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黔西南州的网页之后,安铁就点开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政府网站仔细浏览起来。 (.. )

    安铁很快就被这个风景奇秀、美不胜收的地方吸引了,那些美丽得让人哑口无言的山水,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客斯特地貌和年代久远的古人类遗址,让一下午坐在办公桌前的安铁怦然心动、心向往之。

    安铁心想,瞳瞳就应该是出生在这样的地方,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出产瞳瞳这样的小丫头。想着想着安铁不禁笑了起来,然后,安铁又担心起来,这个地方看起来民风古朴,人民憨厚,在大唐前后被称为夜郎国,那个“夜郎自大”的成语就说的是这个地方,他们认为天下自己所居之地最大最美,以至被文明发达的大汉子民嘲笑,这里没有大唐的繁荣与奢华,却有着中原广袤大地所没有的自然奇观与一种恍如隔世的绝美,宛如一个真实的世外桃园。这里远离汉地三千余里,是汉人犯罪流放之地,那些流放的犯人简直是享福了,估计是古时候那些中原贪恋荣华的人们绝对没有想到的。

    瞳瞳前些日子告诉过安铁她家就在贵州黔西南兴义市一个叫清水河镇的农村,安铁许多次想像过清水河镇,那个瞳瞳出生的地方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他其实也非常希望能到瞳瞳出生的地方去看一看,去熟悉一下那里与瞳瞳相关的一切,仿佛那里的每一个地方应该会留下瞳瞳身上安铁所不知道的气息,安铁不想错过与瞳瞳有关的一切。可安铁担心的是,瞳瞳这一回去,她的家人是不是还能让她跟自己回来。

    安铁想过无数种说服瞳瞳家人的方案,甚至想过用钱来收买。现在安铁在这么美丽的风景面前,想像着住在这么美丽的地方的人是不是会被世俗浸染,自己最坏的打算,用钱来收买瞳瞳家人的计划会顺利吗。

    清水河镇,这个地名听起来就很美丽而飘逸,山清水秀是肯定的,这个地方好像就是专门为生瞳瞳而设的。安铁想着,有点出神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有些夸张而不可理喻。

    安铁一直盯着这个网站看来看去,不知不觉感觉天暗了下来,四周一看,突然发现办公室只有自己一个人。

    安铁看了看表,现在早下班了,都6点多了。

    安铁赶紧给白飞飞打了个电话说:“我一会过去,别急啊。”

    白飞飞笑道:“晕,我急什么呀,你不来我也不急,所以才没有给你打电话。”

    安铁道:“操,我这还自作多情了,瞳瞳一下午都在吗?”

    白飞飞道:“下午出去了一趟,说是那个海边的老太太找她,拿回来一幅画,这事有点意思,你一会来了我再跟你细说。”白飞飞说完,挂掉了电话。

    安铁坐在桌子前伸了个懒腰,磨磨蹭蹭地把网页关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天的天气很好,黄昏金黄,仿佛日子透明而粘稠。

    活着其实挺有滋味的!安铁没来由的感叹了一下。那些像彩色棉花一样的云飘在天上,天空变得好像很轻,很柔,很丰富。

    安铁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整天看云的情景,有些场景想起来十分奇异,安铁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云彩似乎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天空中有山,有宫殿,有人,那里一直都有故事发生,小时候的安铁的确是真的看到了。但现在,安铁没有把握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他怀疑是不是小时候做过的梦,有一次他还跟瞳瞳谈起过,瞳瞳说她小时候也看到过,瞳瞳相信真的有另外的世界,一个神话中的人物生活的世界。

    “只有小孩子纯净的眼睛才能看得到,长大了就看不到了。”瞳瞳当时对安铁说。

    安铁出了一会神,才关了电脑。然后又慢悠悠地收拾了一下桌子,他并不急于去白飞飞那里,安铁对自己现在的心态有些奇怪。

    以前在单位,安铁和一些小伙子们总是急不可耐地等着下班,其实下了班也没什么事,就是不想在班上呆着,哪怕傻乎乎地在街上瞎逛也不愿意在办公室。

    但一些年龄稍微大一点的结婚了的男人却不同,对于下班他们一点也不急,经常是下了班在办公室比上班还忙,他们不着急回家,也不去别的地方,而是聚集在办公室打牌,赌博,谁输了谁请客然后结伴去喝酒。有的牌局人够了,有人就在旁边看别人打牌,然后一起去蹭酒喝,半夜都不回家,有的常常要老婆左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接二连三地催着,才会有一个人十分不情愿地站起来骂骂咧咧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而在旁边看的人立刻就加入牌局填上空缺。

