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闪掠星光乱舞风声呼呼。

    那紫衣女子风行极快一盏茶的工夫已经穿过树林将蚩尤抛在数十丈后。

    蚩尤本就不擅长御风术又逢大战初毕经脉受损真气调集不能随心所欲追赶起来极是吃力。但事关纤纤下落心中忧急咬牙振奋精神穷追不舍。

    紫衣女子始终不回头匆东匆西绕折奔行。她所选路线均是极为凶险曲折的所在;险壁飞瀑刺木灌丛穿梭自如。

    疾奔了半个时辰紫衣女子突然顿住;前面天蓝如海星辰欲坠。狂风呼卷四壑林涛不绝。竟是个千仞悬崖已无路可走。

    紫衣女子衣袂飘飞黑卷舞。驻足片刻突然奔上悬崖朝下奔踏崖壁一路冲将下去。蚩尤想也不想也—跃而出陡然垂直朝下急踏壁狂奔。

    两人前后相随在笔直峭立的千仍崖壁上御气疾行。

    紫衣女子格格脆笑双臂一张身形曼妙地翩翩飞起乘风滑翔从对面山崖那犬牙交错的嶙峋兀石之间穿过足尖一点又高高飞起转眼已到了彼山百丈开外。

    蚩尤待要收势调气御风追行但方甫用气心窝突然撕裂般地剧痛彷佛当心被扎了数十刀真气迸散。他低喝一声豆大的汗珠瞬间进飞出来全身衣裳尽数湿透。

    眼前一花全身无力登时朝下疾摔落。耳边听见那银铃般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万丈悬崖白雾凄迷横锁;冷风如刀劈面刮来。蚩尤神志稍稍清醒咬牙强忍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猛地吸了一口气聚意凝神将丹田真气一路调集集结右臂反手霍然拔出苗刀。

    绿光从手腕上闪入刀柄刀锋亮起一道眩目的光芒。念力及处红影乱舞咿呀声起十日鸟“扑扑”飞出盘旋绕飞将他接住。

    蚩尤心如万虫噬咬周身每一处都随之剧痛震荡大汗淋漓面色惨白;咬紧牙关不出一声呻吟意念积聚驾御著太阳乌展翅高翔朝著紫衣女子追去。

    那“两心知”肆虐益盛蚩尤几次险些便要疼痛得晕厥。但他凭著坚韧的意志力竟然苦苦支撑保持清醒始终驾鸟紧随紫衣女子之后。

    紫衣女子的曼妙背影那拧身踏步御风飞行的身姿步法都与昨夜纤纤像极。迎风吹拂的夜风带来她身上丝丝缕缕的幽香也同昨夜纤纤身上的妖异体香完全一致。

    蚩尤忍痛追行心中越来越是惊疑那莫名的不祥之感迅扩散竟比那钻心的剧痛还要强烈让他喘不过气来。内心深处那个始终不敢思量的念头缓缓浮起越来越清晰——难道昨夜自己追逐的纤纤不是真正的纤纤而是这女子乔装所化?

    心中剧震许多疑惑与不解处突然冰雪消融。

    这个念头昨夜便曾在脑海中闪过但当他面对那春花灿烂的笑靥听到那娇脆婉转的声音所有的疑虑便又立时风消云散。特别当他在竹林之外听见她呼唤“鱿鱼”之时更是心醉神迷再无疑虑。

    是了倘若那纤纤果真是假的她为何又知道这私密的称呼呢?心中疼痛忽然加剧原本笃定的念头又迷糊起来。猛地吐纳真气意守丹田屏却浮念忖道:“罢了!多想无益先一路追行看她往哪里去!”

    紫衣女子似是知道无法将他摆脱索性放慢节奏飘落在地款款而行。

    过了片刻蚩尤心中那“两心知”怪虫也逐渐安稳下来疼痛渐止。蚩尤调整真气跃下鸟背尾随其后。十只太阳乌则昂挺胸阔步而行。偶尔振翅扑瘘立时卷起阵风。咿呀怪叫叶木簌簌林鸟惊飞众多麋鹿、虎兽也闻声而逃。

    天色将亮幽蓝朦胧的林中晨雾弥漫湿气甚重。滴下的露水渗透鞋底洇入麻袜。举步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沙沙作响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巨树参天藤蔓四垂。紫衣女子分花拂柳婀娜而行不紧不慢。那雪白的赤足交错款摆似乎隐隐合著某种韵律说不出的优美说不出的魔魅似乎每一步都踩在蚩尤的心弦上。

    她的紫色腰带上垂悬著一个冰蚕丝袋蚩尤青光眼望去里面似乎是个红色玛瑙似的东西轻轻摇摆撞击著那浮凸丰盈的臀部蚩尤看了两眼登时口乾舌燥不敢多望。

    紫衣女子旁若无人地漫步低低地哼起歌来。嗓音略带沙哑低沈婉转仿佛在他耳畔低语哼唱。偶尔顿挫的鼻音摩挲得他耳根都有些痒:虽听不清歌词但那歌声妖媚温柔似乎与先前在林中河边**洗浴时所唱的一样。

    蚩尤才听了片刻脑海中就突然闪过她雪白妖娆的**登时面红耳赤一道热火从小腹直窜全身立时收拢心神:心道:“他***紫菜鱼皮这妖女定然不是纤纤!

