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女儿,是爱你——————第一眼就有了牵挂,之后,再也抛弃不掉。”

    这样的话儿,她听到是怎样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桑青要如何?眼前的这个人是爱她入骨的人,也是伤得最深的人,她的爸爸,她的童年,她的一连串悲剧皆由他间接造成。

    而——————他的确给了自己温暖,他的种种行为的确在渐渐的弥合她受伤脆弱的心,她怎能去忘记自与他相识后一起的几千个日日夜夜。

    现在,她都不敢去直视他的脸,害怕看到他眼里的悲哀与绝望,桑青曲起腿,将脸埋入膝盖中,带着疲惫,说:“你先出去一下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好好好好,桑青————我出去可以,可请你答应我,不要再自寻短见了,好吗?就算是腹中胎儿,为了奶奶,为了舅舅,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可以吗?桑青!”季瑾航强压住难过,小心翼翼的提醒她。

    桑青的情绪蓦得激亢起来,指着季瑾航,激动的大叫,“季瑾航季先生,请你离开,离开,我求求你了,离开这里,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请你不要来干涉我的一举一动,我自己知道,我为谁而活,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你已经毁了我的一生,你还想要怎么样啊,季先生,请你离开,好吗?求求你了,在我面前消失!”桑青口不择言,语无伦次,浑然不觉季瑾航那毫无血色的脸孔,浸透的无尽绝望与悲哀。

    他一言不发,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将门合上。

    当时的桑青只顾自己伤心,从来不曾想过,她那句“你已经毁了我一生”将他伤害的有多深,以致于,在后来,当她看到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季瑾航时,那种想把自己撕裂的心与日俱增,在伴随着他沉睡不醒的日日夜夜里,她心如刀绞,自责,悔恨,潮水般的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然而,幸好,还有他,那个他陪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渡过那段难熬的岁月。

    外面的阳光大好,桑青的心,却笼罩着无边的黑暗,将她紧逼在狭小的角落,她还在不断的退缩,退缩,缩着小小的一块。

    她想,是不是这样,就能让别人看不到她心里的恐惧与矛盾。

    季瑾航守在门口,拼命的吸烟,几次,都因为吸得过急,呛到自己,他捂着嘴,忍住咳嗽声,生恐让她听到,再次怒不可遏的要自己走,要自己离开。

    “你这个祸害,是你害死了农彦,你这个害人精,自从你进了这个家,这个家就没有一天的安宁,祸害,你快去死,你怎么不死去啊————你给我滚,滚————”歇斯里底的妈妈指着自己的脑门大骂,她的脑门很疼,咬着唇哭,不敢吭声。

    是舅舅,舅舅拉住妈妈,说,“姐,你冷静点,不能怪青儿呀,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青儿也是无辜的,哎——————。”舅舅怜悯的望着自己,眼里,透着无奈与责备。

    “造孽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农彦,我的孩子,你快点醒来吧,妈求你了,醒来,你不能丢下我们啊————”伤心欲绝的奶奶,扑在爸爸的身上,揪着他,老泪纵横,满脸的悲伤。

    童年里,舅妈的讥笑,表哥的欺凌,同龄人的嫌弃与排斥。

    “不要靠近她,她是个灾星,克死她自己的父亲。”

    “打她,打死她,莫桑青是个祸害,大家一起打死她。”

    拳头如雨点般的砸落下来,落在她的肩上,背上,甚至是脸上,小小的桑青抱住头,哭喊的叫,希望有人来拯救她,带她脱离苦难,可是——————没人,没人,她被打趴在地上,她犹清楚的记走,那个胖着一身横肉的女生在她倒下的时候,还抬动她那满是肥肉的腿,踹在她柔软到僵硬的小腹上,她痛得晕过去。

    是多久呀,多久呀——————

    灵魂像是进行了一场漫长的旅行,昏昏沉沉中,她朝见爸爸对着自己笑,慈爱的面孔,对她说,“青儿,你乖乖的,等爸爸回来,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她伸出手,试图去捉住爸爸,手在空中徒劳的乱捉,却无法捉到爸爸的手,只能望见爸爸离自己越来越远,一直到消失不见。

