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绝捕头”!

    “谢谢绝捕头”!

    “绝兄,这不太好吧?”胡一刀晃了一眼那一块块银锭,大小不一,迟疑的问道。

    “嗨,这有什么不好?又不是受贿?上报案情,结果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不予以警告,这种事可没完没了,我等岂不是要累死?”宁阙好似老油条一般给他洗脑,“再说,这银子可是他们自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没欺他们,以银抵刑罚,再好不过。况且兄弟们也都饿了,打打牙祭不是挺好的吗?”

    “这,这,这还是不好,若是传到孙总捕的耳里,大人以后岂不是更难做了?”胡一刀耸拉着脑袋。

    “你这榆木脑袋,出了事,我来抗”,宁阙放出豪语,“走,朱猛,许正”。

    一侧两个年岁不大的衙役眼睛放光,为马首是瞻,要知道在孙捕头手下,纪律甚严,平日里任劳任怨也就算了,一点油水都捞不到,心里甚是不舒服,更不要说吃香的喝辣的,如今新来的银牌捕快如此豪爽,跟着他混准有好处。

    胡一刀眼见两人跟上,有些无奈,深怕又有什么幺蛾子,一路上担惊受怕,不去也不是,去了也不是,上了贼船,点了一桌子菜,看着三人一个劲的吃,自己却是一筷子都没下。

    “胡大人,吃吧,你也算忙活一天了,饥肠辘辘。”朱猛有些不忍,嘟囔着,粗鄙的抓住一个猪蹄往嘴里塞,“大人,要不上点酒?”

    宁阙一听,面色一白,摇摇头,义正严词叮嘱道:“衙门里当差切勿饮酒,否则出了一档子事,你却不省人事,咋办?”最后又将重要性说的天花乱坠,让两人打心底敬佩,谨遵教诲。

    宁阙这才满意的吃起来,至于胡一刀,不曾理会,性子使然,久了自然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现在自己良心过不去,说再多也是白搭,不过最后还是让掌柜的打了包。

    翌日,孙不二端坐高堂之上,胡一刀在下颤颤巍巍的述说着昨日宁阙的手段,津津有味,甚至连不苟言笑的孙不二也大感惊奇,不过在听到将银两拿出去大肆挥霍时,怒气灌顶,一掌将方桌拍个稀巴烂,国字脸变得圆圆的,伫立笔直,虎目瞪着胡一刀:“你也去了?”

    “是,属下也去了。”

    “你也吃了?”

    “属下,属下……”,胡一刀不知该如何解释,昨日朱猛提到他家,他一口没吃,可看着家中父母那欣喜样,也不好劝阻。

    “好,好,好,真是好啊!一日功夫,就一日功夫,这些年来我的辛苦竟然敌不过别人的一饭?”孙不二脸上皮肉滚动,脖颈上的红潮还在推波助澜,朝着侧脸渲染而去。

    胡一刀低着头,闷不做声,聆听者孙不二那起伏跌宕的喘气声,好似闷雷炸响,脸上有些苍白,昨日若再多规劝规劝也许绝命就不会如此作为了。

    “哼,骄奢淫逸,奢侈成性,果真是大家族子弟啊!狗改不了吃屎,还妄自挪用…公款,来人啊,去将那绝什么的架过来,我到要看他巧舌如簧,怎么圆这个缺漏。”孙不二压下心中的怒火,不过周身的火气却一层层向外,火热的气浪让本就站不稳的胡一刀又退了一步。

    半响,宁阙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看着大发雷霆的孙不二,那嘴巴都气歪了,也不在意,在太戮殿各种风浪也算经历了个遍,这种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更何况此处还讲理。

    “大胆绝命,你私自挪用…公款,认不认罪?”孙不二怒不可遏,一侧的胡一刀噤若寒蝉,埋着头,不敢多说一句。

    宁阙轻飘飘的回了句,“挪用……公款?在哪里?哦,你说昨日的事是吧?那可是他们体谅我断案辛苦,想慰劳慰劳我等,可不是公款。”

    “哼,还敢狡辩,让别人以财代刑罚,而后又将钱财收入囊中,你人还是不认”。说完整个人上前一步,挺胸收腹,与宁阙不到五寸距离,精壮的体魄压抑着宁阙,想让宁阙屈服。

    “囊中?我可没收入囊中,我为他们劳心劳力,秉持公正,可不得犒劳犒劳我等。再说,像这类斩不断理还乱的鸡毛蒜皮,口角之争,就闹到衙门来,还把不把衙门当回事了?我也是为了一劳永逸,避免一些邻里相亲斗嘴都要在衙门处理,就像菜市场一样。”宁阙不急不缓,耐着性子解释着。