    纤纤怎会唱如许淫邪妖异的曲子?”一念及此登时对这女子起了说不出的厌憎之意她的魅惑力也似乎在刹那间荡然无存。

    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漫步行走。清晨时朝阳红艳层林染金山林中水雾逐渐消散。蚩尤将十日鸟封印苗刀负刀而行。

    两人又如此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下了这片巍峨山林到了平原上。

    万里麦田金穗如浪。紫衣女子从田埂上曲折穿行沐著阳光丝裙角飞扬卷舞宛若透明一般。田中的男子瞧见她翩翩走过蝴蝶追随都怔怔地放下手中的活儿直楞楞地瞧著直到她消失在麦浪之中方才回过神来。一个男子失魂落魄地望著手中镰刀机械似的挥舞割著麦穗突然“哎哟”一声大叫险些将自己的手指一齐切下。

    牛群抬低鸣紫衣女子格格娇笑蝴蝶般翩然穿梭掠到了宫道上朝北而蚩尤依旧远远的随行其后。见她漫不经心东张西望似乎随意乱逛心中颇有些不耐直想冲上前向她质询。但此女妖异诡秘并非寻常之辈又与昨日的纤纤似有微妙关系自己这般强行质询只怕适得其反。既已花费这么多时间倒不如耐心追随瞧她能要出什么花样。

    又走了半个时辰紫衣女子突然抬头看看太阳又低头看看影子侧头冥思片刻蓦地足飞奔。赤足一点翩然乘风而起空中踏步急朝东北奔行。

    蚩尤立时调息御气全力追去。暖风吹来麦香阵阵。突然心中一疼那刀绞虫噬般的尖锐剧痛又排山倒海般袭来真气崩散汗如雨下蚩尤“啊”地一声险些从空中摔下。他心中骂道:“他***紫菜鱼皮定是这妖女使怪!”

    突然心中一凛想起昨日那“纤纤”暗施毒手时所说的话来刹那间恍然大悟:“是了!这“两心知”不是能让下蛊者知道我心中所想吗?所以她才知道我叫“鱿鱼”!”

    一念及此所有疑虑全部想通这紫衣女子定然便是昨日那“纤纤”无疑!

    心中寒意大盛。突然又想或是纤纤被妖魔附体、妖法所惑化成这神秘女子?

    但蓦地又想起当日龙神在古浪屿冰窖中曾说过纤纤右腰下有一点梅花痣自己昨夜瞧她洗浴时洁白无暇绝无此痣!

    冷汗涔涔而下心中再无半分怀疑。

    想到那妖女竟然能知道他心中所想的每一桩事登时犹如自己全身一丝不挂被她瞧个精光一般。心中狂怒又想到这妖女竟然假扮纤纤令他神魂颠倒傻态百出更是怒不可遏当下忍痛仰天狂啸登时数十只飞鸟被震得肝胆尽裂扑簌簌地摔将下来。

    远处众人无不惊骇侧目。

    蚩尤盛怒之下便又想运转真气将那“两心知”硬生生逼将出来但是方甫用力那剧痛攻心登时摔落几欲晕死。

    蚩尤咬牙爬将起来忍住那波浪般袭卷而来的剧痛御风疾行。决计无论如何也要将那紫衣女子擒住逼问出纤纤下落。

    紫衣女子衣裳漫舞飘飘欲仙蚩尤真气不畅心中又剧痛若狂始终追她不”。

    前方出现了隐隐山丘虽不甚高但绵延不绝。穿过一条横亘的大河对岸便是野草地繁花似锦一直铺陈到十余里外的山脚下。

    那山脚下层层叠叠一片都是以竹木构建的巍峨楼台几支大旗迎风招展似是驿站。正中一竿大旗上写著“雷泽”二字。蚩尤心道:“原来已经到了雷泽城境内。想来这驿站便是雷泽城的南郊百里驿了。”

    大荒各大城邦通常设纵横两条宫道。在离城邦百里外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通常都会设四个驿站供来往之人休息称“百里驿”。越是大的城邦盖因南来北往客极多的缘故其百里驿以及城内的驿站规模也便越大。而且百里驿也是各大城邦炫耀实力的招牌。

    雷泽城乃是木族三大圣城之一规模之大即便是全大荒也不过有十余个城邦可与之匹敌。是以它的百里驿气派甚大亭台楼阁既雄伟又雅致绵绵一片。百里驿方圆十余里都不种庄稼开辟草地改道河流供来往客人的龙马驰骋与饮食。

    雷泽城既是木族圣地高手颇多倘若被人瞧见苗刀只怕又要陷入重围反倒让这妖女乘隙逃脱。当下蚩尤忍痛聚意默念“抽丝诀”真气在五指间旋绕缠舞草丝拔地而起随著五指的转动迅缠织成一匹绿色的丝布迎风鼓舞。

