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的威压到底是不同凡响,轻轻地一句话,压得桀骜不驯的辛从宗也乖乖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老老实实地带兵在前面开路,也只是在这份威压之下,一路上没有一个人敢随意跳出来滋事,使得行军的速度也较之往日快了几分,不多日便已到达魏定国所设营盘之处。

    魏定国得到消息,连忙带着几名副将赶至营门,将童贯以及随行的各位都监、节度使迎进中军大帐。

    童贯才刚刚坐定下来,就见魏定国双膝一软,径直跪在帐中,以额加地泣声道:“末将奉命兴兵讨贼,不料初战不利,致使单廷珪失陷敌手,军马折损大半,触动大军锐气,还请太尉大人见责!”

    童贯坐于帅位,轻轻摸了摸他引以为豪的几根胡须,忽地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伸手道:“魏将军言重了,快快请起!要知道两军对垒,本就是有胜有败,世上又哪有一成不败的将军呢,这次输了没关系,下次赢回来就是了!众位将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啊!”说完,自己当先笑了起来,众将见童贯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韩天麟见魏定国还是跪在那里不愿起身,上前将他一把扶起,“兄弟,太尉也说了,输一次没什么,只要下次赢回来就是了,你又何必那么较真呢!”

    魏定国双目含泪,恭恭敬敬地朝着童贯施了一礼,“多谢太尉大人不杀之恩,末将纵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大人之万一啊!”

    “魏将军言重了!”童贯呵呵一笑,跟着面色微霁,“魏将军既已和梁山贼寇开兵见仗,那么可否给我等好好说说,那些贼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魏定国一抱拳,“敢不从命!”于是便将自己所见以及与梁山那一战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众人,末了,他面色落寞地补充了一句,“依末将来看,这梁山贼寇与我一战,怕不是打的玩上一玩的主意,并没有用上全部实力,若是用上,仅靠末将和单将军,又哪里遮拦的住,还请太尉大人明鉴!”

    魏定国的话,听的童贯皱起了眉头,大多将领都是倒吸了口凉气,唯独辛从宗面色不改,口出狂言道:“想那梁山些许草寇,哪来的如此战力,怕是魏将军自己作战不利,在此危言耸听吧!”

    “你!”魏定国是个火爆脾气,平生最受不得激,只是他也知道自己打了败仗是不争的事实,当下也只能按下火气,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辛从宗见魏定国不言语,心中更是笃定,直接起身抱拳道:“太尉,量那梁山些许草寇,有何本领可以抵挡我等数万大军,明日开兵见仗,末将不才,愿第一个出马,必要擒下几个贼寇,献于太尉大人帐下!”

    童贯大悦,立时大声道:“好!有辛将军这等忠君报国的猛将在,相信打破梁山,指日可待!众位将军,明日一战,务必打出朝廷的锐气,让那些草寇知道,与朝廷做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童贯此言一出,众将皆心中一凛,齐齐起身抱拳道:“谨遵太尉意旨!”

    辛从宗挑衅般地看了一眼韩天麟和魏定国,鼻中轻轻哼了一声,率先转身出帐,其余众将见他这般模样,也是不住地摇头,但也没有一丝办法,只能轻轻拍了拍二将的肩膀,以示安慰,很快便只留下恨恨不已的二人。

    韩天麟多少还好些,这一路走来,已是见识过辛从宗的德性,多少有些免疫,故对魏定国道:“兄弟,你也别往心里去了,那厮就是这个性子,谁让我们……咳!”

    魏定国摇摇头,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韩兄,我的为人你岂不知,个人荣辱是小,朝廷剿贼事大,我又岂会分不清楚,只是若按着他们的性子,只怕此次征讨,到头来怕也是草草收场,不了了之了!”

    韩天麟蓦然无语,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希望童太尉会有办法吧!”

    魏定国见韩天麟这么说,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童贯打的是速战的主意,第二日天色才放亮,便让将士们饱餐战饭,准备出阵讨战。

    童贯骑在高头大马上,远远地看着梁山,只觉得景色瑰丽,是一块难得的佳地,手中马鞭遥指,对之左右道:“如此景致,如此宝地,竟然为那些草寇叛将所占,岂不是大煞风景,浪费天地的馈赠。”

    嵩州兵马都监周信向来擅长揣摩上意,见童贯这么说了,亦在一旁附和道:“太尉大人既然如此中意此地,待剿平贼寇后,何不启奏圣上,将此地讨要下来,日后作为太尉大人封地,岂不美哉!”

    童贯面上佯怒,心里则是乐开了花,“此话休得再说,要知道雷霆雨露皆天恩,圣上赏赐什么,又岂是我们这些坐臣子的可以议论的”,直说得周信连连点头致歉,又得意地看了看前方一排排,一列列整齐肃穆的方阵,心中甚是得意,“有此强军,何愁贼寇不灭!”说罢,抚须大笑起来。

    辛从宗听到童贯的话,不可置否地撇撇嘴,直接一驱战马,来到童贯面前,“太尉,末将随大军来此,至今未立寸功,今日愿先阵出马,取得贼人首级,献于太尉。

    童贯大悦,微笑道:“辛将军武勇过人,定能马到功成,然则还需多加小心,要知那林冲等人也是武艺精熟之辈!”

    辛从宗面上答应,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提起自己惯用的蛇矛,催马出阵,朝着梁山大营,高声喝道:“吾乃枢密院童太尉座下,兖州兵马都监辛从宗是也,似尔等这些背逆草寇,见的天兵到此,还不赶紧背缚双手,出营企降,若是不从,少时打破营寨,杀尔等个鸡犬不留!”

    阵后的兵卒听的辛从宗的喝声,亦是高声呼道,“打破营寨,鸡犬不留!”“打破营寨,鸡犬不留!”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气势一波强过一波,隐隐有将梁山大寨淹没之势。

    童贯自是满意地笑了笑,指着辛从宗对身侧的酆美道:“这辛从宗真是一员猛将,有此等人物在,相信这梁山草寇定能一战而下。”

    酆美心中可没有童贯这么乐观,可是面上又不能得罪于他,正在想着如何答话是,就远远听的“嘎吱”一声,梁山大寨也为之打开,就见一员大将,手持铁锤当先跑了出来,指着辛从宗大骂道:“哪里来的口臭小子,尽敢在此大放厥词,可曾识得吾栾廷玉吗?”

    “栾廷玉?”辛从宗故作不知地摇摇头,“你是哪里跑出来的鸟人,也敢在本将面前咋呼,怕不是梁山派你出来送死的?本将不屑杀你这等无名之人,你且回去叫那林冲出来,免得妄自送了性命!”

    栾廷玉虽然也是冷静之人,但终究还是有着武者的血性,哪里容得他人这般瞧不起,顿时大怒,“栾某这便超度了你这不知死的东西!”用力一夹战马,手中铁锤直接抡起,照头便打。

    “找死!”辛从宗眼中戾芒一闪而逝,手中蛇矛矛尾向上一挑,扫过来锤,矛尖划过一道弧线,照着栾廷玉的咽喉便刺,栾廷玉又岂是简单之人,收回铁锤,轻轻一荡,荡开辛从宗一击,两人来来往往,翻翻复复,斗了个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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