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下内。众人都在忐怎不安地等着宝鼎六…一

    乌原把嘴巴闭紧了,无论司马断等人如何威胁,他都拒绝透漏宝鼎的去向。魄藏临行前暗示过了,他以魄氏宗族来担保宝鼎的安全,而郎中令院状和那辆豪华辊车的出现,让他忽然产生了一种猜测,院状可能要带宝鼎去觐见大王。

    如今形势微妙,大王虽然不便公开召见宝鼎,但私下找个机会见见,人不知鬼不觉,还是大有可能啊。假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了,毕竟这里还有楚系巴蜀人,一旦泄露,那就是自找麻烦。琴氏本想告辞离去,时间待得太久就不好了,但赵仪不愿意。她今天大清早就去长亭迎接宝鼎,但仅仅在见面的时候说了一句话,然后宝鼎便被一群群的人围住了,她只能远远看着。到了府邸,连看都看不到宝鼎了。琴佳、琴明兄妹对她看得很紧,唯恐她被人记下了。人长得漂亮有时候很麻烦,不管男女都是一样,这个时代不少权贵太无聊了,好龙阳之风,所以即便女扮男装也要注意。

    现在琴氏正在安排夜郎国公主到咸阳的事,此事必须做到滴水不漏万无一失,毕竟这关系到宝鼎的未来,巴蜀人的未来,所以琴氏倾尽全力,先派人去夜郎国妥为部署,这样时间就比较长。以琴氏的估计,最快到年底,夜郎国的公主就可以从遥远的西南古国抵挡咸阳了。所以这几个月赵仪在琴家深居简出,即使出门也是待在辊车里不露面,今天她还是第一次女扮男装以琴明书幢的身份出门。

    赵仪孤身一人在咸阳。她唯一的依棘,是宝鼎,虽然她觉得自己待在宝鼎身边会给宝鼎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但她无法控制自己,有时候她也思念家人,不过家人对她而言太遥远了,所以她必须再对现实,她的思绪总是不知不觉地飞到代北,想到宝鼎,想到那段日夜相伴的日子,于是她不知不觉地越陷越深。在一种难言表述的痛苦中思念着宝鼎,渐渐便成了习惯,成了期待。今天她不顾一切了,坚持要去接宝鼎,即使远远看一眼也行。

    琴氏家主槐清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做得很丰脆,派出了大匠琴唐和琴佳琴明兄妹。这个迎接阵容很隆重,明显就是告诉咸阳人,琴氏和公子宝鼎的关系非同一般。这显然会引起楚系的误解,引起楚系的联想,但有些事情必须抢在结果出现之前做,这样才有显著效果,等到形势明朗了,真相大白了,再做相同的事效果就迥然不同甚至大相径庭。

    商贾看重机遇,机遇有风险,而像琴氏这种曾在古蜀国和楚国都拥有较高地个的官商来说,他们对机遇的把握能力非常强。

    琴氏这一代家主死得早,年纪轻轻刻,做了寡妇的魄清以其深厚的背景和出众的才能果断主掌了家族,使得琴氏和院氏两个家族的关系更加亲密,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赢得了一个大步展的机遇。现在,琴氏又面临一个抉择,巴蜀人是继续攀附于楚系外戚,还是果断独立出来做大做强,成为咸阳权力中枢中的一个新派系?魄氏选择了后者,琴氏当然追随。

    蜀系崛起的机遇就是公子宝鼎的出现。从形势展来看。公子宝鼎肯定要崛起于咸阳,他有显赫的宗室身份,有深厚的母系力量,一旦他把赢姓宗室和老秦人的力量合二为一,他就是一个强大的新派系。这个派系不同于过去以韩系实力为主的长安君成蛟,也不同于过去依赖赵太后而崛起的磐毒川,它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是一个纯纯,粹粹的老秦人派系。这是从未有过的一个新派系,它网刚成形就显示出了强大的优势、强劲的生命力和无坚不摧的威力。

    巴蜀人若想从楚系中独立出来,必须借助外力,靠巴蜀人自己的实力显然不够,它迫切需要盟友,而放眼大秦朝堂,巴蜀人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公子宝鼎。关东外系先天不足,它要么攀附于楚系而生存,要么依靠大王而生存,它没有自己的根基,这是致命的弱点吧蜀人有根基,但它在关西的根基相当薄弱,所以它也只能攀附于楚系。长久攀附于楚系,巴蜀人迟早有一天会被楚系吞噬,而若要世代传承,那就要独立。

    要独立,需要机遇,眼前就是最好的机遇。公子宝鼎和楚系血腥厮杀,大王和关东人则从旁协助,以便渔翁得利吧蜀人这时候必须做出选择,继续攀附楚系可能随楚系而败亡;突然倒戈投向大王,大王不相信,谁会信任一个背叛者?此刻宝鼎需要盟友,需要崛起,而巴蜀人也需要盟友,需要崛起,两者一拍即合,于是巴蜀人冲破迷雾,眼前豁然开朗。

