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海宁盐官集自然奇观与人文盛景于一地,以其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民俗文化、动人的民间传说和壮观的海宁涌潮闻名于世。这里气候四季分明,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素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才子之乡、文化之邦”的美誉。

    浙江盐官城内堰瓦坝,翻过河上石拱桥,便来到了市河南面的大家宅院。在这些大家宅院之中,最著名显赫的自然还是陈元龙的这座“宰相府第”陈阁老宅。府第北向临河,气势森严。

    任不羁跟着三位师父来到府邸的轿厅,这轿厅便是老宅的大门。就见门为竹扉,进门右手边,停放着一台轿子,故称“轿厅”。

    柳敬之见门口有两个家仆在打扫庭院,便上前拱手说道:“二位,麻烦进去和你们老爷通报一声,就说燕修远柳敬之等人前来拜访。”两个家丁听罢说道:“那您稍等,我们这就给您通报。”说罢转身跑了进去。燕修远对任不羁说道:“这海宁陈家是书香门第,进去之后不得有失礼数。不要乱跑乱动,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不要碰,不让你说话就不要说话。”任不羁点点头。

    时间不大,就见里面走出三位长者,中间的那位有五十多岁,左右两边的二位皆是六十多岁。三位身后有六七个年轻人。中间那人见到燕修远柳敬之拱手笑道:“原来是燕老先生和柳老先生,陈元龙有失远迎。”左右两边的二位也说道:“陈诜陈论见过二位老先生。”

    柳敬之笑道:“三位大人气了。”陈元龙看了看冷空神尼和任不羁问道:“这位老师太和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燕修远看着冷空神尼说道:“这位是峨嵋的冷空师太——师太,中间这位是当朝詹事陈元龙大人,左边这位是副都御史陈论大人,右边这位是左副都御史贵州巡抚陈诜大人。”冷空神尼说道:“阿弥陀佛,贫尼这里有礼了。”三位说道:“见过老师太。”

    柳敬之指着任不羁说道:“这位是我们的弟子,叫任不羁——不羁啊,还不见过三位前辈。”任不羁连忙拜道:“任不羁见过三位前辈。”陈元龙笑道:“小兄弟不必多礼,真是年少俊杰。你的师父是我们的长辈,算来我们还是平辈呢。”任不羁笑道:“是吗,看来我们还能兄弟相称呢。”燕修远说道:“不羁,不得无礼,陈大人是朝廷命官,你这样太不妥了。”任不羁听罢对陈元龙说道:“燕师父说的对,我若叫各位前辈也不妥,叫各位兄弟也无礼,那便称呼各位‘大人’吧。”陈元龙笑道:“你这小子还真有意思,我倒是很喜欢。好,你愿意叫什么便叫什么。”众人大笑。陈元龙说道:“那就请各位进去说话吧,请。”任不羁也学着样子笑道:“请。”

    众人跟着陈家等人一走进这座宅院,就能有种古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为什么。一般的宅院,都是坐北朝南,向阳避荫,大门是朝南开的,而陈阁老宅偏偏相反,坐南朝北,在河的南岸。

    东路第一进是陈氏家族祭祖的祠堂,其南有楼三间,是陈家下人的寝楼,寝楼前划有高墙如屏,院子里有一棵古罗汉松,高大粗壮,四季长青。厅前有假山数叠,名木几株,流水一脉,园虽小而曲桥流水,山石卉木各具,环境幽静典雅。

    整个府院可以说是“镜水沦涟,楼台掩映,奇峰异石,秀削玲珑,古木修篁,仓翠蓊郁”。重楼复阁,夹道回廊。桥作六曲形。石满藤萝,凿痕全掩。古木千章,皆有参天之势。鸟啼花落,如入深山。

    众人进入正厅,分宾主落座,陈元龙身边有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孩童陪在左右,陈诜有五个年轻人陪着左右,皆是他们的儿子。陈元龙令下人给燕修远等人上茶。

    陈元龙说道:“燕老先生和柳老先生和家父以及论哥诜哥的父亲都是老朋友了,说来也是我们的前辈了,这次招待多有不周,多多海涵。”柳敬之说道:“陈大人气了。”陈诜指着身后的五个儿子说道:“这是我的五个犬子,陈世儁、陈世俨、陈世仁、陈世倌、陈世侃,都是贱内查氏所生。”五人冲柳敬之等人行礼道:“见过各位前辈。”燕修远点点头说道:“果然都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陈元龙指着自己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和孩童说道:“这大的是我的侄子陈邦彦,今年二十六了,早年父母相继逝世之后,便过继到我膝下。这个小孩子是我的犬子陈邦直,今年九岁了,乃是庶室王氏所生。还有两个女儿芷湘芷清,乃是嫡妻宋佩娥所生。”

    任不羁看着这些大人扯来扯去,实在无趣,便走到年轻的陈邦直面前,从怀里拿出一个木陀螺逗陈邦直玩儿。陈邦直看着任不羁又看了看陈元龙,站在那里不动,不敢稍稍失礼,眼睛不停看着任不羁。任不羁见陈邦直不说话,又拿出一个块酥糖逗陈邦直。冷空神尼对任不羁说道:“不羁,你怎么这么没有礼数,再这样我便罚你。”

    陈元龙对下人说道:“去把芷湘和芷清叫来。”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姑娘说道:“爹,找我何事。”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任不羁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轻盈走来。这位姑娘清雅秀丽,身穿一身青蓝色的曳地长裙。生的一张修长晰白的面庞,肌肤胜雪。尖尖下巴,高尖的鼻梁下薄薄的两片嘴唇闭在一起抿抿一笑,一双大眼睛犹似一汪清水。