    “什么?你说菜市场一样?”孙不二气的七窍生烟,鼻孔中如同启动的引擎般,吐纳出两股长气。

    其实,衙门之前也没有这么多事的。只不过孙不二为人嫉恶如仇,体恤民情,遂下了这么一个荒唐的规定,但凡民间争议,事无巨细,皆可上报,看似亲民善民之举,可也为其他衙役带来了巨大的烦恼,可谁也不便多说,毕竟大义在前。

    就连府尹大人也鼎力支持,不过却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后面摇旗呐喊助威,真正处理这些烦琐事情的还是那些捕快衙役,也只能做牛做马,累死累活,还要强颜欢笑。

    宁阙看着肺都快气炸了的孙不二,仍旧得理不饶人,高谈阔论,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说出来,有些惊世骇俗,什么为了让底下人信服,高效率完成任务,适当的利用公费打打牙祭,多发发薪资,总之就是提高各项待遇。

    孙不二终忍不下去了,手中一道烈焰涌出,直逼宁阙面门。

    那股气浪吹得宁阙有些白皙的脸上沟壑纵横,两侧的刘海蜷曲,衣衫如同鼓入大气的气球咄咄直响,来不及左闪右避,哗的一个蹲伏,气浪卷在发梢之上,嗤的一声,焦糊一片,腾腾黑烟从头顶逸出,一个驴打滚,身上衣衫直接被扯下大半,一把裹住白冠,缕缕臭味传出。

    孙不二一看宁阙脸上有几抹黑痕,头发焦黑一片,才舒缓了几分,眉心处的川字浓如墨水,怒斥道:“小子,毛都没长齐,搬弄是非的本事可不小。不过事已至此,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但你触犯铁律,收受贿赂却是有目共睹,不可争议的事实,静闭思过,待反省觉悟之后再从牢狱中出来吧!”

    宁阙无语凝咽,本欲反驳,不过看他那不容拒绝的神情,在闹下去恐也白搭,真是想不到,当了一日捕快,第二日涉嫌贪污受贿入狱,也算是奇闻异事了。

    端坐草席之上,看着灰暗潮湿的泥土,三面是斑驳黑点的灰砖墙,顶部有着一扇天窗,缕缕阳光撒下,给了本就阴深冷寂的监狱少许余热。

    宁阙不声不响,不理世事,专心的轰击着五脏,五行对应五脏,每一种灵气灌输其内,都给五脏带来难以想象的伤害,可是口中琥珀碎片一次次涌入细流,滋养身躯,反反复复。

    叹了口气,宁阙泛起深深的无奈,这种五脏的抗性增强日积月累下,已然不弱于普通筋骨血肉,打磨得棱角分明,不过硬度依旧有限,随着的五行灵气灌输,效果一次比一次差,有若无,内心彷徨无措,不知何时才算成功,更不知何时才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正是胡一刀,脸色有些沧桑,好似受了打击,“绝兄,吃吧。”随即又颓废的转身而去。

    “等等,胡兄,我知你,大丈夫能屈能伸是好事,不过,一定要有自己的思想,不要被他人所左右,浑浑噩噩,希望你好自为之。”宁阙忍不住提醒了几句,“你也顺便跟孙总捕头说下,我再此还有机密任务,若是耽搁了,灭他三族都不够,另外鸡毛蒜皮小事关我几天也就得了,我也不是泥捏的。”

    一阵胡吹,反正看他那气势,实力明显比残骸矮了半截,吓唬吓唬他,自己也无大错,他还无法处置自己。

    半日后,宁阙如释重负,终见天日,伸了个懒腰,炼灵迫在眉睫,他不想在耽搁下去了,顾不上与孙不二虚与委蛇,打发了两句,径直离开,我行我素,浑然不管身后又一次怒气冲冲的孙不二。

    刚出衙门,沿着巷口,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林偌平的飞羽府,不过牌匾已然消失,门口罗雀,阖门却扫,府门大关,门前左右罗列的两棵椿树,光秃的枝干,显得更加落寞。

    思衬了一下,上前敲了敲门,毫无反应,无奈之下,一跃而起,看着红砖绿瓦,庭院内幽寂深深,景色虽别致,可却少了几分生气,轻车熟路般,稳稳的脚跟落地,不着痕迹,无声无息。

    习惯性的蜷缩身子,哒哒哒,在庭院内翻腾跃动,没走多远,竟然看到耄耋之年瘦骨嶙峋之人,在庭院内一圆形如伞般的亭台下自饮自酌,石桌上摆放着围棋,一人执黑白两子,反复斟酌,落子无声,老神在在,悠哉悠哉的自娱其乐。

    宁阙猫着身子,借着一些几人环抱的树干遮挡,不断攒动身影,徐徐靠近,随着越发靠近,那老者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脸上从额头开始,一道刀疤沿着左眼划下,一直到侧脸,束发带冠,身着白衫白裤。

    “小友,何必躲躲闪闪?”

    宁阙蓦然一怔,蹑手蹑脚,瞄了几眼,随后猛的屏住呼吸,心中打鼓,莫不是此垂垂暮年的老者是绝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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