    蚩尤脚下毫不停顿反手拔刀左手将那绿布电卷缠绕于苗刀之上将苗刀完全封好之后重新反负于背步履如飞紧追紫衣女于。

    将近百里驿时紫衣女子放慢步履蚩尤心中的剧痛也随之缓释。一路疾奔他心中的狂怒逐渐平息慢慢冷静下来。见那紫衣女子飘然进入百里驿心道:“这妖女七折八拐到这雷泽城驿站定有原因。”想到连日来所听见的此城雷神寿庆的消息以及纤纤敬献长生杯的传闻隐隐更觉不妥。当下强自按捺愤怒敛息凝神大步朝驿站走去。

    远远的便瞧见驿站主楼里人头耸动三层楼上都坐满了八方来客。鼎沸人声隐隐可闻。紫衣女子如蝴蝶穿花翮然朝楼上走去。

    蚩尤收敛真气大步而去。驿站外笼马长嘶怪兽徘徊。少说也有千余马兽在草地上吃车休息。但蚩尤刚一走进藏于层层包裹下的苗刀所逸散出的木属灵力仍是惊动了兽群一时间惊嘶惧吼不绝于耳龙马灵兽纷纷奔散。

    驿站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高大傲岸的少年背负绿色布裹狂野不羁满脸怒色一路大步而来。所到之处兽群惊惶辟易草木摇摆不定。不知是何方神圣。

    但驿站诸人俱是从大荒各处赶来为大荒十神之一的雷神贺寿的连日来穿行千里所见所闻都是奇人怪事这少年虽然殊为特异但也并不放在心上纷纷回头继续聊天喝酒。

    蚩尤目不斜视迳自进了驿站主楼穿过人群朝楼上定去。

    经过西面窗口时一个瘦小汉子突然吃了一惊霍然起身指著蚩尤尖声道:“就是这小子!羽青帝转世!”这一声叫喊尖锐刺耳整个主楼突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再次齐唰唰地望了过来。

    蚩尤稍稍转头瞥了那瘦小汉子一眼他登时“啊”地一声吓得朝后猛退脚下一软坐倒在后面一人背上。蚩尤突地想起这汉子似是在日华城的驿站中见过叫做古侯声。

    众人纷纷起立脸上均是古怪的神情眼睛死死地盯在蚩尤背后的绿色布裹上鸦雀无声只有众人粗浊的呼吸声与心跳声越来越沈重。

    这十几日内羽青帝转世背负苗刀纵横木族疆上的消息早巳传遍大荒。木族第一神器重现天下对于眼下扑朔迷离的木族局势自然一石激起干层浪。倘若谁能获得苗刀在明年的青帝推选中获胜的机率将极大。几日前日华城内青帝转世大战木神的消息也不陉而走木族诸城邦城王得知这资讯之后更是转侧难眠生怕被木神捷足先登纷纷派遣精兵四下追寻盼望能于他人之前夺得苗刀。

    而金火水土四族也对这苗刀颇有觊觎之意。神帝既死新帝待立自然谁也不愿意他族此时团结强大。木族青帝失踪之后各大木族城邦明争暗斗青帝转世与空桑转世的消息遍及天下后这种争斗更是越演越烈大有一触即之势。四族坐山观虎斗都是心中窃喜巴不得木族为了这苗刀自个儿打得头破血流元气大伤。

    眼下听说这少年竟就是连日来闹得大荒沸沸扬扬的青帝转世众人心中震惊、狂喜、畏惧、兴奋、忧虑一股脑儿进将出来连呼吸几乎都在瞬间停顿。木族众人几乎便想立时出手将苗刀抢下逃之夭夭但立即想到此处众人环伺纵然抢到苗刀也未必能够生还。倒不如静观其变等到旁人争抢得两败俱伤之时再伺机抢夺。

    一时间人人都这般打定主意是以虽然起身环伺但却无一人动手只是相互观望。

    蚩尤此时心中只想著一个念头那就是抓住紫衣女子问出纤纤下落。对于周围这人山人海重重杀机竟没有丝毫在意冷冷地瞥了古侯声一眼继续目不斜视地往楼上走去。

    楼梯上的几个大汉咽了口口水情不自禁地往旁边让开任由他大步而上。

    厅中诸人面面相觑突然齐齐围涌而上“呛然”声中刀剑纷纷出鞘寒气大作。

    蚩尤视若不见充耳不闻拾级而上。

    楼上挤将过来一看究竟的黑压压人群也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潮水般朝两旁分开。

    蚩尤一步步走上二楼冷沦地扫望了众人一眼那凌厉剽悍的目光使得众人心中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蚩尤目光突然顿住偌大的二楼只有一个人未离开座依靠南窗托腮眺望。正是那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转过头来眼波流转笑吟吟地盯著他雪白素手托著香腮玉葱似的手指韵律地轻敲著脸颊。眼神中满是笑意倒仿佛与他十分熟稔一般。蚩尤心中怒甚但受拓拔野影响身处险境情绪波澜之时反而更加镇定当下嘿然而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五族群雄海潮般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刀枪如林在数丈之外科斜相指。

    紫衣女子格格笑道:“臭小子你这般死缠烂打地追著姐姐是想吃姐姐的豆腐吗?”

