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小鱼是个很奇怪的人,整个飞凌度的人大家都说最可怕的莫过于飞千颂,因为她是个披着天使外衣的魔鬼。可是,秋小鱼是让飞千颂怕到了骨子里的人。

    当初第一次见到秋小鱼的时候,是谈山色带着飞千颂去的。秋成山下有个碧月湖,传说之中月明正高的时候,可以在湖水之中看到仙人起舞。

    传说总是这般无聊,仙人那么忙,哪里有时间给平头老百姓跳舞看。

    飞千颂第一眼看到秋小鱼的时候他也不是在跳舞,更不是在看仙人跳舞,他在杀人。飞千颂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杀人杀的那么认真那么工整的人没错,就是工整。

    秋小鱼杀人,如果错了一刀,他会难受很多天。在他看来,人的构成是有那么的完美,所以人的分解当然不能胡乱去拆开。要按照器官各自的位置,甚至是肌肉的纹理,血管的流向。

    她和谈山色到的时候稍稍晚了些,没有看到杀人之前的那种认真,看到了杀人之后的认真。秋小鱼很挚诚的在湖边平地上将尸体摆好,心脏在心脏的位置,肺在肺的位置,胃在胃的位置,肠子都一圈一圈按照原来的排列摆好。在这个时候,连谈山色都不愿意去打扰他,谈山色说,一个人认真的时候太可怕,而秋小鱼有太多的时候是认真的,因为他杀过太多的人。

    “你怎么还不出手?”

    飞千颂看着秋小鱼,笑的毫无畏惧:“是在想从什么地方开始下刀吗?”

    “下刀不用想我杀过太多的人,已经成为习惯,哪里还需要考虑从什么位置下刀。女人虽然比男人复杂一些,可女人我也不是杀了一个。”

    秋小鱼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只是在想,怎么把你带去主上说,一定要把你带去。你也知道我杀人的规矩,杀你之后拼凑完整,差一点都不行,这不难。把你拼凑好再万里迢迢的带去,稍稍难了些。更难的是,主上说的带去,是带一个完整的,还是一个拼凑完整的?”

    飞千颂的笑容因为这一番话而僵硬下来,她发现自己最终还是无法逃避开恐惧两个字。再强大的女人,在面对血液的时候也会感觉到恐惧。

    “有些麻烦。”

    秋小鱼站在那:“尤其是,我现在比以往更强了一些。以前杀人是把人按照器官排列,现在杀人喜欢连每一条肉丝都复原去。一条一条的剥开,一条一条的复原我想,主上大概不太希望看到那个样子的你。”

    飞千颂哼了一声:“麻烦,你不来,我来。”

    她向前冲,就在这时候,一道黑影掠过来挡在飞千颂面前。那人高高大大,却不是那种魁梧如牛的身形。他是那种修长的健美,挡在她身前的时候是一座山,是一个世界。

    飞千颂愣住,她没有想到挡在自己的面前的会是他。

    安争站在飞千颂面前,没有头,而是看着秋小鱼。

    可他却不和秋小鱼说话,因为他从骨子里讨厌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家伙。

    “打架这种事,女人还是尽量不要参与,薅头发撕衣服,多不文雅。尤其是一个有了自己男人的女人,打架若是还自己冲上去,丢人不丢人?”

    他头,丝毫也不顾忌秋小鱼会在他头的时候对他出手。他看了飞千颂一眼,从飞千颂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感动。

    “哦,你误会了,我是不会为你打架的,不杀你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安争一步让开,走到旁边的桌子旁边坐下来,看了看桌子上的茶壶,用手背试了试还有余温,于是自己倒了一杯。似乎刚才挡在那的根本不是他一样,完全是个路人,不比路人还过分,因为他不走。

    安争让开的时候,聂擎从窗子外面掠进来挡在飞千颂身前。

    安争指了指聂擎:“那个叫什么秋刀鱼的家伙,要打就和男人打。”

    飞千颂眼神疑惑:“他刚来的时候你就到了?不然的话你不会记住他的名字,明明你早就到了,为什么要到这个时候才进来?”

    “我到的早不早有什么关系?”

    安争瞥了飞千颂一眼:“我不是那个会为了你拼命的男人,我说过不杀你我已经很不满意了。我之所以到了一会儿才进来,是因为我在等他”

    安争指了指聂擎:“他才是在乎你的那个人,你死不死我不在乎,说的浅白些关我屁事?”

