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水浒传》中也好,在《荡寇志》中也好,似乎那些奸臣们看上去始终都是那么的傻,那么的蠢,似乎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出好汉们的高明之处。

    可事实上呢,蔡京也好,高俅也罢,能在当时的朝廷中位与前列,本身就是他们自身能力的一种象征,一种证明。

    君是昏君,这个没错,如果说投票选举历史十大昏君,宋徽宗赵佶绝对是榜上有名;臣是奸臣,这也没错,但是这奸臣同时也是能臣,能在中国五千的历史长河中,几十万的臣子中脱颖而出,青史留名,这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他们的能力。

    高俅也好,蔡京也好,在当时足可以称得上位高权重,权倾朝野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身边如何会缺少为他们出谋划策之人呢?

    让我们把时间稍稍地倒退一下,看一看生辰纲之前蔡京在做些什么!

    要知道连续两年的寿诞,蔡京都没有收到来自大名府的梁世杰和自己女儿的寿礼了,虽说梁世杰每年都会送出及其丰厚的寿礼,但再厚的礼到不了这里的手上就都是假的。

    连续的被劫,蔡京不动怒才是怪事,可是在动怒的同时,也颇为的无奈,因为各地的府县不可谓不尽力,然而这些贼匪却是更为的滑溜,不管官府如何使力,如何的想办法,但始终是石沉大海,面无音讯。眼见今年的生辰纲又近,蔡京心中甚是焦虑。

    不过,昏有昏招,奸有奸福。宋徽宗这位昏庸天子,一心向道,使得麾下这些奸臣对于道家之言也是颇为的相信,高俅见蔡京为生辰纲之事甚为烦心,于是乎便将一名道士举荐给了蔡京。

    此道士并不像郭京之流,倒是个有真才实学之人,姓邱名玄,道号玄真子。邱玄到也不含糊,才被举荐给蔡京,就给蔡京设下一计。

    “恩相所忧心者,无非是今年生辰纲事,依小道看,此事易尔。恩相大可书信一封,告知中书大人,将生辰纲之事昭告天下,使得天下皆知,而后令一武艺高强但素来有怨言者,走于明面负责押送,此路定会被劫,而后恩相大人可佯装大怒,命令沿线各府县全力缉拿盗匪,如能缉拿,则可清剿匪类,为恩相在朝中、以及天子面前树立威望,同时也可用当地匪类横行拿下此人,如不能,恩相也可名正言顺地将府县主官换成恩相门生,主政一方,可为恩相引以为援;至于真正的生辰纲,大可混于大名府押送进京的税赋、漕粮之中,在遣一心腹大将,押解进京,如此定可保万无一失,此为小人为恩相所谋一石三鸟之计也!”

    蔡京闻得此计,大喜,立时遣人往梁世杰处,嘱他按此计行事,于是乎就出现了晁盖、吴用费尽心力却无获之事。

    假纲被劫,蔡京佯怒,沿线官场无不震动,但晁盖他们毕竟只是将杨志等人迷倒,待蒙汗药的药性过去,那谢奶公、虞侯、军汉自会慢慢醒转,见生辰纲被劫,杨志失踪,当时便统一口径,定下毒计,回到大名府后便将一切罪责归于杨志身上,言杨志勾结匪类,麻翻众人,在黄泥岗劫走生辰纲。

    梁世杰听得谢奶公之言,自是确信无疑,事实上即便没有蔡京的书信,杨志也会被他用来顶缸,原本的轨迹已经证明了这一切。既然得知案发地点,当下梁世杰再无犹豫,一纸书信直发济州府,那济州府知府徐和接信,不由亡魂大冒,赶紧签下缉捕文书,着何涛为缉捕使臣,限时抓捕破案。

    轨迹到这里发生了偏差,原本是白胜赌钱时被何涛的弟弟何清认出,而后被何涛带人拿下,继而招供出晁盖等七人,直到石碣村大战才被阮小七割了耳朵;而在这个时空,因为有了邱玄的介入,使得梁世杰专门从花重金从童贯得大将一员,姓张名勇,并委以重任派往济州府,张勇到济州府时正遇上何涛大比,见他访案无果,当场割下他一只耳朵,并言道若在访不到,定割下他另一只耳朵。

    何涛被割下一只耳朵,性情大变,当下不再是一村一村的走访,而是一村一村的毒打,直打得济州府辖下村落有苦难言,所幸很快何涛便打至安乐村,巧的是白胜也未去赌钱,其实是生辰纲是假的,没有分到钱给他去赌,于是乎一顿打之下,白胜立马就什么都招了,何涛那个高兴啊,赶忙押着白胜去了郓城县,一面将白胜打入大牢,一面遣人飞骑回济州府回报,同时让郓城知县时文彬整顿差役,随他下乡拿人。

