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吏将桌上的几块灵石收起,从身上的储物袋中拿出六个布袋,布袋上用数字做了编号。

    布袋在桌案上一字排开,间距有三尺大小,

    随后,书吏打开了袋口,只见每个袋子中放了四块灵石。

    易九霄从一号袋子开始,轮流观摩着袋子中的灵石,看完便放回到袋子中。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易九霄已然心中有数。

    其中他能分辨出两种灵石,二号袋中的是易国的,三号袋中的是周国的。

    其余四袋虽然辨别不出是哪国所有,但这不重要,他只要结果。

    略一思索便指着第五个袋子说:“此袋子中所装的灵石与奸细的一样。”

    韦良骏就在坐着旁边,看得很真切,听得也很真切。

    只见他抬头看着书吏问道:“第五袋所装的灵石是哪国的?”

    书吏赶紧回复:“回禀尚书大人,这第五袋所装灵石乃是我陈国所有。”

    韦良骏犀利的眼神扫了一下易九霄,同时又看了一下身边坐着的二人,有种半信半疑的感觉。

    片刻后,他将目光再次回到了易九霄的身上,问道:“你是真能分辨,还是胡乱猜出来的?”

    “宋易怎敢欺骗大人,大人如果不信,可寻一个没有修行的凡人,是那种灵根非常薄弱的凡人,同样也能看出。”易九霄抱拳施礼,恭恭敬敬地回答。

    听易九霄如此一说,韦良骏面色顿时缓和了下了,问书吏道:“将花园中几个侍弄花草的杂役叫来,那几人都是凡人。”

    书吏下去,不一会儿带来了三个人,都是中年人,进来之后便跪地叩首。

    “都起来吧,你三人可有灵根?”韦良骏看着这三人问道。

    其中有一人回答:“大人,我三人小时候都曾测试过,没有灵根,无法修行。”

    “哦”,韦良骏沉吟了一下,又问道:“可曾见过灵石?”

    “回大人,每月发给我们的都是银两,没有见过灵石。”还是刚才那人在回答。

    “你们三人,将袋子中的石头看看,有没有什么差别,要如实回答。”

    三人站了起来,将桌案上袋子中的灵石轮流翻看,折腾了半晌之久。

    韦良骏等得有些不耐,别问道:“你们可曾看到有什么差别?”

    依旧是那位仆役回答:“大人,都是石头,差别也有,颜色和纹路上还是不一样。”

    “再给你们看几块石头,你们在中间找找一下,能否找出一样的。”

    书吏拿出最先给易九霄看的拿几块灵石,也就是奸细戒子中的,交给了三人。

    三人拿着石头轮流比照,相互之间边看便相互商议着。

    他们最终确定的结果跟易九霄一样,是第五袋。

    韦良骏疑虑顿消,对着书吏说:“让他三人下去吧,每人赏银二十两。”

    待三名杂役告退之后,韦良骏对着身边坐着的二人说:“刘侍郎,王司主,你们怎么看?”

    坐在韦良骏身边的两人,其中一人是法部左侍郎刘成,另一人是金州城典狱司司主王晖。

    韦良骏此话虽然同时问向两人,实际上问的是王晖。

    因为本案乃是州城典狱司最先审理的,后来由皇上转到法部。

    王晖当然听到得出是在问他,赶紧起身向韦良骏施礼,面带愧色道:“尚书大人,这灵石看来果真是我陈国所有,那便不足作为证据,是下官失察了。”

    “本官的看法跟王司主不一样,这灵石依然是证据,是有人诬陷学士院院长的证据。”

    韦良骏说这句话时面沉似水,看得这王晖心中一阵发毛。

    不但是因为官阶相差两级,更重要的是王晖自身做了错事。

    “今日场中之事,本官已留下影像,明日我将面见皇上,还希望二位随我同去,做个见证。”

    刘成和王晖二人都赶紧说:“谨遵大人吩咐,自当随大人如实禀报。”

    韦良骏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点都不避讳宣温和易九霄。

    这并不是他的疏忽,而是故意说给二人听的,是有意要交好宣家。

    易九霄当然听得出韦良骏的用意,看来他心中已有了判断,不由得放下心来。

    突然,韦良骏将目光转向了易九霄,问道:“宋易,你能否辨别出书信的真伪?”