    安争给自己倒茶喝,抿了一口,然后舒服的出了口气:“打了大半夜,口渴的厉害。虽然茶稍稍冷了些,好歹能润喉至于你,你死了我才会觉得这喉咙会更畅快些。”

    飞千颂的脸色变幻不停,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安争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也就是在这一刻,她忽然醒悟过来,自己竟是一个死了别人才会舒服的人,甚至是解恨。

    聂擎指了指外面:“出去打,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

    秋小鱼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同时掠了出去,撞碎了窗子。安争呸了一声,心说这他妈的哪里是在乎屋子的人。

    飞千颂站在屋子里有些尴尬,她看着安争,憋了很久之后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安争眼皮都没抬:“不接受。”

    “爱你的人以为你的过去可以遗忘,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你跟他说对不起,他会说没关系。你跟我说对不起?你没资格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会被原谅的人,你就是其中一个。他会为了你拼命,我之所以挡了那么一秒钟,只是因为他是我朋友。”

    安争没有再看飞千颂,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茶:“这个屋子你进过,我都想把屋子烧了。”

    飞千颂如坠冰窟,站在那,肩膀都在瑟瑟发抖。

    砰地一声,聂擎的身体撞破了房门飞来,肩膀上好像中了一刀,血把肩膀染红。聂擎撑着站起来,如被激怒了的野兽一样又冲了去。几秒钟之后,又被砸来。

    安争却无动于衷一样,似乎根本就没看到。

    飞千颂一咬牙冲了出去,安争坐在那继续品茶。外面的院子毁了,房子毁了,紧跟着是整个庄园只剩下安争所在的房子还算好,其他的地方被夷为平地。那样级别的三个人交手,摧毁一片庄园简直不算什么破坏了。

    安争只是心疼杜瘦瘦的钱,杜瘦瘦杀价那么多买来的时候还跟安争吹过牛逼,说赚到了。现在整个园子都没了,杜瘦瘦看到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气的爆炸。

    “你再不来,我就挂了。”

    聂擎再一次飞来落在安争脚边,安争看了他一眼:“瞧着还有一口气,继续。”

    “咱们是不是朋友!”

    “是朋友,但你是在为你的女人拼命。”

    安争耸了耸肩膀:“加油。”

    聂擎瞪了安争一眼再次冲了去,身上已经血流如注。下一秒钟飞来的是飞千颂,心口上中了一刀,不过看起来她的反应很快,这一刀几乎是擦着要害过去的,所以还不致死。安争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不过总算出了屋子,在废墟之中找到了一个铁壶,拎着铁壶走到水井那边,搬开压住了井口的石头,把漏了的水桶放下去打水。

    一边打的格外惨烈,毁天灭地一样。一边置身事外的人发现水桶漏的太严重,每次打上来的水只剩下那么一点点。他不厌其烦的一次一次的把水桶放下去,一点一点的倒进水壶里,笨拙的像个傻逼。

    好不容易觉得差不多了,他拎起水壶,发现水壶也是漏的,拎起来的那一刻水好像那种从小孩儿鸡鸡里喷水的雕塑一样往外流。安争叹了口气,手指摸了一下,炽烈的温度把铁壶漏洞融化堵住,然后再一次不厌其烦的打水。

    聂擎气息奄奄的落在他不远处,强撑着看了安争一眼:“你他妈的就不能把水桶也修一下?”

    安争:“好好打架,莫管闲事。”

    他好不容易把水壶灌满,然后走到一边捡了破碎的窗户当木柴点起来烧水。那边已经几乎把附近都拆完了的时候他也终于把水烧开,推开门到那个屋子里,其实窗户和半边墙都没有了,他居然很认真的推开门走去。

    倒水沏茶,然后等着水温下去一点,已经动不了的聂擎飞过来把水壶撞飞了,茶杯也撞倒了。

    安争叹了口气,扶着聂擎坐起来,用剩下的水为聂擎沏了一杯茶放在他身边。聂擎艰难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喝,安争说这茶叶不错的。聂擎更为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身上布满全身的破洞:“不敢喝,我觉得自己喝下去会变成一个花洒。”

    安争笑了笑,走出房间。

    聂擎在他背后气息微弱的问了一句:“现在你怎么愿意出手了?”

    “现在已经不关那个女人的事了,是有个王八蛋快把我的朋友打死了。”

    “我快死了你才出手,你不觉得自己有点混蛋?”

    “不混蛋,一点儿也不。”

    安争一边走一边答:“如果你还能打的时候我出手,违背我的原则,因为你是在为她打架。我出手,岂不是帮着你为她打架?现在你打不了了,我来,是我为你打架,不是为她。”

    聂擎气的感觉自己伤的更重了。

    “有意思?”

    “有。”

    安争答的简单直接:“原则问题。”

    院子里,飞千颂已经倒在地上,身上被血泡透了。她倒在那身体不断的抽搐着,那是临死之前的表现,身体的反应,和意识和思维无关。安争不在意,丝毫也不在意,但还是丢在那一瓶丹药。

    他走到全身上下连一滴血都没有秋小鱼面前,往四周看了看:“拆人家房子,你做的很过分。”

    秋小鱼笑起来:“信不信我拆了你?我拆人比拆房子温柔多了,而且工整有条理。”

    安争:“我不这样,我拆的比较野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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