    蚩尤哈哈一笑道:“我对臭豆腐一点也没有胃口。”盯著她的双眼一字字道:“只要你把纤纤的下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紫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彷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半晌才喘著气笑道:“纤纤?那又是什么豆腐?竟能让你拼著性命不要也非吃到不可吗?”

    蚩尤强忍怒意以及裂心的剧痛攥紧拳头道:“现在说出来我决计不难为你。”

    紫衣女子将头凑到他咫尺之距眼波荡漾吐气如兰。笑吟吟地盯著他吹了一口气道:“我偏不告诉你!”

    蚩尤大怒再也按捺不住意念聚集便要施放“蔓藤萝诀”突然心中猛然剧痛全身微微一颤“两心知”又狂似地咬噬起来。这次的疼痛远较先前为甚心肺犹如被万箭攒穿、齿锯磨锉真气念力登时涣散。豆大的汗珠再次淌落如雨。

    众人见他突然委顿汗出若浆脸上虽木无表情但脸色煞白极是难看显是遭了谁的暗算。心中大喜但见别人不动也犹豫不敢上前。

    紫衣女子在他耳边腻声道:“真是恶人有恶报。瞧你以后还敢不敢偷看姐姐洗澡。”

    当是时窗外兽嘶马鸣烟尘卷舞叱暍声中远处又有六人呼啸而来。驿站外有人欢声长呼道:“松竹六友来啦!”紫衣女子“咦”了一声花容微微失色。

    驿站内五族群雄无不变色。这松竹六友乃是雷泽城雷神极为亲信的悍将“松尾针”

    唐矢、“竹节刀”宫风波、“梅花刀”若有无、“梧桐琴”郭筑、“残荷扇”史听风、“菊花刺”窦琮六人素以勇悍团结闻达天下。担任雷泽城巡城使十余年不知斩杀了多少居心叵测的奸细谍使。这六人突然离城来此多半是听闻青帝转世到来的消息赶来争抢苗刀了。强龙不斗地头蛇倘若苗刀在此落入“松竹六友”手中其他城邦将再无希望了。

    众人相互对望刹那一个水族汉子叫道:“还等什么?快抢呀!”众人霍然醒晤猛然大吼齐齐向蚩尤冲去。楼上楼下观望的群雄也狂般地冲来楼梯上挤作一团“咔喳”一声楼梯陡然断折数十人惊叫跌落。

    “轰”地一声楼板翻飞断裂十数大汉破地而上。一时间众人纷抢刀剑相加乱成一片。

    “哎哟!我的耳朵!烂木***!”一人捂著血淋淋的耳朵当头给了身侧汉子一刀。旁边一人怒道:“你姥姥的!”回身也是一刀。

    鲜血飞溅众人破口大骂声中先行火拼开来。

    冲在最前的数十大汉狂呼著挥刀冲上突然银光暴射惨呼四起十几人捂脸弯腰鲜血淋漓双手在全身乱抓不已。后面的人冲将上来登时将他们踏倒长枪刀剑如雨刺来。

    紫衣女子叹道:“臭小子!你得罪的人可真多。难道这些臭男人洗澡你也偷看吗?”

    素手轻扬又是一蓬银光暴闪而出。众大汉惨叫不迭又倒下一片。

    众人又惊又怒暍道:“妖女!识相的便给我让开!”

    紫衣女子格格笑道:“哎哟我好害怕。”拍拍蚩尤的肩膀道:“我可帮不了你啦!”

    衣袂飘飞身形曼妙地飞出窗去。

    众人狂呼声中一涌而上。“哧”地一声两条丝索笔直飞出将苗刀缠住奋力向外夺去。

    蚩尤捧心弯腰痛得喘不过气来。“噗”地一声轻响心中剧痛倏然尽消。刀枪齐至寒气森冷。背上苗刀已被丝索缠住几乎将他朝后拖起。

    蚩尤大吼一声昂然立起绿光爆舞桌椅四下飞射撞倒三个大汉。“嗤”地一声那绿色丝布寸寸飞裂青光眩舞。两条丝索登时断裂随风卷起。

    蚩尤反手拔刀转身飞旋斜劈电光飞舞宏声巨响宛如闪电惊雷惊天动地。

    正是“神木刀诀”中的“惊雷诀”。

    这一刀狂野恣肆气势恢弘。刀光及处鲜血横飞十余人来不及惨叫已被硬生生斩成两段。刀势未衰厉气纵横又将十余人手足斩断血肉四溅红雨喷飞。

    蚩尤心中的狂怒已经达至沸点只觉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经由喉咙直贯脑顶几欲爆炸。那血腥味闻入鼻息不知为何竟让他说不出的兴奋。从未有过的凛冽杀意如潮水般将他淹没突然仰天哈哈狂笑。

