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琳总算是进了大帐,进来后就笑嘻嘻。

    “主上,您的恭喜我。”

    “你讥讽我还没找你算账,我凭什么恭喜你。”高保融没好气地说。

    “我哪里敢讥讽主上,那是要砍头的罪。我只是有一天到了归州,见到了一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就给迷上了。”徐琳在大户两个字上面加重的语气。

    “有多大?”

    “荆南第一大高氏,算不算大。”

    “喔?你不是说要去修道的吗?这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铁树开花了?”

    “嘿嘿,我倒是想铁树开花,但是人家不理我。这花还没开,就凋谢了。”徐琳长得非常英俊,也很注重仪表。说话风趣,可谓风流倜傥,如果说这样的人对女子不够有吸引力,拓跋恒是怎么也不相信。

    但是看来这位还真的是单身着。

    “这是谁家的女子,高家的,我还说得上话。”高保融笑着说。

    “高家,归州刺史高从安家。”徐琳专门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大声说道。

    他弯着腰,十分恭敬。

    “高从安他家的丫头才九”高保融说了一半,突然想起来高从安已经死去了,可能头颅还在蜀军手中。

    他就知道徐琳很显然还是怪他没有给功臣一个名誉,对家属没有进行抚慰。可能内阁和机密院也没有。

    高保融觉得心里憋得慌。

    梁夫人道:“确实应该有文嘉奖。”

    高保融叹了口气道:“徐琳,你也知道,我文笔不好。你稍微好些,你替我写一个表。”

    徐琳道:“主上,我文笔也不好。高大人之所以死,是因为归州,不同于荆州和峡州,归州土司占半数以上。高大人这些年之所以能够维持归州不反,就是因为能够协调土司的关系。主上,您毁了高大人苦心经营的根基,也送掉了高大人的性命。给了最大的土司田行皋一个借口。”

    高保融道:“这确实是我的过错。归州情况如何?”

    “血流成河,并不是所有的土司都有罪,但是所有的土司都被杀了。归州的安定是用血换来的。”

    “施睿静答应我不乱杀无辜。”高保融怒了。

    “主上,我听说归州,您给了施大人三天时间,三天,够把归州来回杀三次了。”徐琳道。

    高保融被噎住了,他确实给了施睿静三天时间,因为从荆州到归州,传递消息需要时间,制止乱杀无辜也需要时间。而如果有人成心要做什么事情,三天,归州确实经不起三天时间的折腾。

    高保融懊恼地猛拍了一下桌子。

    “峡州情况怎么样?”高保融只好退而求其次。

    “峡州因为魏璘将军和主上来得太快,情况尚好。魏璘将军到归州,归州土司已经差不多了。好处也是有的,田行皋在归州彻底失去了内应。土地新政推行顺利,不过归州商会我想只会有很少数的几个人。康张大人功不可没。”

    拓跋恒也算是听明白了。

    “高大人,凡事总是有利有弊,也不必苛求。如果要代笔,老夫可以勉力而为。”

    高保融连忙向拓跋恒行礼道:“那谢谢先生了。”

    徐琳早就注意这个老头了,连忙行礼道:“这位是。”

    “长沙天策学士拓跋恒,新任监利长吏。其实是屈才了,过些年另有施用。”

    监利和松滋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县令,只设长吏。而这个长吏实际上行使的是县令的职权。因为梁震和高保融的关系,相当长一段时间,这两个县,连长吏也没有。

    一个楚国赫赫有名的天策学士,居然到一个根本没有几个人,到处都是湖泽的小县当长吏。这确实异乎寻常。但是听到说过些年另有施用。徐琳也猜到了一些苗头。

    “原来是拓跋先生。京兆徐琳见过拓拔先生。”

    拓跋恒笑笑,回了礼道:“徐大人见微知著,实在难得。”

    徐琳笑道:“小子只是在乡间跑的多了,明白一些事理。”

    徐琳笑着说:“楚国,不简单啊。我听说吴夏先生是楚国判官高郁的弟子。可惜,高郁大人一代人杰,被冤杀了。”

    “喔,吴夏先生是高郁的弟子?”梁夫人吃了一惊。

    “当然,吴夏先生得高大人真传,据说有识人之明,非明主不辅。”徐琳一贯的调侃语气,却往往都是刀子往要害处捅。

    拓跋恒给这位毒舌也给弄怕了。

    “吴夏确实是高郁高大人的弟子。不过高大人也知道,高郁大人与武信王称兄弟。”

    拓跋恒说这个话,是因为当年高郁在楚国的声望如日中天,各国都想办法离间楚国君臣关系。马殷是不相信高郁会反叛。但是被武信王离间的马希声,和被南唐离间的马希范都相信了。结果导致马希声瞒着马殷把高郁杀掉了。

    马殷听说高郁死了,大哭道:“我老了,政非己出,导致功臣无端被冤杀。”并对近侍说:“我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这里了。”不久马殷就死了。

    一般的认为,高郁的死,就是楚国衰亡的开始。而这其中武信王高季兴就是罪魁祸首。

    拓跋恒的意思是,吴夏原本有很好的前程,但是因为武信王而毁掉了,在楚国无地安身,所以荆南对此是有责任的。

    可是这两句话都是暗藏杀机。

    徐琳是说吴夏非明主不辅佐,那么就可能高保勖是明主,而高保融不是。

    而拓跋恒是说,吴夏有可能因为高郁被陷害而行报复之事。

    这两句话都足以把吴夏送进地狱。

    梁夫人的脸上就阴晴不定。

    高保融却笑道:“想不到十弟府中还藏了以为大才,回去后一定找吴夏先生谈谈。”

    高保融说得很憨厚。

    这些连徐琳也不知道真假了,因为吴夏要么杀掉,要么重用。前一个是除掉后患。后一个,连拓跋恒、吴夏荆南都敢用,还有什么人不敢用?

    以高保融现在的做法看,选择后面的也是非常合理的。

    问题是,高保融就那么相信高保勖?

    当然这不是徐琳敢下判断的事情。他与高保融关系再好,也不能在这上面犯错误。徐琳是敢说,实际上他刚才的话语也已经点出来了,但是这东西说多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徐琳的到来,表示荆南已经稳定下来。现在就要看施州军的动向。

    一个斥候半跑着进账。

    “梁将军,闵将军,李将军来报。蜀军楼船已毁,粮草不济。昨夜连夜转运粮草,但是受梁将军袭扰,所运无几。今晨大队人马运粮,夷陵攻城在即。三位将军认为应击粮道。因在白日交战,伤亡难免。特告。”

    斥候说的是特告,也就是说已经来不及请示,要是让蜀军把粮食运完,毫无顾忌的攻城,这作为正规军的三军绝对忍受不了,所以他们决定突击。

    高保融脸色大变。这是正面交战。正面交战,荆南兵训练不足,历来败多胜少。即使赢了,也是惨胜。

    “三位将军是袭击,还是攻击。”梁夫人问。

    “闵将军说,是袭击,一击而走。”

    梁夫人问身边的一个参军:“你马上通知各地团练使,视蜀军调动,能够找多少便宜就找多少便宜。但是不要被蜀军咬住。闵将军说得对,一击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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