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地狱吧!罗帝星!”

    那三字一出口,罗刹星君只感觉脚下裂开了一个黑洞,眼前欢呼的人群,狞笑的新王,这一切的一切都离他越来越远,而他,正以一个惊人的速度不断下坠。本文由。。首发很快,整片天地已经只剩一片黑暗。

    ……

    罗刹星君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

    他就如同一个溺水的人,只是四面包裹的海水换成了一片黑色的虚空。

    张开嘴,口中漂浮出了串串气泡。它们上升,爆裂。每一串气泡中都映照着一个失败的自己。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失去意识了。脑中一片混沌。上方似乎有一线微光,摇摇曳曳的照射进来,却穿不透那一层粘稠的幕布。

    ……

    脑中回荡的只剩下那最后一句。

    “坠入地狱吧!罗帝星!”

    ……

    罗帝星……?

    已经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

    我是谁?谁又是我?……

    脑部一阵针刺般的剧痛,太阳穴突突跳动,在几度绝望的嘶喊中,记忆终于一线清明。

    想起来了。

    ——我就是罗帝星。

    ——我从来不是罗刹星君。

    ——我从来就没有成为过灵界大陆的统治者。

    真实的他,生活在一个名叫邑西国的小国家。是破月派的一名精英弟子,每天过着坐井观天的生活,却还乐在其中。

    他的真实实力只有聚气五段,就连通天境的强者一个指头都可以碾死他。就更别提拥有着一群涅槃境的保镖了。

    在罗帝星终于记起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那一片浓重的黑暗中,渐渐浮现出了不同的景物。

    这里是一个荒凉的小村庄。他认得这里,这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也是在这里,他被捧出了天才之名,作为全村的荣耀,被送到破月派学艺。

    一切都是如此熟悉,一切却又是如此陌生。

    这是一种很怪异的体验。他分明可以看到周遭的一切,分明感到自己正身处其中,然而,却总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疏离感,仿佛被隔绝在了一个黑洞的中心。

    举例来说,就如同是一块四面黑暗的舞台,只有那唯一的一道光束打在主角身上的瞬间。而他的状况,则是与此相反。他身处的那片区域是在阴影之中,外界的声光笑语,似乎都存在于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一群小孩向着他跑了过来。他认得他们,这些人从前都是自愿来当他的小弟,大哥长大哥后的奉承着。因为他是最强的,因为他是天才。

    “快看,是罗帝星哪!”

    “他就是个废物,我们不要跟他玩!”

    “打他!打他!”

    一块块石头对着他丢了过来。那些轻蔑的眼神与梦境中的百姓如出一辙。

    “为什么会这样?”罗帝星任由那一块块石头击打在自己身上,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他心中构筑的那个世界却是渐渐坍塌了。

    “我不是天才么?为什么我会成为他们口中的废物?这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我的幻想?”

    身周的一切渐渐朦胧,现在的他,正站在破月派的大殿中。

    “我宣布,授予胥鸿信精英弟子名号!”站在眼前的是破月派的掌门,自己的师父师清一。现在她正满脸笑意的将一块雕花令牌交在一名锦衣少年手中。

    “哇,胥鸿信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给我签个名吧!”大典结束之后,一群破月派的弟子潮水般的涌了过去,争抢着要和那名新晋精英弟子胥鸿信套近乎。

    “……为什么会这样?我才是精英弟子啊!所有人巴结的应该是我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胥鸿信又是什么鬼东西?”罗帝星的记忆又开始出现了混乱。看到一旁一名飞奔而过的弟子,正是往日那追在自己身后,“罗师兄”“罗师兄”叫得欢畅的付莫生,顺手拉住,问道:“你……”

    付莫生眼中出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嫌恶,猛地将他甩开,似乎被他碰触会沾上什么脏东西一般。喝道:“滚开,你只是个废物!”

    ……

    “师父!为什么精英弟子是他!那我呢?我算什么?”

    破月派掌门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却是句句刻毒。

    “你也配来向我要求精英弟子?你凭什么?”

    “——你根本就是个废物啊!”

    从师父口中再次出现的“废物”二字,如同两座突降的大山,瞬间将罗帝星砸得懵了。等他再回过神来,眼前的景物不知何时又发生了转换。

    这里似乎是七大门派比试会的擂台。

    虚无极高高在上的环视着众人:“我宣布,自即日起将罗帝星逐出定天山脉。七大门派一律禁止收留此人,否则,就是与本尊为敌。”

    “——我定天山脉,不养废物。”

    “我不是废物!让我证明我自己!……”

    ……

    “你就是个废物,你不配跟我交手。”擂台上,墨凉城与他擦肩而过。

    “墨凉城!你我相识已久,我是何等样人你应该很清楚!难道真的连你也认为,我只是个废物么?”罗帝星双手狠狠扣住墨凉城肩头,恍惚间似乎已将他当做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哼。你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竖起的大拇指,一转眼就狠狠下翻。墨凉城当着所有人的面,宣称了对他的鄙视。

    ……

    景物再度模糊。这一次,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一片黑暗。

    “我不是废物!我不是!即使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我也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的!我是精英弟子!我是最强的!”罗帝星双手抱着头,嘶声的呐喊着,就仿佛是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证明。

    面前的黑暗,忽然如水雾般一阵波动,从当中走出了一个单薄的人影来。

    “你……你是什么人……”罗帝星瞪着那忽然出现的人影。这是一个看起来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却是衣衫褴褛,神色颓废,眼窝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似乎已经受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压迫。

    “我是罗帝星。”那少年回答道。

    “不……不可能!如果你是罗帝星,那我是谁?”这一刻,罗帝星是真的完全混乱了。

    那少年看着他,眼里闪过了一丝奇异的悲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本是一体。”

    “我……我不……信……”罗帝星的瞳孔渐渐失去了焦距。他终于认了出来,那少年拥有的,的确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张脸看起来,是如此的形容枯槁。

    “看来你也注意到了吧?”

