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和乔拉齐公爵的合作,没有盟约、没有第三方见证人、甚至连一份简单的协议都未曾签订。如果瑞文戴尔男爵在此的话,他一定会训斥奥斯太过儿戏,竟然放过了一个这么好的增强隐性实力的机会。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十分儿戏的口头约定,奥斯和乔拉齐公爵偏偏都还是认真的,也都没有背叛约定的想法。

    飞在阿拉希高地的上空,卡德加欣赏了一会儿极远处天际刚刚亮起的鱼肚白和赤色的云霞,忽然一个激灵,靠近了魔法飞毯问道:“那老公爵该不会是在利用咱们吧?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望着极远方的晨曦,奥斯只觉得一阵心旷神怡,笑了笑回答道:“利用二字,委实太过难听了些。乔拉齐公爵知道我不会拒绝,他也没有与我交恶的意思,只是阳谋罢了。”

    卡德加一听,本来是想翻一个白眼,再做一个无奈的表情。可他没能做出来,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只乌鸦:“知道你不会拒绝,所以干脆就光明正大地借用你的力量,来消耗普瑞斯托伯爵的人手吗?”

    奥斯哈哈大笑了几声,没有接话,目光一直放在天边。也正因如此,他没有看见的是,坐在他侧后方的奥妮克希亚,微微地低着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卡德加用力地扇了扇翅膀,抬高了数米的高度,拉开了和魔法飞毯的距离,故意用非常恐惧的语气说道:“我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和你组队南下,真是一个既危险又糟糕的决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奥斯大笑不止,反问道,“卡德加会怕吗?”

    乌鸦形态的卡德加,张开了锋利的短喙,发出了一道无比嘹亮的啼鸣!这道啼鸣声悠长而又高远,清澈而又澎湃!然后,他同样反问道:“还能比萨格拉斯更恐怖吗?”

    奥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卡德加的意思。他们两人默契十足地对视了一眼,再次放声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在雄伟壮丽的索拉丁之墙以西,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境内的那片小树林中。当奥斯四人还在赶路的时候,那些真正刺杀奥斯的盗贼们,已经检查完了附近的每一寸土地。

    “回禀大人,战斗半径零点八公里。”

    “回禀大人,十公里内没有任何尸体,也没有任何活人离去的痕迹。”

    “回禀大人,根据战斗范围内的地面破坏状况,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圣光之力,出手之人是目标无疑。”

    “回禀大人,战斗范围内散落有大量暗器和毒药。”

    “回禀大人……”

    为首的宗师级盗贼,一动不动地半蹲在克罗米生起的那个篝火堆旁,无声无息地听着属下们一一汇报。他的双手中分别握着一把精巧的匕首,小腿的肌肉绷得紧紧地,双足仅仅只用前脚掌作为支撑,时刻保持着战斗状态。

    然而,等那二十余名盗贼,全部汇报了一遍他们的发现和判断之后,宗师级盗贼仍旧不言不语地蹲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足足半个小时后,这个宗师级盗贼才用变声的嗓音下令道:“撤退!”

    话音厚重,仿佛掷地有声。而在一息之后,这群盗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一时间,一片狼藉的林地中,除了呼呼刮过的海风以外,再无一丝嘈杂,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而隐匿在篝火堆旁的乔拉齐公爵,仍旧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具死尸!

    十多分钟后,明明下令撤退的宗师级盗贼,竟然孤身一人悄无声息地返回了,并围绕着这片林地潜行了一周。可注定不会有所发现的他,疑惑不已地离去了。

    又是十来分钟后,这个宗师级盗贼第二次去而复返,又第二次围绕着这片林地潜行了一周。而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在他的感知中,总能察觉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危险。

    最终,两次探查尽皆一无所获,这个宗师级盗贼暂时压下了心中的不安,不再假装撤退,而是真的选择了撤退,打算回去向他的主人禀明情况。

    篝火旁,乔拉齐公爵终于动了,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并没有懊恼,也没有想太多:“果然不会简单啊……”

    阿拉希高地,一座奥斯四人叫不出名字的农场。

    此时,这片农场看上去已经荒废了有些时日,标准规范的田地里没有种植任何农作物。而这座明显是属于某个贵族家族的农场,也没有留下哪怕一个人看守。

    克罗米一边施放着侦测魔法,一边问道:“这里的人是去避难了吗?还是说兽人已经打到这里了?”

