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们会想象,世界末日会是什么样子呢?有限的影视作品里,或者是陨石从天而降,在弧形的苍穹划出一条条赤红色的轨迹,拖着熊熊火焰与浓烟坠落,被孤寂星空包围的蓝色星球,几朵火花在球面悄然绽放,扩展,延伸,如同盛开的蒲公英。又或者地面震动、龟裂,一座座火山在地壳的颤抖中拔地而起,无穷尘埃喷吐上天空,岩浆像河流一样布满大地,眼中所见,皆是硝烟滚滚。又或者飓风肆虐,接天连地如同长龙一般的旋风咆哮着,怒吼着,将地上一切物体搅得粉碎,然后卷上天空,天都是阴沉沉的颜色,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那一道道灰色风柱“支撑”着它,从大地行过,留下满目疮痍……

    这一切的想像中,若论场面浩大,当然是整个星球爆炸掉,但若只求震撼,无疑是陆沉说了。

    林同书曾经在脑海里勾勒过那种画面:狂风呼啸,雷电似龙一般在黑压压的云层间翻腾,万米高空的下方,棋盘一样的大地在剧烈波动,裂开,一整块陆地板块仿佛跷板立了起来,上面有密密麻麻爆炸的火光像火星一样迸射,脱离地壳的底部发出低沉暗哑,即便高空都能听到的呻吟,缓缓滑入黑水滔滔的海面,下一刻,巨*翻滚

    当然,空想只是空想,少年从不认为自己有看到那副画面的一天,也永远不可能感受到那种天崩地陷的压力,然而,当伊藤诚死亡,最后一丝属于生命的光辉从眼中渐渐退去,瞳孔扩散时,自半空传来的咆哮嘶吼,带着一股直透心灵的惶恐,猛然压下,那种感觉,就如同他想象陆沉画面时一样,整个大地都塌陷,崩毁,面对着自然的伟力,为自己的渺小与无能为力而彷徨,恐惧。

    随后,前所未有的警兆在脑海里疯狂提醒,林同书只觉得颈后汗毛都炸了起来,没进伊藤诚胸膛的手刀一提,**出的血色耀眼,他整个人往后一退,脚下劲力吐出,洪亮的炮鸣中迅捷地往后翻腾,速度之快,仿佛受惊的猫头鹰。

    就在他退开的刹那,本已死掉,成为尸体被废墟包围的伊藤诚,忽然坐了起来,压住了他下半身的巨石,缓缓飘起,浓郁的黑暗如云一般托在它下方,紧接着,几根漆黑的长矛自黑云里冲出,闪电般扎向林同书之前站立的地方,噗噗几声没入地面,坚硬的水泥地仿佛泡沫一样脆弱。

    林同书心下一寒,如果不是他及时跃开,此时恐怕已经被扎成肉串了。心脏疯狂跳动,刚刚躲过一次生死危机的少年,不敢松懈,脚下粉碎泥灰盘成的朵朵莲花绽放,飞速后退,眨眼间退出十多米外,双臂一展飞了起来。

    就在他腾飞而起的瞬间,那托在巨大石板下的黑云,蓦地散开,无数长矛向四方攒射,呈扇形的矛雨拖着黑烟自脚下呼啸穿过,烟尘席卷,噗噗噗噗,四周拦在它们前进路线上的高楼、碎石、钢筋、大树,皆如豆腐般被它们刺透,穿过,留下一个个蜂窝也似的碗大空洞,直到飞出数百米外,这些长矛才重新化为黑色雾气融入无处不在的黑暗。

    林同书冲上半空,身后气流狂卷,速度飞快,嗖地在空中划出一条弧形,瞬间飞到一栋大楼楼顶,看着下方穿刺出数百米才渐渐消散的无数长矛,额头冒出冷汗,心脏怦怦乱跳,紧张的同时,心里还有些疑惑:“怎么回事?”

    想着,他抬起头,看向杀死伊藤诚后,传来咆哮嘶吼的上空。

    黑沉沉的夜空下,不知何时,黑暗变的更加浓郁了,浓的像墨一样,在天空铺展开,如同倒悬的江海,甚或是一片颠倒的广袤陆地,就像一只巨大无比的锅盖,盖在小区上空,黏稠的黑暗不断翻腾着,仿佛暴风雨下的海洋,下方放射着万丈光芒的凤凰,与那遮天的黑暗相比,若萤火虫一般渺小。

