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闻人岩的庄园消磨了一上午时间的徐翰菁回到莹雪寒舍短暂的休息后,便往学校而去。尽管是周六,不过因为元旦假期调课的关系,本学期最后一堂“行为金融学”的课还是被安排到了今天下午。

    其实作为“明星学生”的他即便不去,老师也会听之任之,不会以于追究。只是他认为这是对老师最基本的礼貌,况且施之皓别具一格的教学方式,以及幽默亲民的风格,也让他好感倍增。当然,其实在他的心底,隐隐还有一个驱使他去上这趟课的理由,那就是陈雅静。因为只有在“行为金融学”这堂课上,他们才能有更多的互动。

    自从医院一别之后,这几天两人都没在见过面,“不知道雅静身体怎么样了?”徐翰菁边往教室赶,边在心里想道。几乎是踏着铃声抢进了教室,而刚进教室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了陈雅静身上。而陈雅静乍见徐翰菁,脸上神色一喜,只是转瞬即逝,随即便换上了一副漠然的表情,将头转了开去。

    “她这样是在表明和我绝交的态度吗?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徐翰菁边走边想,心中莫名一痛。

    “他只是因为来上最后一堂课罢了,又不是为了我而来,我何必开心呢。况且,我已经把话说绝了,还能有回旋的余地吗?”想到这,陈雅静心中一阵后悔,一阵难过。

    而大多数同学则是在周黎李朝等人的带头下,朝着他们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班长起哄、喧哗起来。就连施之皓也是苦笑挪揄道:“没想到本学期最后一堂课还能得到翰菁同志的莅临指导,我真是有些荣幸的不知所措了!”

    “哈哈哈......”施之皓的幽默立时引得讲台下一阵哄笑。徐翰菁向他报以一个抱歉的表情后便来到周黎等人中间坐下。

    果然,施之皓并没有让徐翰菁“失望”,他只是花了很短的时间去归纳概括一些考点。而接下来,他便开始找着各种话题,极力“撮使”他门下最得意的两个“门生”辩论,希望他俩用精彩的表现为本学期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徐翰菁来意正是在此,自是跃跃欲试,几番主动“挑衅”陈雅静。只是陈雅静却总是三言两语轻轻带过,无一应战。两人的神情举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是笑脸逢迎,一个却是冷漠无视。

    此时,包括施之皓在内的所有同学均是看出了端倪。有人猜想徐翰菁终于对这朵系花级的“带刺郁金香”下手了,现在应该是苦苦追求的阶段。有人猜想其实两人早已相好,只是不知为何闹了矛盾,徐翰菁正借此机会意欲讨好。而有人则是认为徐翰菁正是对陈雅静做了“禽兽之事”,以致心中过意不去。也有人猜想是陈雅静掌握了徐翰菁见不得人的秘密,使得徐翰菁刻意逢迎。各人心中的猜测不同,脸上便有羡慕、惋惜、愤恨、鄙视等种种神气。

    最后,原本应该是精彩绝伦的“辩论表演”,变成了索然无味的个人自习时间。好容易挨到了下课,徐翰菁在周黎等人的簇拥下出了教室。出门之后,他悄悄偷瞟陈雅静,只见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离开,心里不禁微微泛起酸来。

    徐翰菁本来说有段时间没和他们一起吃饭了,想要请他们吃一顿,没想到李朝却死活要在学校食堂里吃。

    在周末不太拥挤的食堂里,徐翰菁和周黎各自端着餐盘随意找了个位置。两人等了半天,才见李朝和王钱林端着餐盘姗姗而来。只见王钱林将餐盘往桌上一放,还未坐下便笑骂道:“这浑小子有毛病!买个‘主席套餐’非要给人阿姨21块钱,人家不要他还不乐意!”

    放着免费大餐不吃,原本就有些不乐意来食堂吃饭的周黎一听,阴阳怪气的接道:“哟,朝爷最近跟哪发财呢!在这儿吃饭,那不给您老掉价嘛!”