    众人惊骇之下已经全部住手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心中升起莫名的惧意。

    蚩尤猛地止住笑声扭头朝众人瞪去。双目尽赤面目狰狞目光中满是兴奋而又狞恶的杀机。众人惊惧之下纷纷朝后退却。

    五族群雄中多有凶悍桀骛之徒被他这般一瞪虽然颇有惊惧之心但立时镇定下来。

    想到若能抢得苗刀那便是不世奇功功名利欲之心迅便压过了恐惧之意兵器紧握凝神戒备。

    一个中年长须男子缓缓道:“诸位好朋友大敌当前咱们木族可不能为了长生刀自相残杀没的让外人笑话。”声音雄浑清晰地传到每人的耳中。蚩尤认出此人正是日华城时邂逅的宗春绍。

    有人叫道:“他***说的好听。若是我抢了苗刀你们能不把我大卸八块吗?”

    宗春绍道:“这位朋友你是火族的人若是要抢我们的神器那自然要被我们大卸八块了。”

    众人叫道:“正是!”

    宗春缙道:“宗某有个建议既可避免咱们自相残杀又可从这冒牌的青帝转世手中取回本族圣器。”

    木族群雄叫道:“说!说!”

    宗春绍道:“谁先抢到长生刀谁便是长生刀的主人。其他人若是敢突施冶箭再行抢夺大伙儿便将他碎尸万段。”

    众人叫道:“好极!”

    宗春绍喜道:“既然如此大家便跟著我誓吧!”众人轰然答应都随他一道了一个毒誓。

    木族众人先前都担心抢到苗刀之后反成为众矢之的死无葬身之地。既有这等规炬心中都大为平定摩拳擦掌便欲一哄而上抢得苗刀。

    蚩尤冷泠地站在一旁听众人呼叫喝喊心中又疼又痒躁动难耐。那陡起的杀机越来越盛眼前一片血红狂暴的真气宛若狂风骇浪般四处疾走。脑中狂热混沌只想立时挥刀杀入人群斩个痛快。突然心中一凛:那紫衣女子呢?刹那间清醒了大半抢身冲到窗前朝外眺望。

    万里蓝空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蔽。黑云从西边翻腾蔓延迎面吹来的风中偶尔夹杂著冰冷的雨丝。天边传来隐隐雷声。

    烟尘滚滚旷野上六骑狂飙突进朝那紫衣女子合围而去。六人身著青衣高矮胖瘦各异。衣裳上俱绣了一幅图案各是松、竹、梅、菊、荷、梧桐想来便是那“松竹六友”。六人口中喝道:“妖女快将东西交还我们!”

    蚩尤道:“不知这妖女又偷盗了他们什么物事竟惹得追兵一路。”

    紫衣女子长身玉立笑吟吟地站在翻飞的草地上似乎并不急著逃走。待到他们奔近之时方才笑道:“六根烂木头什么稀罕物事还给你们吧!”素手一挥一只绿色的小丝囊悠然抛出朝为的“松尾针”唐矢丢去。

    唐矢矮矮胖胖骑在青甲丰上彷佛一个圆球左右滚动随时会跌落下来一般。见那绿丝囊飞来不敢伸手去接冷笑道:“妖女又想玩什么花样?”肥短的手指朝空中一弹“嗤”地一声轻响三只淡青色松针似的东西破空飞出稳稳地将绿丝囊托住。

    “轰”地一声巨响那丝囊方甫接触松尾针立时四下爆炸光芒夺目白烟弥漫难闻刺激的气味急扩散。松竹六友“啊”地大呼眼睛立时变得红肿泪水狂流一时间双目不能视物。纷纷勒缰急停骑兽昂惊嘶。

    紫衣女子拍手格格笑道:“烂木头羞也不羞这般老了见了姐姐还要哭鼻子。”

    柔声道:“乖不哭姐姐给你蜜糖吃。”十指弹舞“哧哧”之声大作数十道银光朝松竹六友疾射而去。

    松竹六友虽被那丝囊暗算一时不能视物但双耳灵动意念敏锐。听风辨物迅挥舞手掌兵器将那暴雨般射来的诸多暗器一一震飞。

    “竹节刀”宫风波大暍道:“藤萝连竹!”六人齐声大暍双臂一振突然青光万道破空纵横瞬间交织成巨网翻腾扑卷将紫衣女子紧紧兜缠。

    蚩尤熟习青木法术知道这“藤萝连竹诀”乃是几个碧木真气与念力都相彷的人一齐瞬间动用念力与真气将真气卷缠四周树木花草的灵力织成气网克敌。

    松竹六友真气相若心意相通使将起来电光石火一气呵成。

    眼见紫衣女子被气网缠住动弹不得蚩尤心中也大感快意。但想到紫衣女子知道纤纤下落倘若被这松竹六友抓去只怕再难以得知。正想到此处突然心中一凛背后有无数寒冷凛冽的杀气瞬息攻来。

