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百川这番话说的杀气腾腾,伍小姐脸上顿时再没有了一丝血色,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这个笑容满面的钦差大人真的是朝廷的钦差还是江湖上的恶霸土匪?或者说,是官匪勾结?

    伍小姐站在那不敢走,也不愿留,旁边的莫小姐一颗心都几乎要从嗓子里跳了出来!是了,是了,这个钦差大人很可能就是江陵跟吕士高称兄道弟的秦先生!莫姑娘脑子里嗡嗡作响,努力的将脑海里的线索串连起来。

    在她的记忆里,秦百川来过安阳一次,书院大比上因为北郡左先锋营军士不服管教,他也是直接将人杀了,毫不留情!这些事在安阳早有流传,可普通百姓都不相信,可莫姑娘却是从北郡军官的嘴里听说,绝无任何水分!想他秦百川连禁军的军士都敢杀,更何况对付礼部官倌?

    莫姑娘木然的向前走了一步,她想跟秦先生去道个歉,至于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这就得看秦先生的意思了。莫姑娘刚要试探的开口,秦百川却睁开眼睛,看着伍小姐道:“我已经让你离开,为什么还不走?走,明天再见分晓。”

    “你敢动我家人一根寒毛,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众目睽睽之下,伍小姐不愿丢了气势,她也做出了盘算,秦百川是江湖匪类也没关系,德生公虽然不在,但她也认识江陵的地方豪强。

    “她都走了,你还不走?”秦百川又看着莫姑娘。

    “秦先生……我……”莫姑娘心里狂跳,想要开口道歉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感觉这个秦百川就是那种杀人狂魔,她也怕说错一句话倒是适得其反。

    莫姑娘在心里考虑好说辞,正要道歉的时候,画舫的门被人一脚踹来,呼啦啦冲进几十个手持钢刀的护卫,为首的是个三十左右的中年汉子,厉声道:“什么人擅闯画舫,打伤我的人?胆敢在礼部闹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钦差大人在此,休得无礼!”虽说秦先生表达了让自己滚蛋的意思,可这件事没有主上的命令就还不作数,胡大人为了表现自己果断跳了出来。

    “胡大人?”那护卫首领看到胡大人之后微微一愣。之前胡大人带着秦百川等人过来的时候,流芳画舫的护卫爱理不理,最后是谭教头出手将人都扔了下去。那些护卫知道谭教头武艺高强,不敢找他的麻烦,便汇报给了自己的头领。当然,为了撇清他们跟整件事的关系,那些护卫在汇报的时候没有提到胡大人。

    有人擅闯礼部画舫,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护卫首领花费一些时间聚集了人手,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登上画舫正赶上伍小姐出去,伍小姐添油加醋说有人在画舫打伤了人,他这才急不可耐的冲了进来。

    “胡大人,你怎么在这?”虽说胡大人的实权已经被新官架空,但护卫首领倒是还能保持必要的尊重。

    “我是安阳礼部官吏,不在这里还能在这里?”胡大人佯怒道:“你们越来越不像话,钦差大人在此,大呼小叫,刀光剑影,成何体统?还不给我退下!”

    “钦差大人?”护卫首领狐疑的看着秦百川,以前但有钦差来到礼部,哪一个不是提前通知,事先准备好戏剧和陪睡女子,像这种悄无声息到来的钦差还不多见。一眼看到地上被谭教头踢晕的醉汉,护卫首领冷笑道:“胡大人,你见过哪一个钦差会在礼部大打出手?莫要被他们骗了!”

    护卫首领的声音刚刚落下,站在他身边的谭教头欺身而上,那护卫首领虽然早有防备,但是明明看到谭教头抓向自己的脖子,他偏偏躲不过,转眼便被人捏在了掌心。

    “大胆,你们想造反不成!”这护卫首领算有几分骨气,虽惊不乱。

    “想验证钦差大人的身份,凭你还不配。”谭教头背对着众人,挡住他们的视线,从身上拿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认识这个不?”

    “啊……你们是……”只看一眼,护卫首领额头上刷的一下便见了冷汗。谭教头出身长寿宫,而长寿宫又是明面上血衣龙卫的训练基地,所以他有一块血衣龙卫的令牌不足为奇。那护卫首领心思百转,那个钦差大人出入有血衣龙卫随行,那身份还能了得?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官吏惹不起,就算安阳府尹也要奉为上宾!