    “你非拉我们来食堂吃饭就是为了这几个包子?这又不是庆丰包子铺,吃‘主席套餐’有什么意思!”徐翰菁也说道。

    李朝呵呵一笑,也不以为意,只见他坐下之后才得意的说道:“肤浅之人,人云亦云,趋之若鹜地跑去庆丰包子铺买‘主席套餐’,呵呵......那是食而不得其‘味’。而真正会‘吃’的人,在乎的并不是包子的品质!就比如像我,‘品味’的那是其中的深意,所以在哪吃,反而不重要了,懂不懂!就拿21块钱来说,为啥*要选择这个节点,去庆丰包子铺吃一顿包子,结账时付了21块钱。不懂了吧?那是要向证监会和股市传递一个信号,2100点可是大底了,可不能再往下破了啊!”

    “切,真能扯!”周黎轻蔑的瞟了他一眼。

    “嘿,啥叫能扯啊!我这可是深刻理解大大的良苦用心好不好!再拿包子来说,知道为啥‘主席套餐’有六个包子吗?诶,可不是随便摆的,我跟你说,也是有深意的噢!那是向广大股民传递一个信号,股市迟早还会再涨回6000点的!”

    “朝子,我终于发现未来最适合你的职业了!”徐翰菁说道。

    “哈哈哈,老大,你终于发现我这颗一不小心混进沙哈拉大沙漠里的黄金了?什么职业?快说,是什么职业?”李朝激动的问道。

    “额......就是证券公司里的客户经理,专负责吹牛拉客户的那种!”

    “哈哈哈哈......”周黎和王钱林同时笑出声来。

    李朝老脸一红,“嘿嘿”干笑两声,指着餐盘里一小碟“炒肝”说道:“这才是大大想要给老百姓传递的最重要的信息,你们猜是什么?”

    徐翰菁等人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李朝用筷子夹了一块“炒肝”放到嘴里咀嚼,闭着眼睛,做出一副很欠揍的享受表情,顿了顿才缓缓地说道:“现在人民有钱了,不炒留着干(肝)嘛!”

    ......

    “行了,行了,别嘚瑟了!我看你压根也不是干金融的这块料!”周黎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没想到李朝也不着怒,反而一本正经地接道:“是啊,我也这么认为,我不适合这行业!可是没办法啊,谁让咱当初高考成绩这么牛,硬是选到了分数最高的专业呢!”说完,他还摊开双手,以示自己的无奈。

    ......

    就在这时,徐翰菁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周黎等人只见他看过手机屏幕后就温柔的无声笑了起来,接着又用更温柔的语气讲起了电话:“......嗯......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再见!”

    “哈哈哈,这么早嫂子就开始查岗了?”李朝笑着打趣道。

    “不是,依我对老大的了解,那肯定是其她女人给他打的电话!”周黎接道。

    “不会吧,老大,到底是谁给你打的电话?”李朝一脸好奇地问道。

    “好奇害死猫!行了,我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改天请你们吃饭!”徐翰菁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靠,老大,i 服了 you!你是阿佛洛狄特转世吗?能不能带我一起啊!”李超嘟囔道。

    .....

    紫莹会所。

    徐翰菁轻车熟路地就来到蒋应绾个人的休息室门口。

    “咚咚!”

    房门应声而开,一身素色便服的蒋应绾俏立门后,巧笑嫣然:“你来啦!”

    “应绾,怎么又穿这么少,空调也不开!”徐翰菁佯怒道。说着便挨近蒋应绾,轻柔地帮她拉了拉衣领。

    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互约过几次,越发熟络的他们彼此约定平辈而交,而且省去了“徐先生”、“蒋小姐”等生硬的称谓。

    蒋应绾完全没料到徐翰菁会有如此亲密的举动,等到反应过来时,一抹动人的羞红闪过娟秀的脸颊。本就生得极美的佳人,配上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徐翰菁心头一热,一股异样的情愫涌然而上,不过却是无关风月。

