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熟悉得令人憎恨的声音,简四太太大脑轰地一声,如同挨了一记闷棍。疑心自己听错了,两眼圆瞪,直直地盯着门口,似要分辨,又似要确认什么。

    简莹扶着雪琴的手进了门,叉手朝众人道了个万福。

    饶是简四太太一再说床上那个不是小六儿,泰远侯夫人也说那一个是自己的干女儿,没有见到简莹,孟馨娘心里终究踏实不下来,此时才将提着心放回原位。

    简二太太和方夫人也不同程度地松了口气。

    “玉簪?!”乍然瞧见一个跟玉簪容貌相似的人,苗少闲惊愕不已,看看怀里的人,再看看简莹,一时间分不清哪一个才是自己的心上人。

    这一声“玉簪”,惊醒了怀中之人。只听她嘴里“啊”地大叫一声,挣脱他的手臂,两眼泛着诡异的红光,没命地扑向门口这边。

    “元芳。”简莹喝道。

    一道人影应声挪闪进门,迎上玉簪,对准后颈就是一掌。

    玉簪身子一晃,软软地倒了下去。

    元芳伸手一捞,将人打横抱起,径直放到被褥凌乱的床上去。

    “大胆。”苗少闲后知后觉地跳了起来,两眼喷火地瞪着元芳,“你一个小小的丫头,居然敢对玉簪……”

    “少闲,你给我住口。”燕氏沉声喝道。

    被她一瞪,苗少闲的气焰登时矮了一大截。再不敢发作元芳,只急切呼唤着“玉簪”。跟到床边去。

    “玉簪姑娘怕是受惊魇到了。”简莹一句话交代了自己让元芳出手的原因以及目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对。”一直呆立如雕塑的简四太太,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反应,指着简莹声嘶力竭地喊道,“她不是小六儿,她才是那个野种……”

    “四弟妹。”简二太太大喝一声截断她的话茬,唯恐她又说出什么不当的话来,紧跟着吩咐,“小六儿。你娘怕是也受惊魇到了。快让你的丫头扶她回房休息。”

    简莹会意,“元芳。”

    元芳闪身上前,一手压下简四太太如锥似剑、散发着浓浓恨怒之意的手指,一手紧紧地挽住她的手臂。“四太太。奴婢送您回去。”

    简四太太大力挣扎。两眼狂怒地瞪着简莹,“你歹毒的野种,居然敢算计我的小六儿。我跟你拼了……”

    “哎呀,我娘这是怎的了?”简莹焦急地道,“元芳,快帮我娘顺顺气。”

    元芳收到她的眼神示意,借着抚胸的动作,在简四太太胸口的穴位上重重地按下去。

    简四太太一口气喘不上来,喉咙里“嗬嗬”作响,眼睛翻动两下,顷刻间便晕了过去。

    “娘。”简莹提着裙摆奔过来,用力拍打着简四太太的脸颊,“娘你怎么了?娘你快醒醒啊。”

    “二少夫人莫急。”方夫人赶忙出声安抚,“四太太怕是肝郁气结,痰迷心窍,等大夫过来给扎一针,将那口痰吐出来就没事了。”

    简莹并未因她这话安心多少,急声吩咐道:“晓笳,你快去瞧一瞧,大夫怎的还没过来?”

    晓笳答应着退出门去。

    孟馨娘也上前开解,“弟妹,你怀着身子呢,不要太着急了。四太太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还是赶快把人送回去吧。”

    “不要来回折腾了,就送到隔壁房间吧。”简二太太眼见局势控制住了,心头一松,这才觉出自己捏了两把冷汗,定了定神,又补充一句,“免得大夫来了两头跑。”

    说着扬声喊进一个健壮的婆子来,将简四太太背到隔壁安置。简莹等人都跟了过去,只泰远侯夫人一个站在原地未动。

    勒令苗少闲穿好衣服,叫他跪在面前,“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苗少闲眼神游移着,“是……是玉簪约我来的……”

    “胡说。”燕氏怒喝道,“玉簪一向洁身自好,做事极有分寸,怎会约你在别人家的后院幽会?莫不是你情难自已,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不是不是。”苗少闲急急辩白,“舅母你相信我,真的是玉簪约我过来的。

    我本来在前头喝酒的,玉簪叫一个丫头偷偷递话给我,说有重要的事情同我商议,叫我到这里来找她。我进了门,就见她脱……那样躺在床上,我本来就喜欢她,哪里忍得住嘛?

    所以就跟她……”

    燕氏目色一沉,“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只昨天晚上来后院见过我一回,是如何顺顺当当找到这里来的?”

    “是那个传信的丫头引着我过来的。”苗少闲赶忙答道,“那丫头对后宅十分熟悉,七拐八拐的,一路上都避开了人的。”

    听到这里,燕氏若还不明白苗少闲是遭了旁人算计,那她就白活这几十年了。至于遭了谁的算计,又为了什么算计,她一时间还理不出头绪。

    不过她有一种直觉,这事儿跟那位与玉簪容貌相似的六小姐脱不了干系。简四太太很不对劲,那位简二太太好似也在遮掩什么。

    努力将心头那股子无名火气压下去,“我叫人帮你收拾一下,你赶紧回前头去,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怎么没有发生过?我和玉簪都有夫妻之实了。”苗少闲急了,“舅母,玉簪我是一定要娶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你这孽障。”燕氏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恨不能活活掐死他,“若不是你被色迷心,怎会闯下这样大的一桩祸事?这事儿你别再掺和了,自有我来处置。”

    “那玉簪……”

    “她好歹也是简家的女儿,你毁了人家的清白,便是想不认账都不行了。只管滚去喝酒吧,保准叫你如愿就是。”

    苗少闲知道自己这舅母是言出必行的,立时放了心。由着燕氏的贴身丫头帮他收拾一番,兴高采烈地去了。

    燕氏目送他出了门,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她是怀着交好之心而来,没想到会被搅进这样令人作呕的事情里面。虽说那设局的人可恶,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那外甥若行端坐正,也不会落入圈套。

    人家女儿毕竟丢了清白,她便是想推卸责任也推不干净。泰远侯有意与简家交好,不能因为一点子糟烂事儿撕破脸。

    这只苍蝇她忍着恶心吞下了,然而简家若是想瞒天过海,就这样糊弄过去,却是万万不能的,必要让他们给个满意的交代不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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