    黑暗的海洋在缓缓下降,这样近距离的看去,它携着无比威势慢慢压下来,后方是持续聚集而来,与苍穹连成一片的漆黑,如同整个天幕都在崩塌。

    广袤的黑暗里,野兽般的嘶吼还在一声声传来,下方小区,大楼废墟所在地方,托起了石板的黑云,没有再继续攒射长矛,而是探出触手般的几缕雾气,将伊藤诚的尸体卷起,放在平整的石板上,托着石板缓缓升起。

    嘶吼在这刻减弱了些,空气压抑、沉重,有种肃穆的味道,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被黑云托着,冉冉升高的石板以及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看着他越升越高,与凤凰擦身而过,慢慢没入那似乎与苍穹连成一片的黑暗天幕中。

    然后,天地间在这刻,陡然变得寂静,嘶吼戛然而止,一切声音都消失了,风也停下,远方城市照射来的光好像也被驱散,以小区为中心,方圆数里之内,顿时陷入漆黑。

    沉寂在这漆黑中酝酿片刻,随后陡然爆发,一声声嘶力竭的悲戚呐喊,响彻云霄:

    “诚————”

    天地间滚滚声波荡漾,寂静一瞬间打破,风起云涌,声波向远方穿行而过,震荡了云层,如闷雷在咆哮。

    自高空向下望,规划整齐仿佛棋盘也似的城市中,一些驶向同一地方的汽车,在这雷霆般的呐喊,从上空云层经过的刹那,几辆汽车顿时打着蛇形弧度一头撞上路边栅栏或路灯、电线杆,引擎盖凹下,浓烈的蒸汽喷涌上来,一些打扮各式各样的人,狼狈地推开门跳下车,然后又不约而同地从车里拽下一个个七窍流血的人。

    某一条公路上,充作座驾的军用吉普车同样撞上安全岛,车胎爆掉,不得不下车的洛紫嫣等人,也遭遇了同样的状况,她与几个凤凰带来的人手站在马路正中央,身前凶残哥七窍流血地躺在地上,一个人正给他检查:“……瞳孔放大,但有感光,应该只是昏迷了。”

    捻开凶残哥的眼皮,那人拿支在他眼前晃了晃,观察一会儿,随后,他伸出一只手,旁边两人默契地将他围住,不让路过车辆里的人看到他手心那缕白蒙蒙的微光。那人将手心按上凶残哥额头,微微闭眼,感应片刻,接着便说道:“精神有些紊乱,没什么大碍,通过紊乱的波动频率,可以确定是突然遭受高强度精神冲击的症状”

    这时,来时路上有一辆车飞驰过来,吱地停在几人身旁,车门打开,郁宏跳了出来,目光扫过地上的凶残哥,眼角一跳,接着便看向洛紫嫣,沉声问道:“紫嫣,怎么回事?”

    “不清楚”洛紫嫣摇摇头,也有些莫名其妙:“黄萌开着车,正和我们吹牛皮呢,突然就七窍流血地晕了过去,小廖刚刚查了一下,说是被高强度精神冲击击中……可我们当时正在高速行驶,速度那么快,就算有人偷袭,也不可能锁定他,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她的话,郁宏眼角跳的更厉害了,随后挥挥手,他开来的那辆车车门打开,几个与他一起的组员,背着晕迷的人走了过来。

    洛紫嫣正要询问,随后便顿住,那几个组员把晕迷的人放在地上,路边灯光照来,可清楚看见,那人也像凶残哥一样,眼耳口鼻流下一串串血丝,面色惨白。

    “这……”

    “他也和黄萌一样,正说着话,突然就晕了,就在你们车子失控的同一时间。”郁宏面色严肃地说道。

    “呃……”洛紫嫣哑然,两人带的队分乘两辆车,彼此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近,再加上车子一直都是高速行驶,黄萌和另外一人同时昏迷,这种离奇的事,也证实了她之前的说法,不可能是有人在附近偷袭,毕竟,能悄无声息的偷袭高速行驶的两辆车里的人,这种强者,不可能只偷袭两个就收手,而且……

    她看向地上的两个人,微微皱眉,此时几人堵在马路中间,自然阻碍了交通,附近一辆巡逻车已经开了过来,她抬起头指了指身旁一个组员,那个组员会意地点点头,便掏出证件,去与治安人员沟通,而她则向郁宏招招手,蹲下身,看着地上的两人,问道:“你发现没有?”