    蒋应绾侧身将徐翰菁迎了进来,只见木质装修,陈设简单的房内中央地上摆了两个蒲团软垫,蒲团中间的小几上放着茶具以及香炉香盒等物事。两人席地坐好,蒋应绾笑着说道:“刚得了些上等的沉香,便忍不住叫你来试一下。”一边说着,一边便开始摆弄香具。

    “呵呵,应绾推崇的东西我还真有点迫不及待了!这就是你们闻香所用的三件套吧?”徐翰菁饶有兴致地问道。

    “不错,这叫‘炉瓶三事’,也叫‘炉瓶盒三事’,即香炉、香盒、铲瓶。不过现在很多人把它译成‘炉瓶三式’,式样的‘式’,这违背了古人取名的初衷。因为它不是指三种式样,而是指将这三件器物准备好的事情,缺一不可,以便焚香。”蒋应绾不仅轻声细语,手上动作也是慢条斯理,“松灰”、“点炭”、“隔火”、“放香”,每每一个步骤,她都会耐心讲解,而徐翰菁也是显得极有兴趣,不时问上两句。

    所谓志趣相投,这就是徐翰菁喜欢和蒋应绾相处的原因。两人喜爱就一些感兴趣的传统文化相互交谈,从中受益。即使徐翰菁总是说的少,听的多,却也每每都会被蒋应绾的渊博所折服。

    蒋应绾将香炉交到徐翰菁手里,徐翰菁将鼻子凑近香炉,霎时一股凉淡的香味直贯胸腹,只觉灵台通透,不可言喻。他心想道:“如若练气之时也放这样一个香炉在身旁一定会有极好的辅佐作用。”

    焚香即毕,蒋应绾便开始烧水煮茶。想是心情不错的由头,她一边沏茶,一边似感慨的说道:“茶呀茶,从离开茶树的那一刻起,就期待着与水相逢。水唤醒了茶,茶又成就了水。茶与水的缘,许是万年前溪边婆娑的小树,此生才牵手相逢;水与茶的份,许是千年前嫩叶上留恋的珠露,今朝才倾身相许。”

    徐翰菁嘴角弯起弧度,不禁就问道:“那应绾你呢,你是谁的茶,在等哪杯水?”

    蒋应绾不答,只是痴痴地瞧着他,目光中含情脉脉,显然是心摇神驰,芳心欲醉。徐翰菁顿觉自己的话过于轻浮暧昧,于是轻咳两声,握起身前的茶杯抿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嗯,同样的茶,出自应绾之手,便有一种如晓风拂水般温柔细腻的感觉。”徐翰菁“滋滋”又喝了两口,闭上眼睛,似陶醉似入迷。

    “你是偶尔喝上一次固有此说,要是喝得惯了,哪还会惦念这样的清茶淡水。”

    徐翰菁依旧闭着眼睛,嘴角挂着微笑,夸张的说道:“纵使天上的仙琼玉酿又怎及我手里这杯清茶淡水!以后有空我可是会经常来的!”

    “噗哧——”蒋应绾被徐翰菁的言行逗得一笑,“像你这般的大忙人,怎会经常有空来我这里喝这一杯‘清茶淡水’!哦,对了,听说你要和‘绿地’合作,是真的吗?”

    徐翰菁眼睛猛然一睁,盯住蒋应绾,皱眉问道:“应绾,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啊?我,我啊......我是偶然看了新闻才知道的,对了,那是哪家报纸,咦,一下记不起来了!你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蒋应绾显得有些慌乱,和平时那个娴静素雅的她截然不同。

    徐翰菁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住有些不知所措的蒋应绾,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些许可信的信息。

    就这样沉默了几秒,蒋应绾率先打破了沉默:“让应绾弹一首曲子给应绾的‘钟子期’听好不好?”不待徐翰菁回答,她便站起身来往墙壁上挂着的琵琶走去。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徐翰菁脑海中油然而生,只是他看着蒋应绾单薄的背影,试图强硬地把这个念头给压下去。

    蒋应绾再次坐好,抚弦问道:“翰菁,在你心中写景意境最高的古诗词是哪一首?”