    那少年悲哀的一笑,“面对现实吧。其实,我们一直就是个废物啊,只配过着像咸鱼一样的生活。只是在这无尽的自怜自艾中,我在脑中虚构出了你这样一个形象。我渴望自己是强者,我渴望自己得到所有人的敬仰,我入戏太深,逐渐把幻想当成了现实,于是,就有了你。但其实,这一切都是本不存在的啊!”

    “你……你说什么?”罗帝星感到额头冷汗涔涔,“是你虚构了这一切?我……我所有的辉煌,都只是你的幻想?都是假的?我不是天才?不是破月派的精英弟子?甚至……我根本就不是一个真实的人?”

    那少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错,你,或者说是我,只是一个废物。”

    在罗帝星脑中,那根仅存的抗争之弦,终于“啪”的断裂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以为的真实,只是一场梦。而我以为的梦境,才是唯一的真实。

    我只不过是一个废物。

    那么……就安心的做一个废物吧。

    罗帝星的双眼微微的闭上了,整个身子向后仰倒。他就如同一片尸体般的漂浮在这片黑暗空间中,并且,依然在不断下坠。

    他的精神已经封闭了。从这一刻开始,他即将陷入一场漫长的沉睡。

    直到灵魂枯竭。

    而在与此空间平行的另一个世界,则是显得要祥和许多。

    墨凉城穿过长长的回廊,满园的亭台轩榭折射出一片闲逸。

    池子里朵朵莲花娇艳欲滴,微风送来夏日的清香。几只游荡的鸟雀在低空盘旋,时而停留在他的肩头。暖阳轻抚着他的发梢,道旁的草茎上还滚动着新鲜的露水,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富有诗情画意,如同每一个安宁的清晨。

    然而,墨凉城却是行色匆匆。在他的眼中,笼罩着一层似乎是这花香鸟语也照不穿的浓重阴翳。他一路迈过小桥,拐出花圃,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厢房前停下了脚步,轻轻叩了叩门,直到房中传出一声威严的“进来——”才举步入内。

    “父亲,我回来了。”墨凉城说着,从肩上解下背了一路的行李,轻轻放在脚边。

    端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身披紫色长袍,眉目慈和的中年人。他正是这墨府的主人,墨凉城的父亲墨重山。此时他手中正端着一盏热茶,袅袅升腾的热气将他的面容映衬得若隐若现。

    侧过壶盖,拨了拨悬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才微笑作答道:“嗯。这些年你在焚天派修业勤奋,表现出众,虚无极先生也常写信向我称赞你。听说这一次的七大门派比试会,你第一次参加,就直接拿了个冠军回来,力压同辈弟子,爹也以你为荣啊!”

    “多谢父亲夸奖。”

    墨凉城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微微施过一礼。起身时重又提起了行李,淡淡道:“孩儿一路舟车劳顿,如今已倦得很了,想回房间歇息。如果父亲没有其他事的话,请恕孩儿先告退了。”

    刚才这一路行来,墨凉城的眉头始终就没有舒展过。

    眼前虽然还是自己熟悉的墨府,一草一木也都维持在当年他离开时的样子,但是他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究竟是何时回来的。童年的回忆还历历在目,但要说起在焚天派的修炼,尤其是七大门派比试会之后的种种,他的印象就变得非常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水幕,怎么也触不到实质。

    如果举个例子来说,就像是刚醒来不久的人,回忆着此前睡梦中的片段,只能看到零星闪过的画面,却无法连成一条清晰的直线。这也就是说,他的记忆出现了断层,更可怕的是,对于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他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而且,从一踏进院门开始,这个世界就一直给他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虽然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但他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一定要说的话,或许就是缺少了“真实感”,仿佛徘徊在一种似梦非梦的状态。虽然他也暗中掐过自己很多次,鲜明的刺痛感却仍然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异样。

    别看平时的墨凉城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他一直相当冷静的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同时他还有一种对灾难天生敏感的直觉,纵然现在还找不到明显的破绽,但是对这个世界里的人,还是都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即便对方长着一张和自己父亲相同的脸。

    墨重山丝毫没有意识到儿子的异样,哈哈一笑,颔首道:“不错,你赶了这么远的路,也的确该累了,是爹考虑不周!也好,你现在就先回房里好好睡一觉,晚上早些起来。爹要准备一桌好菜,为你和孤城接风!”

    这本是一句父子间的家常话,但听在墨凉城耳中,却是震得他整个人都发蒙了,刚提起的行李“啪”的一声脱手落地,重重砸上了脚趾。在墨重山心疼的埋怨声中,墨凉城却是全然感觉不到痛,只顾着急急追问道:“爹,你说什么?哥哥他……今天要回来?他愿意回来了么?!”

    墨重山的表情就好像自己说了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你在说什么呀?孤城不是一直都跟我们住在一起的么?只是最近他为了执行宗门内的任务,刚刚出了一趟远门,说好了是要在今天回来的。这可赶巧,你们兄弟俩刚好都是同一天到的。

    对了,孤城之前还说,回来了要给你带礼物呢,就连爹问他是什么,他都坚持保密。这孩子啊,是一心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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