    陈元龙见到说道:“芷湘,还不见过各位前辈。”这姑娘对燕修远等人行礼说道:“小女陈芷湘见过三位前辈。”陈元龙说道:“这个便是我的大女儿芷湘。”冷空神尼说道:“果然是天生丽质,知书达礼。”

    陈元龙对陈芷湘说道:“芷湘,这位是三位老前辈的高徒任不羁,要叫任叔叔。”陈芷湘看了看任不羁心中寻思道:“哪里来的浮浪子弟,看着倒有点像街上的泼皮无赖,年纪不大,还要我叫叔叔。”陈芷湘转过头说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年纪不大,倒要我管他叫叔叔。”任不羁听罢说道:“什么毛头小子,我的师父是你爹的前辈,我和你爹称兄道弟,怎的不管我叫叔叔。”陈芷湘听罢说道:“你这毛头小子,出言不逊,这般没有礼数,还要在我面前充大辈。”任不羁说道:“罢了罢了,就算你叫我一声叔叔又能怎样。”

    陈元龙说道:“芷湘,不得无礼。燕老先生柳老先生都是为父的长辈,任公子论来自然是你的长辈。”陈芷湘看了看任不羁不情愿地说道:“这位任大长辈,小女子有礼了。”任不羁嘻笑道:“好好好,这位陈大小姐侄女儿,果然是知书达礼啊。”

    陈元龙问道:“芷湘,芷清现在干嘛呢?”陈芷湘说道:“妹妹正在遂初园玩儿呢。”陈元龙说道:“快去找她来,就说有人来了。”陈芷湘说道:“是。”任不羁看着陈芷湘笑道:“大小姐侄女儿,怎么还没给我这长辈上茶便要走啊。”陈芷湘笑道:“想喝茶,好啊,那就请您这位大长辈移步了。”说罢,便往外走,任不羁笑了笑,也跟了出去。

    燕修远说道:“我这徒弟在山里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懂礼数,各位多多包涵。”陈元龙摆摆手笑道:“不妨事,反倒是这孩子的这种性格让我很是喜欢。”

    柳敬之说道:“听闻去年,皇上处死了索额图。这索额图权倾朝野,功劳不小,到头来却是这般下场,听闻和皇储之争有关。”陈诜说道:“这索额图是开国功臣索尼之子,又是孝诚仁皇后的叔父。灭鳌拜,平三藩,打噶尔丹,抗击沙俄,索额图可以说功不可没。”陈论说道:“这索额图栽就栽在高士奇手中,要不是高士奇背叛他投靠明珠,倒也不会这么快就倒台。”

    冷空神尼问道:“这高士奇是怎么回事?”陈元龙说道:“这高士奇本来家道贫寒,但此人擅长诗文书法,便被推荐给索额图。索额图常以椒房之亲,且又世贵,对待那些士大夫向来不以礼相待,况且高士奇又是其家奴狎友,其召之幕下,颐指气使,把高士奇就当个奴隶一样。后来高士奇被皇上提拔。但是再见到索额图时,仍然长跪启事,那索额图坐都不让他坐。且家人尚称为高相公,但索额图则直斥其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让高士奇在庭里跪着,经常羞辱。索额图有时还切齿大骂,辱及父母妻子。为此,高士奇怀恨在心。”

    陈诜说道:“众所周知,这索额图和纳兰明珠是皇上的两个重臣,本来二人都是功劳赫赫,深受皇上器重。哪知二人参与到皇储之争。明珠拥立大阿哥,而索额图拥立太子,二人各为其主。权势相侔,互相仇轧。高士奇便背叛索额图,投靠纳兰明珠。”陈论说道:“就在皇上南巡到德州的时候,太子患病,便召索额图到德州侍疾。太子病愈之后便一起回京。要说这次皇上表面是探视太子,实际上是在打探索额图。皇上本来就对太子的言行不满,故此把索额图也牵连进去。而告发索额图的人,正是高士奇。”

    燕修远听罢叹道:“想那索额图权倾朝野一时,到头来便是这般下场。”陈元龙说道:“这些事,我们还是少说为好。”

    任不羁跟着陈芷湘绕过大厅,便是筠香馆和草堂,草堂落在小东门直街堰瓦坝,是一座前廊后檐的三楹厅堂。

    草堂左靠宝砚斋及古罗汉松,右临古井,后为曲水流觞花园,前为假山庭园,堂前有青松两棵,虬龙天姿,气势甚盛,整个建筑处干一个优雅环境之中。草堂由四个大翻轩构成,厅堂前门由十八扇精工雕镂的朱色落地堂窗门构成,两侧有花栏、漏窗,外观雅致。在草堂西侧与之连成一体的为宝砚斋,小楼四面临空,周围皆园林,视野开阔。

    突然,一只小狗跑了过来对任不羁汪汪直叫,任不羁被突然跑出来的狗下了一跳。陈芷湘见状哈哈大笑道:“瞧把你吓得,刚才的神气去哪儿了。这是我养的小狗,叫阿黄。”陈芷湘拍了拍阿黄说道:“阿黄,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见到他记得咬他哦。”

    过了草堂的后面,便到了遂初园。进了遂初园,就看园内广植松、梅、桂和四时花卉,并且垒石成山,浚池引水,令人在指顾之间,得以领略与感受“湖山漂渺,鱼鸟浮沉”的野趣。园中以水境为主,池周二十余亩,有竹堂、月阁、流香亭、紫芝楼、金波桥诸胜,又有却炎轩、白醉庵、邻虚阁等建筑。泉石深邃,卉木古茂。

    这时,就听见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就见一个姑娘在花丛中追蜂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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