    这句话问得很是突兀,按理说证据的鉴定是法部的事,怎么会来问一个宣府管事。

    易九霄连忙回答:“对于书信真伪的鉴定,在下并无把握,但可以尝试一下。”

    “好,那就将奸细身上的书信拿过来。”

    片刻之间,书吏便将书信拿了上来,平铺在桌案的绒布之上。

    易九霄走到近前,仔细查看着其中的细节。

    信中的内容就是要宣中春设法帮助易国,落款是齐清茹,还盖有齐清茹的印章。

    这封信在易九霄看来,那是破绽百出,不论是字迹,还是印章都不对,但这些他无法说出来。

    思虑了半晌,易九霄才开口说话:“尚书大人,这书信明明就是假的啊!”

    “哦,假从何来,你说说看。”韦良骏的目光盯着易九霄,似乎直指他的内心。

    “这封信太假了!我们先不管内容与字迹,仅从墨迹上看,余香未尽,所以此信撰写不过三日。而易国相距我陈国有几万里之遥,三日能达到否?”

    易九霄此言一出,场中几人,从三位官员到书吏,都露出了惊异之色,惊异中还略带羞愧。

    如此明显的破绽竟然无人能发现,而宣府的小小管事,一个凡人却能看出。

    “谁说凡人都是无能之辈,宋先生真是高人啊!这次有劳了,请回吧。”韦良骏一拍椅背,大声说道。

    一个普通凡人,一个小小管事,能被评价为高人真是不易。

    评价者韦良骏乃是堂堂法部尚书,金丹中期修士,陈国朝廷高高在上的存在。

    回去的路上,易九霄还是与宣温共乘一部马车。

    马车上宣温看向易九霄的目光,不再是犹疑,而是充满了敬佩,甚至带有崇拜。

    第二日还没到中午,宣中春就被放了回来,一回来就召见了易九霄。

    看着易九霄进来,宣中春感慨万千,辛亏那天没对这个凡人动手,现在才保得了自己一命。

    “恭喜主上安然归来。”易九霄一进门就送上了问候。

    “这次多亏你了,一切过程宣温都跟我说了。”

    宣中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满脸真诚。

    “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主上自身无事,在下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而已。”

    易九霄没有居功,他也不需要这份功劳。

    “宋先生不必自谦,我一切都明白。只是诬陷我的人找不到,真是可气!”

    易九霄微微一笑,说道:“诬陷你的人很明显,只是缺少证据而已,那名奸细便是突破口。”

    “没错,那名奸细便是突破口,我刚从囚仙台出来,还没来得及过问此事,我怕他会被灭口。”

    宣中春突然间警觉起来,喊了一声宣温,守候在门外的宣温便跑了进来。

    “你去法部大牢打探一下,那名奸细现在关在哪里?”

    宣温领命出了门,易九霄也准备告辞离去,宣中春却留下了他。

    “宋先生,之前所说的那件事,就是搜查周国使节的事,我想好去做了。既然管璧不仁,想置我于死地,我也不义了。”

    易九霄一听暗自高兴,将准备离去的身形转了回来,说:“主上英明,现今时机正好。”

    一个多时辰后,宣温回到了集贤馆,带回来的消息是易国的奸细在法部大牢中自尽身亡。

    法部的解释是畏罪自杀,这条线索便被掐断了。

    周国驻陈国的使节叫马无缰,筑基后期修为。

    此刻的他有点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因为二皇子和六公主突然消失了。

    皇子和公主来到金州,是他一手安排在金海客栈居住的,而今在金海客栈却不见影踪。

    这二皇子周雷并不是普通的金丹初期修士,哪怕是金丹中期都很难悄无声息地灭了他,除非是金丹后期。

    现在二皇子消失得无声无息,估计是有金丹后期出手了。

    金丹后期除了皇室长老,就只有太宰管璧和学士院院长宣中春等几人了。

    管璧嫌疑很大,他是唯一知道二皇子带有育婴丹,说不定就见财起意,对二皇子下了手。

    为此,昨日他冒险去了下太宰府,试探性拜访了管璧,看他那若无其事的样子也难以断定就是凶手。

    另一个可能皇子和公主被宣中春灭了,宣中春一直反对与周国结盟,所以有出手的理由。

    但是宣中春并不知道皇子和公主住在金海客栈,也不敢随便在客栈内动手。

    当然,马无疆不敢去找宣中春试探,那样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马无缰一时没了主意,结盟之事他在金州停留了数月之久,都没有结果。

    现在皇子和公主也不见了,即便回到周国同样是死路一条。

    于是,他想到了逃,身为筑基后期修士,去哪里不能生存呢。

    但是,一张罗网已经撒开,正等着他向网中撞去。

    就在他刚到金州城南门口的时候,就被城守军头目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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