    “嗯”她问的没头没尾,郁宏也答的没头没尾,但面色却极为严肃,“我们都没事,只有他们两个晕掉了,这说明他们有共通处,目前惟有可发现他们俩相同的地方,就是他们都是四阶,而且异能在精神层面颇有造诣”

    洛紫嫣微微点头,黄萌是四阶自然毋庸置疑,这个自己取外号叫凶残哥的家伙,并没有把自己捧多高,他的异能等级确实凶残,叫做“物体操控”,而另一个,则是这次凤凰带来的人中,仅有的三个四阶之一,代号“孔雀”,名叫张奇峰,一个可以通过精神力给对手制造“幻象”的高手。

    这两个人,都是四阶,异能的主要属性也是精神力,都是精神层面的高手,他们同时昏迷,要说与等级和异能无关,洛紫嫣实在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相关联的地方。

    “奇怪,四阶的高手,对精神攻击的抵御就已经很强大了,更何况像他们俩这样,对精神层面了解很深的心灵系高手?可是,为什么低阶的没事,他们高阶的反而会有这么大的伤害呢?”心灵系的进化者,身边的组员中还有几个,但他们一点事儿没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让洛紫嫣满脑袋都是问号。

    正喃喃自语,郁宏腰间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了电话,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很嘈杂,洛紫嫣听不清,但显然不是好消息,因为郁宏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阴得仿佛都要滴出水。

    果然,片刻后挂断电话,他叹口气:“走另一条路的队伍,也发生了和我们一样的情况,带队的武瑶和武东来姐弟昏过去了,其他人没事。”

    自从不久前,凤凰飞走,然后又感应到一股浩大磅礴的黑暗意念降临这座城市,联系起凤凰匆匆离开时的话,当时还在校场的几人一致认为,必须要去看看。

    当时是分作两队,根据意念波动传来的方向,一南一北靠近,这是特事局的标准战术,郁宏带领一队,从南走,而武瑶则带领二队向北,两队之间的距离,至少也隔了半个城市。

    如此远的距离,那边居然也在同一时间出了同样的状况,更让洛紫嫣觉得诡异的是,武瑶武东来姐弟,也同样是四阶的精神层面高手,跨越南北,数里的距离,出现这种诡异的事……

    郁宏低头看着洛紫嫣,洛紫嫣也昂首望着他,两人从对方眼底,都看出了心悸,心脏怦怦乱跳。

    如果像小廖分析的那样,几人同时昏迷,真的只是精神冲击的话,能发出这样大范围的精神冲击,那么那个人,该有多强大?

    他们实力低微,不清楚,但却不妨碍想像,然而只是稍微幻想一下,就觉得心弦紧张的都要绷断掉,默默无语片刻,面色阴晴不定的郁宏,忽然长出口气:“回去吧”

    “嗯?可是……”

    洛紫嫣怔了怔,张口想说什么,却被郁宏挥手打断:“我们的力量,没办法参与到这种事情中,需要找更强的人过来。”

    “找谁?”

    “师太……”

    ……

    进入隆冬的首都,一场寒流刚刚经过这座满是历史厚重感,与时尚现代化结合的城市,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从天空飘落,远近高低起伏的建筑上,撒满了洁白的雪花儿,放眼望去,大地之上尽是银装素裹,宽敞的马路上,一辆辆车迎着风雪穿梭过去,雪水飞溅,落到路边,将那堆积起来近一尺厚的积雪打出几点污渍,随后,一个穿着大衣的人从上面走过,将它踩平,留下清晰可辨的鞋底印痕。

    那人下了马路,慢悠悠地穿过车流,行动举止之间一派悠然,每一步都很慢,就像在散步,然而呼呼飞驰而过的车辆却没有一辆撞到他,甚至这样危险的行为,也没有引起马路两旁匆匆走过的行人的注意,就像在所有人眼中,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只是一片虚无的幻影。

    他走过去,上了人行道,风中飞舞的雪花落到大衣上,路灯橙黄的光芒照下来,将留在肩头的几片白雪,照出点点碎金的光泽,那人抖了抖衣服,将雪花扫落,随后从竖起的衣领间昂起头,眼前不远处是一栋大厦,“蓝岛”两个字立在最上方,夜晚的霓虹灯把这雪夜映照的绚烂,把他扬起的脸,映出一层幽蓝。

    幽蓝下的脸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颌下留了些胡须,此时上面沾了点雪,白茫茫的,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就站在这雪中,一直看着大厦,一动不动,头顶之上是白絮飞扬,冷风怒号,行人擦身而过,没有人注意他,就像他与这些人,这个城市,处在两个世界。

    衣襟抖动,淡淡的出尘味道,在这清冷的雪天,从他身上蔓延开。

    不知站了多久,雪稍稍小了,身后远处国安宾馆的彩灯,将一缕朦胧红色渲染上他后背,然后,一辆小红旗从那边驶了过来,停在他身后,雨刷唰唰挥动,车门打开,皮鞋落地的脚步声响起,那是几个高高壮壮,穿着黑西装,一副保镖打扮的人,随后,一个年轻人才下来。

    被保镖簇拥着,年轻人距离他几步之外,一双眼死死盯着他,目光阴冷:“师太,到底怎么样,你才愿意放过我?”