    公子宝鼎和楚系的厮杀,谁将是最后的胜利者?未来谁都不知道,但只要宝鼎冲进了咸阳,与楚系长期厮杀,巴蜀人同样是渔翁得利,崛起之期指日可待。

    琴氏以这种姿态迎接宝鼎回京,事实上等于向楚系出一个讯息,你赢了,我继续追随,但如果删丽:,那就对不起,我们的亲密关系就结束同样的,宝鼎也得到一个暗示,我巴蜀人不但在暗中支持你。在明面上也倾向于你,继而给楚系以重压。这种帮助目前对宝鼎来说很重要,他当然不希望巴蜀人早早与楚系决裂,两个难兄难弟加在一起也未必是楚系的对手,还不如自己在前面冲杀,让巴蜀人躲在暗处放冷箭,这样威力要大得多。

    赵仪对此一无所知,假如她知道了,肯定为自己悲哀的命运而叹息。在赵国,她是邯郸和代北角逐的棋子;在秦国,她又卷入了更血腥的斗争。她的命运何其的坎坷乖塞。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话的确有道理。

    赵仪不愿意走,内心里对琴氏变相的禁锢也非常排斥。如今宝鼎回来了,她想待在宝鼎身边,有依赖,有寄托,还能天天看到他,她非常满足,也非常快乐,而宝鼎对她又非常好,百依百顺,她还奢望什么。至于大父托付的使命,她现在也有些排斥。甚至有些害怕,一旦与黑衣联系上了”必然会伤害到宝鼎。她不愿意伤害宝鼎,为此难以取舍,彷徨无策。

    琴唐也觉得时间太晚了,假如宝鼎迟迟不回,琴氏总不能等到天亮。于是他让琴明带着赵仪上车,自己则与琴挂向乌原、司马断等人告辞。乌原等人很客气,将琴氏一直送出府外。

    车马沐浴在夜色之中,镂猜而出。赵仪黯然垂泪,趴在辊车的后窗上,透过纱幔默默地望着灯火辉煌的府门,期待着宝鼎能够及时赶回,这样她就能留下来,甚至一直留在宝鼎身边。她相信。只要自己软语哀求,宝鼎一定会答应。

    长街转向,车马拐上了大道,就在这时,赵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纵马飞驰,突然就从黑暗里冲了出来。

    “公子,公子回来了。”赵仪又惊又喜。激动地叫了起来。

    车马顿时停下。琴唐、琴挂调转马头。向府门方向望去。只见宝鼎带着黑鹰锐士飞驰而回,马蹄隆隆,风驰电挚,透出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

    琴唐立即预感到有事生了,而且还是大事,他毫不犹豫,断然说道,“调头,回去

    乌原、司马断等人正在府内一边行走一边说笑,忽然听到隆隆的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呼啸而至的马蹄声,心头骤然一紧,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个个甩开大步直奔府门。出事了,出大事了,否则深夜断然不会有人纵马飞驰,马蹄声里更不会透出一股凛冽杀气。宝鼎飞身下马,再色铁青,怒气冲天。大步流星向大堂走去。手里的马鞭更是不停地挥动着,出刺耳厉啸。

    乌原等人纷纷跑来,看到宝鼎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暗自惊骇,谁也不敢靠近免得莫明其妙地捱上一鞭。

    “公子,出了甚事?。乌原急切问道。

    宝鼎冷哼一声,一言不,脚下的步伐更快,好像一头要暴走的猛虎。

    司马断等人望向跟在后面的曝布。曝布神情冷峻,也是一言不。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大王在辊车里咆哮,那足以说明问题非常严重了。

    大堂里的酒筵已经撤了,一帮仆幢女婢正在忙碌,看到公子回来了,一个咋小急忙施礼避开。宝鼎穿过大堂,直接进了堂后的屋子。众人纷纷跟了进去。宝鼎在屋内来回踱步,考虑着如何开口。众人不敢询问,侍立于两侧,目光紧紧盯着他。

    琴唐和琴佳也进来了。两人去而复返,大家也不奇怪,互相点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琴唐直接走到了宝鼎身边,关心地问道:“公子,出了什么事?。

    宝鼎不敢对琴唐不敬,而且这时候他也想好了措辞,所以他马上答道,“今夜我要拿回老府。”

    “紫塞坊琴唐惊呼。

    “刁斗巷乌原跟着惊呼道。

    “幕园?”司马断暗自心惊,急切问道,“公子,你说什么?你要拿回蔡园?”