    不,不,不,爸,别走,别留下青儿一个人,爸爸——不——————不不!桑青嘶心裂肺地叫,想唤回爸爸,终于,她的手握住他的,她舒了口气,紧握住那只手,叫道:“爸,别走————别哭。”叫着叫着,把那只手放在脸边,大声哭泣。

    她这是在睡梦中,手里握着的,是季瑾航的手,握得死紧,生怕自己一放手他便会消失不见,桑青眼角渗出泪水,咸涩的泪水湿润了他的手,季瑾航望着她,都不敢出声,只有陪着她,无声的落泪。

    夜幕如墨,沉沉泼落。

    桑青睁开眼睛,手里——————早已无了“爸爸”的手,她抹了一把脸,起身,靠近窗口,拉开窗帘看外面的世界,暗了暗了,只能看到一盏盏亮起来的灯,没有一盏是属于自己的,悲凉,毫无止境的悲凄。

    有点冷,她拉了拉身上的病服,胸前衣襟一片湿润,紧贴住自己的肌肤,仿佛心口被烫出一块洞,寒风直灌,桑青打了个寒噤。

    她睡后,他出现过——————是吗,一定出现过,要不,这胸前的湿润,该如何解释呢。

    瑾航,她心中默念,酸楚不可自抑。

    门咯吱一声打开,有人走了进来,桑青只作是他,僵直着背望着星空,没有回头。

    脚步很轻很慢——————却不像是他,桑青猛得回身,来人是梁阿姨。

    梁阿姨正取了一件衣服欲披在她的身上,见她回身,心疼一表无遗,声音也是几近请求:“桑青,阿姨给你熬了小米粥,你喝点好吗?不要拒绝好吗?你这样,阿姨看着心疼。”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

    桑青的眼睛下意识的看见门口,梁阿姨叹气:“不用担心,瑾航,不在。”

    她的眼角始终下垂,倒也没有抗拒的情绪,小口小口的咽着粥,眉心拧在一起,仿佛喝下的是苦药般的难受。

    她也许不知道,她坐在床沿边喝粥的时候,季瑾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不敢靠近她,只能——————只敢,远远的,远远的凝注她。

    那颗心啊,千疮百孔。

    突然,桑青捂住胸口,快步的跑向洗手间,哇的一声,将刚咽下去的粥全数吐尽,这还不止,她不停的呕吐,直到胃里的东西空了,吐出黄色的胃液。

    对她,这是煎熬。

    季瑾航何尝不是呢,她痛苦的声音不断的传过来,再也忍受不住,冲了进去,扶住她,“桑青!”泪水潸然。

    桑青吐得泪水都渗了出来,捂住胸口,无力的喘息,他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取来毛巾替她拭掉嘴边的秽迹,边拭手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一张脸苦不堪言。

    桑青看得都心疼——————心疼,别过脸不让他动,他也不动了,手缩了回来。

    沉默良久。

    他的声音在寂寞的夜里缓缓的响起,晦涩不堪的,“桑青,我已经通知了安蕾和舅舅,他们很快会过来接你走————————我不会禁锢,不再拦着你,你放心,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对不起你。你还记得那时我向你求婚,我说,我敢冒险,不仅是因为你不爱你,你心里还有思睿,还有一层,就是因为我是撞死你爸爸的人,但明知如此,我仍要冒这个险,我只想你知道,你艰辛的十五年,我用一辈子来还你。”

    季瑾航走了,安蕾与严明过来将她接走,他看着她瘦弱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忽然一阵窒息,胸口巨痛袭来,仿是当胸狠重一击般,痛得他弯下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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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对大家说声抱歉,停更了一些时间,真是因为时间不够,主要是因为年底了,公司参加不少的大型展会,每日几十万的生意额,就算是调动再多的人都不够用,照样累,这不,月底还要去广西出差。

    一旦累及,便无了心情,外加工作上的调动与一系列的整顿,真真弄得烦忧不堪

    总之,浮云遮日吧。

    还有,我必须跟大家打预防针,接下来,我会更虐。

    是的,季大人的结局会好会坏,但我一定会遵重大家心底的意愿。

    鞠躬,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一路的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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