    这些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赖在办公室混在一起,嘻嘻哈哈地十分有滋有味,他们安然淡定,从容不迫,就是天塌下来也不关他们的事。那时安铁觉得是他们婚姻疲惫人生无趣的表现,并且心里对他们十分不屑。

    但现在,安铁似乎理解了他们的心态,理解了那种从容淡定的表情。他们心有归属,所以他们不急,有一个叫着家的东西会一直在那里等着他,他们尽可以把单位当战场,把交际当战役,他们尽可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然后,输了赢了疲惫了总会有一个地方等着他回来,那个叫家的地方其实是他们奋斗的目的地,也是他们鼓劲加油发动机。

    安铁奇怪地是,在这个傍晚他怎么会突然有这些想法。此时的他就是,他不急不慢,人仿佛从容了许多。是秦枫让自己从容了,还是白飞飞和瞳瞳让自己从容了呢?

    正想到这里,白飞飞来了一个电话,白飞飞在电话里催道:“你还在单位啊?怎么还不动身啊,饭都做好了,我和瞳瞳都饿了。”

    接到白飞飞的电话,安铁笑了起来,像那些打牌的丈夫似的说:“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安铁慢悠悠地终于到了白飞飞家,到的时候已经7点多了。瞳瞳正在沙发上看着画报,白飞飞正从厨房往外端菜。

    看见安铁,白飞飞道:“你终于出了你们单位门了,你们单位有什么吸引力啊,下班那么久也不走?”

    安铁傻傻地笑着说:“下班后在那上网,看着看着就晚了,瞳瞳你在看什么啊?”

    瞳瞳正在微笑着看白飞飞和安铁说话,见安铁走过来,就往沙发旁边挪了挪,说:“一本时尚杂志。”

    接着安铁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你一幅半卷着的画。

    安铁说:“就是桌子上的那幅画?”说着安铁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开始铺开那幅画端详起来。

    这时,瞳瞳也站起来走到安铁身后说:“是啊,就是这幅画。画的名字叫《孤独的老人与少女》,老师说是在报纸上看到我们的爱心义卖的消息后,这几天特意赶着画出来的,让我带去现场拍卖。”

    安铁一看,这是一幅抽象油画,画面上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女孩悠然自得又有些孤独地坐在海边,眺望着大海,天边是血红色的云朵,大海的内部似乎还有一条长长的沟壑,沟壑呈透明的金黄色。

    安铁站在画的旁边有点发呆,这画的画面安铁很熟悉,画的就是那天安铁看到的瞳瞳和老太太坐在海边的情景。但让安铁发呆的不是这个熟悉的场景,而是画中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可思议的梦幻般的感染力,那种血一样深的渴望,那穿透一切的梦幻般的藏在大海伸出的裂痕,和那种透明的温暖的金黄扑面而来。

    安铁对绘画作品的鉴赏十分有限,但凭自觉感觉这幅画很不一般。

    于是安铁回头头对瞳瞳说:“太好了,瞳瞳你又做了一件大好事,对了,老太太一直没有告诉你她叫什么名字吗?”

    瞳瞳说:“没有,我只知道她是日本的人,但好像她一般不在日本住。”

    这时候就听白飞飞说:“终于整好了,可以吃饭了。哦,你们看画啊,对了,安铁,跟你说个事,估计要出大事了!”

    安铁转过头来,有点奇怪地问:“会出什么大事啊,一惊一咋的。”

    “就是这幅画啊,刚开始瞳瞳把画拿回来的时候,我一看画就发现这画画的人不简单,不是一般人画的,最后一看签名,吓我一大跳。你知道这幅画的签名是谁吗?”白飞飞问。

    安铁这才想起来,白飞飞原本就是画画的,她大学学的是摄影,但绘画却是她上大学要考的专业课。

    “对呀,画这东西你懂啊,我刚才看了那个签名,好像是用英语签的名,我看不懂啊,嘿嘿!怎么吓一跳了,这画很有来头?”安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飞飞沉思了一下,自顾自地喃喃说道:“不太可能,不可能,刚才看到签名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你可能不知道,看这签名,这可是一位享誉世界的大师啊,日本人,一辈子几乎都在美国呆着,她的丈夫更有名,二战中在全世界掀起的反战运动就是从他丈夫当街焚烧纳粹的旗帜开始波及全世界的。”

    白飞飞说着,脸上出现了梦幻似的神情,一脸向往地仿佛沉入到一种仰慕的追思之中。过了一会,白飞飞回过神来说:“不可能,几十年前她就开始过着隐居生活,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也有人说她已经死了。这可是一个一生有着无数传说的老太太,她如果没死现在应该有80多岁了。”

    听着白飞飞的讲述,安铁和瞳瞳在一旁都听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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