    众人齐齐变色。幕园就是原兴国君的府邸,因座落于幕网,故又称幕园。蔡园位于紫塞坊刁斗巷。紫塞坊位于王宫的东侧,宗室公子大都住在这里,是咸阳城豪门大府集中之地。宝鼎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也不知了什么疯,突然要连夜夺回老府,简直匪夷所思。

    “公子”苍头三两步走到宝鼎身边,郑重说道,“公子。这里是咸阳,是大秦都城,凡是都要依从法度,否则”

    “蔡园是不是我的?”宝鼎猛然打断了苍头的劝谏,厉声质问。

    “蔡园是公子的,这的确不错,有大王的诏书为凭,但问题是,现在它的主人是公子襄。”苍头知道今夜如果不予以阻止,咸阳必定会被宝鼎捅个大窟窿,但这事的后果太严重了,如果宝鼎真的杀进了蔡园,等于当着华阳太后的面狠狠打了楚系外戚一个重重的大巴掌,楚系无论如何也不能忍了,必定要反击,宝鼎只有一个结局,要么被投进西浦咸阳大狱,要么被赶出京师,所以今夜必须阻止,“公子,公子襄是大…二卜四叔,是华阳大姐的长婿。是大秦卜卿辛爵中尉。川渊敌有黑鹰令牌,也无权调查上卿,更不要说深夜冲入人家的府邸。”

    “那是我的老府。”宝鼎的声音愈冷森了。“公子,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千万不要着急。”苍头迟疑了一下,问道,“公子,刚才你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还叫嚷着要夺回老府?刚才你干什么去了?出了什么事?”

    众人蓦然醒悟,司马断更是大声叫道:“公子,不要中了楚人的奸计。”

    “公子,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去哪了?”琴唐急忙问道。

    “有咋内顿时一片死寂,众人的呼吸蓦然粗重,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宝鼎。

    “那个人”乌原心跳剧烈,胸口异常窒闷,说了三个字后感觉难以为继,不得不停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问道,“那个人是谁?”

    “咸阳城里,有几人可以把我赶走,永远不要我回来?”宝鼎冷笑道。

    大王?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窒息。大王,大王竟然来了,大王竟然要逼着宝鼎连夜夺回幕园,为什么?但这个答案他们不需要知道,他们也不敢知道,他们只要知道在天亮之前必须夺回蔡园,否则宝鼎就被永远赶出了咸阳。

    “蔡园有多少短兵?”曝布望向苍头,沉声问道,“目前府内有二十锐士,两百虎烈卫,有没有把握拿下幕园?”

    苍头回到咸阳后就没有离开,一直和暴龙等人为迎接宝鼎回来做准备。期间大王下诏把宝鼎家的财产尽数归还。苍头在黑冰台,消息灵通,肯定知道此事,既然知道了,也知道幕园在谁手上,自然有所准备。

    曝布在晋阳的时候就已经从宝鼎的嘴里知道了苍头的事,今天见到苍头后两人还有一番交流,交流过程中自然会谈到老府的事,所以他知道苍头在秘密调查公子襄,但因为苍头属于违律调查,不敢动用黑冰台的力量,收获有限,不过对蔡园的一些基本情况他倒是调查得很清先

    苍头犹豫了一下,看看屋里的人,又看看宝鼎,欲言又止。屋里人太多,还有巴蜀人,他可不愿意随意透漏消息。

    “都是一家人,无须避讳。”宝鼎用力一挥手,“快说。”

    琴唐、琴佳和唐仰正在考虑是不是主动退出屋子,毕竟苍头那眼神已经把驱赶他们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没有必要自找没趣,谁知宝鼎一句话就把他们留下了。三人暗自高兴,彼此交换了一下欣喜之色。这趟去而复返竟有如此收获,实在大出意外。

    很明显,大王在咸阳宫内遇到了阻力,怒不可遏,于是断然借助宝鼎的力量展开凌厉攻势,再给楚系来一下重击。此事既然有大王在背后撑腰,那还怕什么?这种事可大可往大了说套上谋反的罪都可以,往小了说,那就是宗室内部冲突,王孙们无聊,打架斗殴小事一桩,请脑车庶长出面调解一下就可以了。

    但这件事足以说明宝鼎在大王心目中的位置,大王需要宝鼎,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宝鼎为他律锋陷阵。如此一来宝鼎的崛起将非常快,因为大王只有把宝鼎的实力迅培植起来,才能在与楚系的斗争中赢得优势。

    宝鼎崛起了,巴蜀人的崛起也就快了。不过前提是,巴蜀人必须赢得宝鼎的信任,双方必须建立起牢固的联盟。

    今天事出仓促,宝鼎又初到咸阳,对咸阳一无所知,当然要借助琴氏的力量,于是机缘巧合之下,双方的关系骤然拉近,这对琴氏来说,算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苍头皱皱眉,凌厉的眼神从三个巴蜀人的脸上缓缓扫过,眼里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三人微笑颌,非常清晰地告诉苍头,他们绝不会泄密。这年头谁愿意招惹黑冰台的秘兵?尤其是商贾,更不敢招惹。走南闯北的人一旦给黑冰盯上,那还混什么混?等死吧。

    苍头当即把幕园的情况介绍了一下。琴唐眼明手快,在屋内案几上铺开一张绢帛,拿起笔来按照苍头的描述画出了一张蔡园的建筑图。他本人对幕园比较熟悉,所以这张草图画得又快又准确。

    “这三个地方是金库,这两个地方是书房,如果我们要查到公子襄卖官碧儿山爵的罪证,先必须控制这些地方。”苍头指着草图说道,“据说还有一个秘密金库,但我没有查到具体个置。”

    “直接问公子襄。”宝鼎冷笑道,“他要是不说,先砍下一只手,再不说,就砍一只脚,老子把他大卸八块。看他说不说?”

    众皆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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