    看着眼前这位散发着恬淡安逸气质的抚弦美女,徐翰菁心想道:“如这般秀外慧中的她,怎会我想的那样,徐翰菁啊,你这不仅是小觑了她,更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和亵渎。”念及此,他心中阴郁一扫而空,立时便笑着说道:“这可考倒我了,我从来也没注意过啊,哈哈,我知道应绾必有高见,愿闻其详!”

    恢复了平常气质的蒋应绾也笑着接道:“说到写景,我首推‘天净沙?秋思’。全词虽只短短28字,却深得唐人绝句妙景,又兼具宋词清隽舒朗,意蕴深远,余韵无穷。”

    就在徐翰菁还在回味她的话时,琵琶声骤然而起,接着只听蒋应绾唱道: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徐翰菁只觉歌声悠扬起伏,音韵铿锵,绕着顿挫有致的琵琶声,直贯心灵。待到蒋应绾唱到第二遍时,他又闭上双眼,用两个手指跟着旋律轻敲茶几。只是这第二遍,却不再是如诗如画的羁旅荒郊图,他更多的是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哀愁,宛似萧索的深秋那无处不在的哀思紧紧地包裹住身体,刚下眉头,又上心头。到得后来,竟隐隐有一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觉。

    徐翰菁不得已睁开眼睛,一看之下,哪知蒋应绾秀脸之上早已挂上了两行泪珠,楚楚气质中带着七分愁虑,我见犹怜。

    “唉,应绾,你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往事和身世,何时才能对我倾心而诉!”徐翰菁在心中哀叹道。

    ......

    12月31日,年末的最后一天。

    午后,刚吃过午饭的徐翰菁坐在办公室里读着千和内部的报表,这时桌上躺着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了“闻人岩”三个字。

    “喂,闻人叔叔!”徐翰菁接起了电话。

    “哈哈哈,翰菁,太感谢你了!这份情我在心里记下了!”电话刚一接通,对面便传来了闻人岩兴奋的声音。

    “啊,怎么回事?叔叔您可把我说的是一头雾水啊!”徐翰菁莫名其妙的问道。

    “‘绿地’!‘绿地’的贺玉巷给我电话了,他同意将‘绿地’转让给我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徐翰菁心里一突,赶忙说道:“叔叔你弄错了,肯定不是我的功劳,我什么也没做啊!”

    “不会错的!我现在比较忙,咱们改日再聊,到时我再好好谢谢你啊!哈哈哈......”说完,闻人岩便率先挂了电话。

    徐翰菁呆呆地看着手机,心里诧异至极,这不合情理啊!原本毫无让步可能的贺玉巷突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改变了主意,这可是他花了数十年心血,精心布置的可以令闻人家族步入衰败的绝妙之局啊!

    “啊,对了!原来是这样!”徐翰菁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道:“这一切都是骗局,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闻人岩编织了一个无中生有的局,利用我做诱饵,以迷惑真正盯住他的人,然后他暗度陈仓,秘密接触真正要收购的公司。对,肯定是这样,否则在我陷入僵局之时,他又怎会毫不着急,反而让我按兵不动?而他那边肯定已经达成了协议,所以才不再需要我继续做诱饵了!难怪啊,我就说任谁也不会有那样卓绝的智慧和高瞩的眼光,数十年前就能够握到闻人家族的命脉!”

    徐翰菁越想越觉得心冷,没想到闻人岩心机谋略竟深沉到如此地步,连自己也被他骗了。原来自己仅仅是他一枚棋子而已,可笑自己还天真的以为他是真心地看中自己,欣赏自己。可是他转念又想:“或许是闻人岩有不便说出的苦衷呢?就如他说的一样,我做的事都是为了子莹,那么为了她做一次别人的棋子又有何妨?”想到这里,他心里又平衡了不少!

    就在这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徐翰菁“嚯”的一声拍案而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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