    蚩尤陡然想起身在陷境猛地一声大暍挥舞“神木刀诀”一式“惊涛木”身形随著刀势拔地而起半空拧身急旋。真气随著刀锋霸烈无匹地四下激射青光怒卷倏然后折。

    蓬然巨响中冲在最前的二十几个大汉冲天飞起骨肉横飞。鲜血喷舞兵刃四落;之后的数十大汉被冲撞反弹的气浪锤击跌撞后退。

    蚩尤左肩一疼被一竿乌金长矛蓦然贯穿身不由己地朝后方飞起。那使矛之人显是真气极强的高手竟然从蚩尤刀风最弱处凌厉破入。蚩尤大吼一声硬生生将长矛拔出鲜血喷射。他手臂猛甩长矛呜呜怒射将追将上来的两个大汉前后贯穿。

    蚩尤一面默念“春叶诀”勉力愈合伤口一面苗刀狂舞气浪奔腾将密集射来的诸多兵刀暗器尽数激飞藉著那反激之力凌空翻越朝楼下飘落。虽然心中杀意极浓但抓住紫衣女子乃是第一要务是以收神毫不恋战突围而去。

    足尖方一点地立时急弹冲天而起几个起落之后已在数百丈外。

    群雄冲到窗口瀑布般汹涌跃落浩浩荡荡疾追而来箭石暗器滔滔下绝往蚩尤身上招呼。

    松竹六友见一个魁伟少年闪电奔至后面数百群雄狂追赶杀声震天都是微微一楞。突然看见蚩尤手中青光眩目的苗刀登时面色大变失声道:“长生刀!”

    他们连日来听说长生刀重现大荒的消息都是将信将疑但现在亲眼目睹心中震骇继而狂喜。刹那间连紫衣女子都抛到了脑后气网登时消散纷纷纵马朝蚩尤冲去。

    紫衣女子轻飘飘地落在草地上俏脸上满是迷惑的神色。蓦然感到一股炙热的气浪无声无息地席卷而来:心中“喀喳”一响猛地循息望去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红衣男子徐徐走来。步履瞧起来虽然僵硬缓慢但不知为何度却是极快。

    紫衣女子面色顿转惨白但迅又恢复娇艳红润。转头四顾格格一笑突然翩翩飞起踏风而行从松竹六友头顶飞过朝著蚩尤冲去。口中银铃般地笑道:“六根烂木头你们的冤家对头来啦!”

    松竹六友闻声后望瞧见那红衣人面色大变略一迟疑唐矢喝道:“长生刀要紧!”六人扭头疾驰振臂使出“藤萝连竹诀”。绿光交织成网抢在群雄冲到之前将蚩尤圈住。

    蚩尤念力积聚大喝声中苗刀光芒大作那“藤萝连竹”所织的碧木真气网急剧波动猛地被吸向刀锋。松竹六友大骇连心协力将气网扯回藉著坐骑的急奔跑环绕交织将刀锋缠住。这六人乃是雷泽城中的一流高手协力而行更是威力惊人。

    蚩尤喝道:“十鸟齐飞!”狂风陡起绿光迷离十只火红的太阳乌展翅怒飞那气网登时被震将开来。

    蚩尤刀光飞舞震退后面攻来的箭石宛若离弦之箭冲天而起人刀合一破网而出凌空踏足倏然踩上太阳乌的背脊。

    十日鸟咿呀怪叫心有灵犀排成一字长阵节节升高。蚩尤足尖接连飞点踏著鸟背瞬息上了高空。途中长臂舒展猛地将御风而来的紫衣女子抱个正著。紫衣女子“哎哟”一声就势撞入他的怀中玉臂环合将他的脖子揽住格格脆笑倒像是她候了个正著。

    蚩尤抱著她稳稳地骑落在最高处的太阳乌上御鸟高飞。十日鸟欢声长鸣除了驮载他们的那只太阳乌外其余九只突然急剧俯冲双翼狂烈捣动热风鼓舞。

    漫天射来的缤纷箭雨被巨翼狂风纷纷拍落。

    十日鸟怪叫声中扑入人潮巨翼横扫猛击人潮大乱。刹那间百余大汉四下跌落倒成一片后面追将上来的人群被风势扫中也踉踉舱舱摔倒在地。被巨翼扫中的几十人登时骨断肉裂须臾即死。翼风中只有十几个顶尖高手退了八、九步勉强定住身形。

    十日鸟狂风般席卷而过盘旋俯冲轮番横扫那松竹六友的坐骑也惊惧若狂不顾驾御惊嘶声中四散奔逃。遍地人群心胆俱寒尤其木族群雄识得这十只怪鸟乃是传说中的本族圣禽凶猛无匹不敢直攫其锋连滚带爬逃了开去。少数四族高手起初街自硬撑但终于抵挡不住且战且退。

    只有那红衣男子双袖挥洒步履笨拙却极迅捷地御风逼近。一只太阳乌哑哑怪叫朝他合翼拍去却被他轻挥一掌击得怪叫后飞。众太阳鸟大怒怒啼声中争相围攻红衣人丝毫不为所迫挥洒自如一一将十日鸟震飞开去御风疾行转眼距离蚩尤二人不过十余丈之距。

    蚩尤见是那红衣人心中大震。昨日与他竭力激战终究不敌若非他手下留情早已身异处。他穷追不舍自然不是为己而来必是为了怀中的紫衣女子。

    低头望去果见紫衣女子娇靥苍白眼中不安之色一闪即逝。此时心中更无怀疑这紫衣女子必定便是昨日那“纤纤”。心中恚怒冶冶道:“妖女快说出纤纤下落否则我便将你交与他落。”

    紫衣女子微微一颤柳眉一扬抿嘴笑道:“那可妙得紧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那纤纤妹子的下落。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就再也找不著她啦!”