    于是乎,经常收授晁盖好处的宋江飞骑报信,却不想惹的晁盖大怒,一点好处都没落着。

    而在宋江走后,晁盖立刻聚集众人商议,刘唐、杜迁、宋万三个都是粗人,立时破口大骂,“不到两百贯就敢称二十万,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吧,既想送份厚礼,又不想自己掏钱,这便想抓一个榨一个,直到榨满二十万。天王哥哥,不要多想了,这便带着我等,直接杀上那大名府,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爷爷十八年后照样是条好汉!”

    这几人的话晁盖自是不放在心上,他更在意吴用、公孙胜、王伦三人的看法。只是王伦面色阴霾,一语不发,公孙胜又是轻抚长须,闭目沉思,是以只能将目光投向面色惊疑不定的吴用。

    其实此刻吴用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在他看来二十万贯金珠宝贝不是什么小数目,就算梁世杰再怎么擅长收刮,也不可能准备两笔,如果是用生辰纲来钓鱼,那未免又有些太过惊人。踌躇中,一个年轻的身影在吴用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是他!”

    “教授,教授?”晁盖见吴用面露惊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啊?”吴用自思绪中回过神来,就看见晁盖正关切地看着自己,顿觉一股微微地暖流在心头流过的同时,亦微微哀叹一声,“保正是个义勇之人,为友则是今生之幸,只是为主则是……唉!”

    “保正!正如适才宋公明所说,官兵转瞬即至,依小弟之见,还是走为上策!”

    “走?我们走到哪去?”众人听得吴用所说,一时间议论纷纷。

    吴用左右一观,见晁盖等众人均无去处,不由更是心中一黯,正待开口时,就听见公孙胜说道:“我有一去处,此间有一水泊,名梁山泊,听闻那东京八十万枪棒教头林冲、原西军提辖鲁达均在此处落草,只是这二人均非山寨之主,不知我等众人前去投奔,是否会收留我等。”

    听得公孙胜所言,不知为什么,在晁盖和吴用的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俊辰的身影,“莫不是这个年轻人就是梁山之主?”

    “不可,不可!”王伦听了,大摇其头道:“我等若是投靠了那梁山,岂不是自污了身子,沦为匪类……”

    “什么叫tnd沦为匪类,我等劫了那生辰纲,在官府那早已是匪类,投与不投,有何不同!”刘唐听了,不由出言讽道。

    “你!”王伦大怒,只是自思不是刘唐对手,只能忍下这口气,暗暗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小弟有一提议,北地江湖,有一闻名天下的奇男子,为人最是热善好施,更兼家中藏有宋太祖御赐的丹书铁券,即使官兵也拿他无可奈何……”

    吴用一拍额头,说道:“王伦贤弟说的莫不是那沧州人称“小旋风”的柴进柴大官人!”

    王伦面露得色,笑道:“正是此人!到得此人那里,莫说小小差役,就是冠军,又岂能奈何我等!”

    “原来是这等没遮拦的好汉!王伦哥哥,适才兄弟无礼,莫要见怪!”刘唐当即一拍石台,开口赞道。

    王伦见刘唐开口服软,心中颇为受用,轻轻摇摇手,表示全不在意。

    晁盖见二人和解,心中甚喜,当即拍板道:“我等这就各自打点行装,这就前往沧州投奔柴大官人!”

    众人凛然,齐齐抱拳道:“谨遵哥哥之命!”

    当即晁盖聚集所有庄客,说明厉害,愿跟随他的则随他一同前往沧州投奔柴进,不愿去者,则发与路费,当地自行遣散。却不曾想竟有七、八成庄客不愿前往,晁盖心下黯然,当下也不勉强,直将路费发与众人,直接遣散。

    想想也是,晁盖庄客大多为东溪、西溪两村人氏,原本上梁山也是近在咫尺,随时均可下山探望,但此去沧州,路途千里,往返困难,百姓自古恋家,又怎么可能随他前往!

    众人收拾停当,晁盖点起火把,回头看着他晁家世世代代居住的庄园,心中甚是难舍。吴用见晁盖迟迟不愿点火,便知其心意,当下走到晁盖身边,悄声道:“保正!走吧,待日后我等回来重建便是!”