    “看清楚了就行。”谭教头冷冷的扫了护卫首领一眼,不让他当众点破身份,随后缓缓地松开了手臂。

    “钦差大人!”护卫首领也还算知趣,谭教头固然凶猛可也不是主角,今天这事儿能不能过去还得看那位钦差的。想到这,护卫首领收起钢刀,双膝跪地:“安阳礼部官卫首领白宁,听候大人差遣!卑职受小人蛊惑,一时情急冲撞大人,请大人海涵。”

    “我不是官儿,你也不用跪。”这叫做白宁的护卫首领有些冒失,可却也没什么大错,秦百川摆了摆手,道:“秦某要处理礼部的一些事情,白护卫愿意帮忙便留下,不愿帮忙这便离开。”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白宁哪里肯离开,见秦百川没有追究的意思,重重的叩头,然后指挥着手下人将画舫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出。

    之前飞扬跋扈的白护卫在见到什么东西后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莫姑娘也好,在场的官倌也罢,总算是确认了这位钦差大人有着了不起的来头。之所以人家之前不暴露身份,或许是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吧。

    “白护卫,既然选择留下,那我就交给你几件事。”秦百川迟疑了一下,又对全场人道:“你们这些人里,可有懂写文章之人?”

    秦百川这基本等于废话,十个官倌有八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不少人纷纷上前,倒是被距离秦百川最近的莫姑娘抢先,深深的对着秦百川重新行了一个万福,半天都不敢起来:“钦差大人,我自幼读书识字,能写文章。”

    “那行,你和白护卫听好,按照秦某的吩咐去做。”秦百川笑呵呵的道:“第一,莫姑娘执笔,将群倌宴的来龙去脉书写清楚,尤其是这画舫中的细节,比如说多男一女,兄妹乱来之事要极尽描述之能事,懂不懂?”

    “明白。”莫姑娘以为秦百川是要掌握证据,当即便点头。

    “明白就好。”秦百川看着护卫白宁,又道:“白护卫,带着你手下人对今日在场的客人进行仔细盘查,待等到莫姑娘将群倌宴内幕书写完毕,便让他们签上名字,按上手印,张贴在茶楼酒肆,或送去安阳府尹。”

    “钦差大人,使不得!”从秦百川闹事开始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有些客人早就从画舫迷乱的气息当中回过神,说话的是一位穿着水墨丹青装的学子,看向秦百川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的恐惧。

    “使不得,为何使不得?”秦百川哼了一声:“看你的装束,大概是江山书院的学子?不错,我跟你跟书院的鬼书生郑罗倒是好友。”

    “秦先生!”这学子虽然没见过秦百川,但是早就确认了他的身份,硬着头皮冲着秦百川抱拳:“末学一时糊涂,误入画舫。还请先生高抬贵手,看在郑夫子的面上,放我一马。末学,不敢辜负先生厚爱!”

    说着,这学子给秦百川递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秦百川笑而不语,谭教头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也跟着喜上眉梢。秦先生不愧是秦先生,即便装成了钦差也不忘敛财啊!

    他吩咐莫姑娘写罪证,再让白护卫查参与群倌宴客人的来历,若是将这些东西传扬出去,就好像江山书院的这个学子,肯定是身败名裂啊!大颂虽不限制青楼,但是聚众**的罪名也不小,秦百川这般做法分明是以他们的罪证为要挟,要他们拿银子来赎身!

    “高抬贵手也可以,不过该走的流程一个都不能少。”秦百川摆手:“白护卫,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你要是不明白……谭教头,你教教白护卫要怎么做。这件事看你的意思,觉得麻烦就审清楚今日在场的这些人,不嫌麻烦,就给我往下追查,从群倌宴开始,但凡有参与过的人全都给我抓来,该送官的送官,该公开的公开,绝不留情!”

    谭教头顿时乐开花了,能参与到群倌宴的人肯定有不少跟官府、商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件事交给他做,一方面能为秦百川多敲诈一点银子,另一方面,有了这等证据在手,送给义王也是他要挟部分官员的手段。

    “先生,”秦百川有意立威,谭教头故意做作,认真地道:“此事事关重大,恐怕客人当中不乏有些大有来头之人,若是有人为他们说情,且官职大于卑职,又该如何?”

    “若有人胆敢为他们说情,当场拿下,同罪论处!”秦百川杀气腾腾:“即便是当朝武王龟儿子兆王孙参与了群倌宴也照抓不误!武王老乌龟要是敢上门求情,,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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