    突然眉头微蹙道:“哎哟!你那好妹子被关著的地方一没水喝二没吃的倒是有下少野兽凶禽倘若去得迟了只怕就只剩下骨头啦!”连连叹息倒似是十分担忧一般。

    蚩尤大怒揽住她纤腰的手臂猛地勒紧喝道:“妖女!你竟敢要胁我!”

    紫衣女子被他勒得喘不过气通红著脸勉力格格笑道:“臭小子谁让你先要挟姐姐来著?”

    蚩尤眼见红衣人连连震退十日鸟立时便要赶到:心中迅计较对纤纤生死的忧惧登时占了上风一时间也奈何妖女不得当下仰天狂吼暍道:“鸟兄定吧!”太阳乌应鸣一声巨翼扑翔闪电般朝南飞去。两只太阳乌立时鸣啼飞来左右护翔。余下七只太阳乌则奋力轮番截击红衣人迫得他无法全力追赶。

    旷野上众人眼见这少年驾御十日鸟从容而去心中忧急如焚一边奔跑一边朝著空中射出诸种神兵暗器但或是力量不逮半空掉落;或是被两只护驾的太阳鸟轻松拨落。眼看蚩尤与紫衣女子骑乘火红的太阳乌横掠乌云密布的天空朝南而去只能捶胸顿足徒呼奈何。

    乌云在头顶层层翻滚黑压压沈甸甸仿佛随时要砸下来一般。大风呼啸星星点点的雨丝迎面扑来又麻又痒。闪电怒劈天地轰雷。

    蚩尤忽然听到十日鸟惊啼震飞“呜呜”之声破空而来念力及处只觉一道炙热的赤炎气浪如箭射至。心中一凛:紫火神兵!

    猛地凌空翻身反转坐在太阳乌背上。一道紫红色的光火箭闪电射来。下及多想猛地调集真气全力劈出一刀。

    青光爆舞“呼”地一声向两翼延展成光墙。中间刀光迳直劈向光火箭箭尖。

    “嘁”地一声那光火箭顺势迎刀劫裂变成两枝火箭与苗刀刀锋磨擦之后来势更猛。“噗噗”闷响竟然硬生生穿透苗刀两翼光墙擦著蚩尤的两颊飞过。风势灼热登时将他脸上刮出两道红痕。

    蚩尤大骇这红衣男子实在是深不可测每次交手仿佛都远胜于前此次的紫火神兵箭来势之快箭势之锐比之昨日又强了三分。

    光火箭“呼”地从他耳边卷过突然合二为一立时没入紫衣女子左肩肩窝。

    紫衣女子“啊”地一声痛吟突然被甩飞起来。那光火箭瞬息间又变成光火链将她朝后下方疾拉。

    蚩尤吃了一惊:心中那好强好胜之意登时涌起纵声长啸奋起神威一刀雷电般劈落将光火链从中斩断。

    恰在此时雷声轰鸣倾盆大雨飞泻而下。被斩为两段的光火链“吃”地一声登时熄灭紫衣女子如飞絮杨花朝下悠悠飘荡。

    蚩尤急冲落抄手将她抱住跃上飞翔而来的太阳乌朝南翱翔。十日鸟欢声鸣啼四下追来。

    蚩尤转头望去那红衣人身上冒出丝丝白气颇为狼狈地朝地上飘落急奔往最近的房屋避雨。他心中大奇难道这怪人神功若此竟然还伯雨吗?忽听怀中紫衣女子低声格格笑道:“老天爷也帮我那孤魂野鬼要被雨水浇死啦!”