    师太拍了拍大衣,转身过,留着胡须的下巴微微翘起,脸颊有些笑纹,他看着那个年轻人,没有回答,而是笑道:“还以为你不过来了,正准备回家吃饭呢”

    他笑的很随和,就像一个老同学老朋友,但显然年轻人不这样想,反而露出警惕的神色,后退了一步,身旁几个保镖顺势上前,把他挡在身后,一双双锐利的目光投注到师太身上,很有杀气,很有威慑力,可却掩不住隐藏其下的畏缩。

    看到年轻人这样的反应,师太摊摊手,有点无趣的样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被保镖挡在身前,年轻人似乎觉得安全了些,狠狠瞪着几步外,那在路灯下,大衣衣摆随风鼓荡的身影:“不就是插手了特事局的事嘛,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你阻止了,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去参合那些东西了,以后半点都不碰,可你还追着我不放干嘛?师太,大家从小一个大院的,穿开裆裤的时候就一起玩泥巴了,为这么点小事,你至于么?”

    不知道是否被年轻人提起往事,影响到了心境,师太目光有些迷离,但下一瞬,他眼中就恢复了清明,脸上的笑纹舒缓,微微吐口气:“我也没办法,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说着,他上前一步,那些保镖顿时紧张起来,有人已经伸手探入怀中,几个保镖身后,年轻人看着师太靠近了一步,面色陡变,阴狠的表情越发浓郁:“好,好,你真不准备放过我是吧?行,我要打电话给我爸,打电话给总参为那么点小事就找我麻烦,你这是公报私仇,是排除异己,是迫害,是特务政治”

    他眉目间的神色越来越严厉,一顶顶大帽子扣上来,手里也摸出了手机,准备拨号码。

    年轻人已经决定豁出去了,最近几天,他被对方逼的连家都不敢回,整天窝在国安宾馆,谁知道这个家伙还是追了过来,这种日子他已经受够了,哪怕被父亲知道后,拼着挨一顿揍,拼着被禁足,他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心里下了决定,下一刻,电话接通,他转过身,与电话另一端的接线员对话。

    然而就在转过身的刹那,一只手,突然从他胸口窜了出来,他握着手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垂头看着那只半透明,介于虚实之间的手,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你……”年轻人瞪大眼,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到了他身后的师太,一缕缕光华,从他身体里流出,顺着师太没入他后背的手,传递过去,他能感觉到,生命随着光华的流逝在飞快衰弱,就像一瞬间过了几十年,他甚至能察觉,自己的肌肉、内脏,正快速变得松弛、无力,变得老朽,仿佛耄耋老人。

    年轻人不明白,他怎么敢杀他?就是害怕师太会下杀手,他才约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见面,师太怎么敢?难道不怕人们恐慌么?难道不怕自己父亲的怒火么?

    他想不明白,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师太俯首,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是你爸爸答应的”

    “呃……”

    最后一点光华传递进师太的身体,短短几秒的时间,就仿佛老了几十岁,奄奄一息的年轻人,随着师太收回手,身体像一截枯木栽倒在地,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错愕与悲凉,显然无法接受自己的死,是父亲同意的。

    他努力看向那几个保镖,然而直到意识陷入黑暗,他们也没回过头,依旧像个傻瓜一样,戒备地看着前方,似乎最有威胁的人,还留在那里……

    瞧着年轻人浑浊的瞳孔渐渐扩散,失去焦距,师太微笑着戴上手套,竖起大衣的领子,就像来时一样,施施然沿着来路返回,直到走过大厦和国安宾馆之间的公交车站,远处马路边缘,才传来保镖们惊恐的呼叫。

    摇摇头,师太嘴角的微笑渐渐平展,又死一个,同一个大院,同样家世成长起来的儿时伙伴,又有一个去见马克思了,自己,应该会再多收获一个冷酷无情的评价罢

    其实很多时候,他并不想这样做,并不想手上沾染的鲜血,有熟悉的味道,有时他也会想,这些二代三代啊,老老实实的凭着父母关系倒卖批文不是挺好吗?为什么要有野心呢?为什么会脑残的想要掌握特殊部门呢?

    他没办法理解他们的想法,不过也不用理解,都死掉了,再大的野心也只能烟消云散。

    想着,手机铃声响起,按了通话键,侧耳听了一会儿,他没说话,直接挂断,昂头望着迷迷蒙蒙的天空,雪花扑到脸上,留下一片冰凉。

    “申城么?好吧,也是时候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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