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大巴最无聊的就是那种等待,艳妮开始注意车上的每一个人,她边上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时不时地用衡水话讲着电话,男孩长相还算比较斯文,看样子也是个学生,偶尔还能在他身上看到周宇的一点影子,但是显然没有周宇帅气,充其量只有一点神似,等那个男孩讲完电话可能也有些无聊了就开始对自己搭讪。

    男孩问艳妮:“同学,你也是学生么?”

    若是平时艳妮遇到这种搭讪的男生多半会置之不理,但这个时候自己也是有些无聊,再加上他讲的衡水方言无疑让自己觉得非常亲切,能够同时乘坐洛城到衡水的大巴也是一种缘分,于是就很有礼貌地说:“是啊,大一新生,你也是衡水的么?刚才听你讲电话听着像衡水口音!”

    男孩有点受宠若惊地说:“是啊,嘿嘿,我也是衡水的,好巧!缘分啊!”

    前排的几个乘客扭过头来鄙夷地看了那个男孩一眼,大家都是乘坐的洛城到衡水的大巴都是衡水人又有什么奇怪的,只是你的这种搭讪方式也太没有创意了吧。

    男孩倒也是脸皮忒厚并没有感到一点尴尬,反而更加积极地和艳妮攀谈了起来,艳妮只是敷衍地听着男孩滔滔不绝的讲述,听后才知道男孩是洛城师院的大二学生,任学生会的什么部部长,但是艳妮对他讲的这些一点都不敢兴趣,男孩却自以为很牛逼地吹嘘了半天,后来看艳妮有点心不在焉也就不再浪费感情低头玩儿起了自己的手机。

    艳妮本来是想用聊天来打发无聊的时间,但是刚和这个男孩聊上几句话就感觉到他的那种不怀好意,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急切地问自己要电话号码,正所谓防火防盗防师兄,作为一个大一刚走入校门的清纯小师妹对这些师兄不得不提防,然后艳妮就说电话号码是衡水的马上就要停机了,洛城的手机号还没有,男孩终于安静了下来,艳妮开始无聊地看着车窗外。

    大巴行驶到衡水境内的时候艳妮就觉得这就是到家了,熟悉的感觉就迎面袭来,公路两边白茫茫的一片煞是好看,这里虽没有洛城那般漂亮,但这才是家乡的味道,这才是生她养她的地方,二十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离开平安小县去洛城的时候是火热的九月,如今回来的时已经是雨雪霏霏的腊月。

    快到衡水的时候艳妮打电话给爸爸让他开车去接,刘洪涛接到女儿电话有些责怪地说:“你这丫头,你什么时候回家给爸说一声爸就开车去洛城接你,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跑回来了?”

    艳妮说:“因为我长大了呗,我会自己坐车了!”

    刘洪涛说:“好了,照看好你的东西,我现在就去衡水汽车站接你!”

    挂掉电话后艳妮心里美滋滋的,还有一个小时就能见到亲爱的爸爸了…

    ★

    我和艳坤回到爷爷家,爷爷正在厨房做面条,看见我牵着艳坤走过来时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等走近了艳坤对爷爷说:“爷爷,宇哥来了!”

    爷爷说:“我比你先知道,周宇是先来看我的!”说这话的时候我都能看到老爷子脸上闪现的那种得意就好像是在和孙子攀比着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也只有在此刻才能在老爷子脸上找到一些幼稚又可爱的表情。

    艳坤又说:“宇哥给我买了好动东西!”

    爷爷眉开眼笑地说:“周宇也给我带来好多东西,在我屋里,不给你吃,不给你吃!”

    这下轮到我欢乐了,我真是没想到就这么一盒廉价的牡丹饼却能给爷爷带来无与伦比的开心和快乐,忽然觉得老爷子要的快乐其实很简单,一个花甲老人,对那些物质上的生活已经没有太多的**,精神上的享受更胜过那些物质的东西,就像有些人说的一样老人其实就是个小孩,有时候他们比小孩子还可爱,只是没有想到平时那么严肃的老爷子竟然也有这么童真的一面。

    艳坤掉头朝爷爷房间跑去嘴里还说道:“我去搜!”

    爷爷在后面故意喊道:“不能去,你给我回来!”

    艳坤听完跑得更快了,爷爷笑呵呵看着艳坤那种欢乐的模样脸上浮现出一丝祥和的微笑。

    过了片刻艳坤果然就拿着牡丹饼跑进来厨房,爷爷说:“拿来,给爷爷吃点!”

    艳坤把手往后一扬说:“不给!”

    爷爷假装生气地说:“行,你就别给我,我们马上就吃饭了,你别在我这里吃饭!”

    艳坤倔强地说:“不吃就不吃,谁稀罕,等下回我家吃饭!你做得饭又不好吃!”

    爷爷道:“行,行,你就嘴硬吧,看以后我做好饭让你吃啊,往你家走吧!”

    看着这爷俩为了一个牡丹饼都伤了和气我感觉自己罪孽深重,不过我很快发现他们只是在用某种特定的方式开玩笑。

    艳坤果真就回家吃饭了,我把他叫住叮嘱道:“记得我交代你的事儿啊,等你姐姐回来后先别说我来了,把她骗到这里啊!”

    艳坤狡黠地对我眨了下眼睛说:“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吃饭了啊!”

    艳坤走后,午饭也做好了,爷爷说:“小宇,你去喊那个工艺员过来吃饭吧!”

    我说好,走了几步,我又问爷爷,他叫什么名字?

    爷爷说:“叫小辉就行!”

    我去了喷涂车间办公室,小辉还在看那本《三国演义》,我隔着窗户叫了一声:“小辉!”

    他扭头诧异地看着我,我说,吃饭了!爷爷让我过来喊你吃饭!

    小辉才放下书说了声哦,然后去院子里洗了下手,我说走吧,他就跟着我朝爷爷院子里走去,他边走边问我,你是来接替夜班的工艺员么?

    我说不是。

    他又问,你是公司过来的人吗?

    我说不是。

    他依然不死心地接着问,你是老爷子的亲戚么?

    这个比较接近答案但不完全对我还是说不是,他张开嘴还想再问,我看着这小子憋着一肚子疑问别再把自己憋坏了就主动说,我还是给你招了吧,我和你一样,很早以前在这里做过工艺员。

    那男孩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样啊,嘿嘿,前辈好!”

    我说:“我说,别这么说,你叫小辉吧,喊我周宇就行,不介意也可以叫周宇哥!我应该比你大!”

    男孩腼腆地笑笑说,好,那我们去吃饭吧!

    我们走到厨房的时候爷爷已经帮我们盛好了饭,我说小辉来了,爷爷说那就快吃饭吧,小辉,这是是周宇,我孙子!

    小辉很震惊地看着我,我解释说:“不是亲生的,不过也和亲孙子差不多!”

    爷爷说:“周宇,你快吃吧,想吃大葱这有大葱,还有蒜,酱!”

    我说行,那都给我来点,一样都不能少,小辉说,你要的还挺全乎的,我说是。我又吃到了爷爷亲手做的鸡蛋面,那时候觉得伙食特差,现在看来觉得味道也蛮不错,我甚至开始怀念起这种难忘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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