    奥斯看着完好无损的,只是有些衰败的庄园和房舍,摇着头说道:“应该还没有,这里没有战斗过的痕迹,更没有着过火。”

    “着火?”克罗米扑闪着眼睛问道。

    “以兽人的掠夺习性,他们是不会住在人族的房屋中,如果他们已经打到了阿拉希高地,这里早就被烧光了。”

    卡德加从头至尾地观察了克罗米施放的魔法,可他理所应当地没看懂:“这你可说对了,在黎明森林和艾尔文森林,着火的地方必然有兽人部队攻击。”

    几句话的功夫,侦测魔法就已经有了反馈。只见田地中出现了断断续续的时光道标,这些时光道标的间隔不算近,接着又变化成了一个一个的青铜色人影虚像,赫然是一个月至三个月前的情景!

    克罗米观察了片刻,她先后指了指两个方向,描述道:“真的是去避难了,大部分人往东去了,小部分人则是往西北方,咱们来时的方向。”

    如果不是时间和场合全都不合适,卡德加绝对会拉着克罗米好好地求教一番。这一点,从他那冒着精光的双眼中就能得知。

    身为守护巨龙,艾泽拉斯的神灵,克罗米当然对身旁不加掩饰地注视目光极其敏感。只不过,她还是被卡德加的炙热眼神吓了一大跳,一双小手连忙将法杖挡在胸前,鼓着脸颊气呼呼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呃……”

    卡德加立马回了神,面对克罗米地戒备和不信任,他慢条斯理地换上了一副刻板严肃的表情,气态自若地对克罗米点了点头。他那道貌岸然的模样分明是在表示,刚刚对着克罗米双眼冒光的人,绝对不是他!

    奥斯哭笑不得地看着卡德加,说他是为老不尊吧,可他毕竟只是因为诅咒才变成了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因此,偶尔有些行为失常……

    还是可以理解的吧……

    揭过这一茬儿,奥斯从空间包裹中搬出了地频收发器,对众人说道:“我先联系一下大哥,然后再确定咱们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几分钟后,摆在地上的地频收发器毫无回应,红色的信号灯闪灭不停,不断地发出“嗞啦、嗞啦”的杂音。

    奥斯一脸凝重地蹲在地上,眼睛一直盯着地频收发器,连眨都未曾眨过一下。此刻,他迫切地希望下一秒,就能听到大哥那熟悉的、洪亮的大嗓门。

    卡德加弯腰俯身,屈起右手食指轻轻地敲了敲地频收发器的铁质面板,用安慰的语气问道:“这东西该不会是坏掉了吧?”

    “应该……不是,这只是第二次使用。”奥斯的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我有些担心。”

    克罗米离得远远的,显然是不愿意靠近卡德加。她听到奥斯说的话后,很是担忧地补充道:“穆拉丁是不是出事了?我听你说过,土灵和土元素可是仇敌!”

    诚然,克罗米确实是从三百年前起,就喜欢欺负奥斯的矮人兄弟们了,恢复力量后还经常去胖揍戈斯鲁姆·桑德玛尔。可恰恰是这种欺负,反而代表着她喜欢土灵这个种族,也才会记得给奥斯的矮人兄弟们,购买人族特酿葡萄酒作为礼物。

    奥斯又耐心地等待了三分钟,地频收发器始终没有回应。他不再浪费时间,将地频收发器收进空间包裹,站起身对卡德加说道:“事不宜迟,卡德加,咱们现在就赶往土元素位面和主位面的连接点,那个禁锢法阵!”

    卡德加迅速地操控魔法飞毯延伸变大,同时问道:“你知道具体的位置吗?飞在阿拉希高地的上空可没有什么参照物。”

    在阿拉希高地飞行,卡德加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这片高地平原是千里沃野,即使是以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的龙瞳,飞在空中能够观察到二、三十公里外的情况,可四面八方全都是相差不多的环境,很容易偏离方向。

    跟着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跳上魔法飞毯,奥斯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回答道:“放心,上一次石母将她的力量借用给我,大地之柱和那些个大地禁锢法阵的位置,在我的脑子里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灯般清晰!”

    “那就好,你来指引方向,咱们走!”卡德加说罢,瞬间化身乌鸦,一行四人冲天而起,朝着东偏北方向急速飞去。

    两个多小时后,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奥斯四人抵达了大地禁锢法阵,几乎快要横跨整个阿拉希高地了。

    众人降落,卡德加做的第一件事,是先喝魔法泉水恢复魔力和体力。然后,他才有闲情打量起身前的大地禁锢法阵,这座由六块高达数十米的不知名材质,建造而成的巨石阵。

    “我现在觉得,和你组队真是明智极了!这明显不是凡人可以建造的魔法阵,我得好好研究研究!”卡德加指着那六块在太阳下熠熠生辉的巨石,兴趣满满地说道。

    “这是泰坦父神用来封印元素位面和主……”

    这时,奥斯的科普连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他就被打断了!

    “什么人胆敢闯入这片禁地!”

    巨大的女性声音,携带着一股莫名的,有别于奥斯感受过的黑龙王陛下的神灵威压,忽然从大地禁锢法阵中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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