杉松了口气,说:“没有就好。”

    田大夫又开个各种检测,余杉耐着性子一项一项检测完,又回了诊疗室。田大夫一项一项看完,最后总结说:“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有点儿用脑过度?我看各项检查都没什么问题,估计你那头疼应该是神经性的。我也不给你开什么药了,回去之后多休息。要是还头疼你再来。”

    谢过田医生,金晓光把余杉一直送到停车场。路上,金晓光跟余杉说了会儿病情,话锋一转,说:“哥,是不是我大侄女要降生了……让你心理压力大啊?”

    “没那回事。”余杉摇头否认。转念一琢磨,听金晓光这意思,自己媳妇快生了这事儿没什么变化?可依着乔思的性子,那混蛋总得捣点乱,逼着自己再次穿越回去才对。也不知道这一回又被那混蛋搅和了什么。

    金晓光说:“不是?那就是我嫂子最近没少折腾你。”

    这句话歧义太大,金晓光赶忙补充说:“也不太对,我嫂子那性子再闹腾也闹腾不到哪儿去啊。”

    余杉说:“你就别瞎琢磨了,没准真是最近没休息好的事儿。”

    辞别金晓光,余杉瞧了瞧时间,已经是傍晚,上了车开着车就往家走。回去的路上,余杉隐约觉着有些不对,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后来觉着可能是时空门的变化让他心绪不平,随即不再探寻到底是哪儿不对。

    他开着车正赶上晚高峰,足足四十分钟才开会家。停好车上了楼,打开门就听见洗手间里哗啦哗啦的水声。换鞋的功夫,他探头一瞧,就见媳妇赵晓萌挺着大肚子正跟洗手池前放水呢。

    “老公,你怎么才回来?”

    余杉一看时间都快六点了,就说:“饿了吧,我赶紧做饭去。”

    洗了手进到厨房里,麻利的淘米蒸饭,正烧着豆角排骨呢,赵晓萌招呼一声:“老公你过来下。”

    余杉走过去,赵晓萌伸出手往余杉头发上胡乱的抹了一通。

    “诶?你干嘛?这什么东西?”

    赵晓萌说:“按洗手液按错了,挤了一手的洗发水,别浪费了,我看着菜你去洗个澡吧。”

    余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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