    她面色苍白满脸痛楚的神色杏目迷离长睫上沾满雨珠扑簌簌掉落。但嘴角偏偏噙著微笑似是对红衣人被雨水淋浇大为幸灾乐祸。

    蚩尤冷冷道:“蛇蝎妖女老天爷岂能帮你。”见她肩窝上的伤口极为怪异匆大匆小由红转紫又由紫转红不住有火焰跳跃热气腾腾被雨水淋著立时“哧哧”作响。她全身抖寒冷如冰雪抱在怀中也如冰柱般丝毫不能动弹。

    蚩尤心中诧异昨日自己被那红衣人紫火神兵所伤遍体伤痕虽然颇为难过但却没有像她这般全身冰僵。却不知一则因为他自身真气强又有羽青帝元神附体抗力与自我修复能力远胜常人二则红衣人对他手下留情但对这紫衣女子却是丝毫不遗余力。紫火神兵灼穿肌体之后伤口不断燃烧必将伤者全身热能源源下绝地吸走。若没有及时救护七日内寒热不定经脉错乱真气岔走则有性命之虞。

    紫衣女子贝齿上下撞击格格作响却笑道:“臭小子老天爷派你来便是帮我的你不知道吗?那僵尸鬼最是伯水你带我往南边去。那里的河流瀑布多得紧。”

    蚩尤原本十分厌憎她但瞧她这般可怜伤势又颇为严重不知为何竟突然有些心软冷冷地哼道:“妖女待会儿若不说出纤纤下落我便让你比眼下还要难受。”心中对自己计议将这妖女伤势治愈后便让她带著找出纤纤之后她的生死便再也管不著了。

    十日鸟欢鸣声中穿透茫茫雨雾又转折朝南边飞去。

    初夏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片刻雨势便已转小再过一会儿便彻底停歇。云散日出碧空如洗风中满是雨后泥上的清香。

    紫衣女子迷迷糊糊地道:“大呆子快些走那僵尸鬼便要赶上来啦!”一路上她虽然昏迷混沌但一醒转便是催促他快些御鸟飞行生怕被红衣人追上。

    如此毫不停息地飞了几个时辰天色将晚两人十鸟已经到了一条蜿蜒清澈的河水上空。想起紫衣女子所说红衣人怕水云云蚩尤决计先沿著河水溯流而上找一处瀑布躲藏过夜。

    果然毫不费力便找了一个绝佳的所在石壁如斧削水瀑如帘挂下方幽潭碧绿汇水入河;四侧山谷环抱绿树苍翠。

    蚩尤驾鸟穿入瀑布里面是一个颇为幽深的洞穴水珠滴滴答答地从顶上落下。当下派遣两只太阳鸟衔了些乾草枯枝在洞穴乾燥处铺展将那紫衣女子放在上面。又将剩下的枯枝烧著抓了些鱼烤食。

    将十日鸟封印好后这才觉得周身酸疼。当下蚩尤又调息运气稍作休息。然后验测那紫衣女子的经脉见她体内真气尚运转正常只是伤口蹊跷浑身冰冷当下心中稍定。

    在那紫衣女子身边升了一簇火后他也有些困倦。枕著苗刀躺了下来听著哗哗的瀑布声以及林中夜鸟叶间清风:心中逐渐平静下来。迷迷糊糊中想著拓拔野不知他眼下怎样了。过了一会儿便沈沈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心中“喀喳”一响在梦中彷佛感觉到某种强烈的下安登时醒转霍然坐起。周围一片寒冷火堆早巳熄了。紫衣女子蜷在一起簌簌抖脸上满是奇异的潮红;蚩尤探手一触吃了一惊她的额上竟是滚烫一片。略作犹豫咬咬牙将她抱在怀中。

    紫衣女子吐了一口气黑暗中白蒙蒙一片尽是冰寒水气。秀眉紧蹙浓睫颤动楚楚可怜神态更似纤纤。蚩尤心中大震想起从前初到古浪屿纤纤梦中也时常这般蹙眉伤心。蓦地起了怜惜之意将她抱紧。

    她似是感觉到温暖眉头稍展双臂紧紧抱住蚩尤的腰。柔软而冰冷的身体紧紧地贴在蚩尤的身上他登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与一个女子这般接近。

    雪白的月光透过水帘隐隐约约地照在她的脸上。水光摇荡明明暗暗。那娇俏秀美的脸平静而甜蜜嘴角牵起淡淡的笑容似乎在做著一个佣懒的美梦。娇小的瓜子脸上再也没有白日里妖媚刁钻的神气更平添纯真无邪之态。

    蚩尤呆呆地望了她半晌这妖女语笑嫣然狡猞毒辣屡次三番对自己痛下杀手但似乎又总留了三分情并末乘隙将自己致于死地。否则自己只怕早已死了几次了。驿站中若非她及时缓解“两心知”之蛊自己恐怕也已死在群雄乱刀之下。

    蚩尤素来重情义一念及此对她的恶意秸减。但想到她伪装纤纤利用蛊虫悉晓他心中秘密:心中又大为恼怒。不知纤纤被她囚困何处?倘若有个三长两短那叉如何是好?想到此处恨不能立时将她摇醒厉声逼问。但她一介女子身负重伤自己九尺男儿又岂能如此?一时间瞧著这妖女的月下睡姿:心潮澎湃跌宕沈浮。

    紫衣女子肩窝处火焰跳跃衣裳开裂露出雪白滑腻的肌肤。蚩尤突然想起昨夜瞧见她洗浴时的情景胸口登时滞堵热血翻腾。强自按下那莫名的绮念吐了一口气摇头道:“你究竟是谁呢?”

    突然听见水帘外响起一个声音淡淡地道:“她是北海青丘国国主九尾狐晏紫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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