    晁盖转头看了一眼吴用,重重一点头,当即用力一甩,就见火把直直飞到正厅之上,一时间火蛇飞舞,火光冲天。

    晁盖怔怔地看着燃烧的庄园,心下一狠,径直带头朝村外走去。

    本以为他们的行事已经够为迅速了,但没有想到还没有到村口,就有当先开路到庄客回来禀报道:“保正,村口发现府衙大队人马,现已朝此杀来!”

    “可是朱、雷二位都头?”

    “未曾见的二位!打头之人甚是面生,且只有一只耳朵!”

    “什么!一只耳朵!”吴用闻言,脑子飞速一转,说道:“必是那缉捕使臣何涛!保正,对方人多势众,依小弟见不如绕道而行!”

    “怕他个鸟!爷爷的刀还等着发利市呢!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待爷爷杀他个落花流水!”刘唐高声大叫道。

    晁盖被迫烧了自家庄园,心中正火,在听得刘唐火上浇油之语,当下提刀的手上青筋暴起,怒喝一声:“时文彬,你欺我太甚!”当下一甩包裹,提刀朝村口杀去。

    刘唐、杜迁、宋万三人见晁盖当先杀了出去,哈哈一笑,跟着杀了出去。

    吴用甚是无奈啊,这位保正的脾气太过暴躁,真要为主,实在是太容易中激将了!与公孙胜二人相视苦笑,但眼下也无甚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亦跟着朝村外杀去。

    唯独王伦跟在最后,脸上阴晴不定,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何涛带着衙役,按照白胜的供词,杀到东溪村,远远就看见晁盖等人直奔村口而来,心中大喜,大喝一声:“晁盖,你的事发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免得老爷动手!”

    “我束手你个姥姥!”晁盖一声暴喝,当头就是一刀直奔何涛脑袋而去。

    何涛见晁盖来势凶猛,自觉武艺一般,当即退后几步,指挥者身旁众衙役道:“都给我上,但有捉得匪首晁盖者,赏银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衙役一听赏银百两,顿时一个个眼睛发红,纷纷举刀朝着晁盖砍去。晁盖虽然力大无穷,武器高强,但是这强的也是有限,在众多衙役的围攻中,很快便是左支右绌,有些吃不住了。

    那何涛见晁盖渐渐招架不住,心中一转,抽刀偷偷摸向晁盖,趁其不备,朝他便是一刀,晁盖闻得金风之声,急忙去闪时已是不及,“扑哧”一声,便被何涛一刀砍在左臂上。

    “我日你大爷!”一旁的刘唐见晁盖中刀,眼眶欲裂,一刀砍翻身前衙役,直奔何涛杀去。

    何涛眼见刘唐来势汹汹,急忙就往人群中躲,而刘唐虽杀性正旺,但衙役人数实在太多,方让何涛捡回一条命。

    晁盖左臂中刀,虽右臂无碍,但独臂使刀,总有力不从心之感。眼见一刀迎面而来,晁盖慌忙去挡,却不想对方这一刀却没一丝力道,正感奇怪时,就听对面之人说道:“保正!你怎的如斯糊涂!”

    晁盖只觉对方声音耳熟,抬头一看,顿时大喜,“原来是朱仝贤弟!”

    朱仝赶忙止住晁盖,四周一扫,低声道:“保正!你怎地这般糊涂!且莫多言,速速随我来!”当即向后一跳,大叫道:“贼厮,有本事的就和你朱爷爷见个生死!”

    说着,便将晁盖向小路上引。那边吴用发现晁盖动向,当即慢慢聚集众人,只朝晁盖那边杀去。

    朱仝引着晁盖到得村外小路,看看四下无人,回头与晁盖跺足道:“保正!你好糊涂,怎生坐下此等事来!如今那白胜已供出你等,你等此生此刻方知离开!若不是我熟悉此间道路,只怕今日之事如何是好!”

    晁盖讪讪地笑了笑,说道:“今日贤弟放得我离开,那何涛和时文彬面前将如何交差?”

    “此事易耳!”朱仝一下,摸着颌下美须,说道:“就说此间道路错综复杂,难以寻找,故被你等走脱!保正权且放心,安心离开便是!只是不知保正今后易欲何往!”

    “我与学究已商定,一同前往沧州,往柴大官人府上暂避。”

    “嗯”朱仝点点头,“久闻柴大官人仗义疏财,济难扶危,当是一好去处!就此别过,还望保正一路保重!”

    “保重!”

    “我就说怎地迟迟抓不住人犯,原来是有你等这种孰职渎法的都头,今日但有某再此,你等休想走脱一个!”

    晁盖、朱仝大惊,急忙看时,就见前方树上跳下一人,“张勇,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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