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冰冰听了这话,心里骂了句“去你妈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嘴上却又分辩不得。他总以为明染修为“深不可测”,那除了眼睁睁地看着明染耍无赖之外,又能如何?

    明染看着冷冰冰的脸由白转绿由绿转黑由黑又转白,心里也有些不安。万一这冷冰冰忍不住气,先挑我杀了,那我找谁说理去?

    “咳,冷先生,我只是觉得方才已然分了胜负,又何必再多作杀孽,非要拼出个你死我活呢?”明染诚恳异常地说:“依我看,冷先生比这两位清静派的女子修为高上一截,但是这清静派的道法,倒也有几分妙处,冷先生以为我所言如何?”

    冷冰冰又何尝不知,明染这话说的是漂亮,但是又隐含了一层意思:那个叫笑冰的女子固然不如你,但是若有我在一旁指点她的剑诀心法,你冷冰冰也未必就能胜的过了。

    形势比人强,冷冰冰又不是初入江湖的愣头青,到了这一步,又何必再迁延时间。他索xing合上扇子,对着明染一礼道:“阁下说的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

    说罢便运起真力,化作一道白影冲着东方去了。

    明染见他走了,这才一身轻松地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长吁一口气。

    “表姐!表姐!”

    明染瞧见那笑冰姑娘已跑到梧桐树下周紫柳身边为她查看伤势,便也走了过去。只见那周紫柳浑身是血,双目紧闭,面容上有痛苦之sè,看来受伤不轻。

    笑冰姑娘正慌乱着,见明染过来了,连忙施礼道:“前辈!您行行好,救救我表姐!”

    明染老脸一红,面露难sè道:“我说……别什么前辈前辈的,我真就是个老百姓,又不是医生,我怎么救你表姐?”

    笑冰姑娘哪里肯信,一个劲儿苦苦哀求,最后竟然是哭了出来。

    晶莹泪珠、温言软语和美丽脸蛋是传说中的女xing三大神器,这位笑冰姑娘恰是三样用的齐全。明染心里过意不去,却又无计可施,只得问道:“你身上可有什么药?”

    明染的思路是这样的: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出门随身不带药,险过嘿咻不戴套。你们俩一起出门,总不能不带药吧?

    哪知道这笑冰姑娘边哭便道:“我……我不过是个初阶弟子,如何会有门派的圣药。”

    明染见她哭哭啼啼的有些不耐,转念一想,便一回手扯下肩上的包袱,打开其中一个小包袱,翻出几个小瓷瓶,递给笑冰姑娘,道:“你看看这里头可有能用的?”

    着包袱里的小瓶子自然是周紫慕的遗物,明染虽然辨不出是些什么,但是大体上能猜到应该是些药品之类的东西。

    “这是……融雪回chun丹、玉露存命散……”那笑冰姑娘见明染拿出这许多jing贵药品,不由得大吃一惊道:“这都是门里的疗伤圣药,何以前辈你……”

    明染懒得跟她解释,只道:“这些东西可用得上?先救你表姐再说吧!”

    笑冰姑娘连连称是,便取了一颗融雪回chun丹拿在手中,托着周紫柳的下巴喂了下去,又用指甲舀了一盖子玉露存命散,敷在周紫柳受伤的右手手掌心上。这才盘腿坐下,凝了些真力在手掌之上,不断拍打周紫柳周身的几处穴位,以促进药力迅速发散。

    如是过了有一刻钟,那周紫柳忽然眉头一拧,“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紧接着又咳嗽了几声,这才勉强睁开眼。

    “表姐你可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笑冰姑娘说着便又要哭出来,周紫柳却先问道:“那天理教的恶贼呢?”

    笑冰姑娘连忙把明染“出口退敌”的事情说了,然后一脸感激之sè地看着明染。

    周紫柳的脸sè却有些复杂,她强自靠在树干上,对着明染点了点头,然后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受晚辈一拜。”

    说着便要俯身下拜,明染倒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受礼的地方,连忙上前一步虚扶一把,道:“周姑娘这么说我如何受得起。”

    明染瞧见周紫柳除了感激之sè溢于言表,还隐隐有些疑虑藏于其中,心想她一会儿肯定是要问我那心法的来由,倒不如我先说清楚要好一些。于是开口道:“说来也巧,我这回恰是要去一趟贵派,向贵派掌门禀明一些事的,既然路遇两位,索xing先告知两位好了。”

    他便将周紫慕死于徐乘烨之手的前后因由说了个清楚,也直陈自己曾窥视那《子虚经》的事情,却单单隐去了陈雅之死和自己暴起击退徐乘烨的事,只说是自己一人目睹了事情的过程罢了。

    周紫柳一听周紫慕已死,又是一口鲜血咳出来,惨声道:“……紫慕她竟死了!”

    笑冰姑娘索xing又哭了出来,一双眼睛红红肿肿地看着周紫柳,话也说不出。明染也不知当如何开解二人,只得把怀中的《子虚经》和周紫慕的腰牌及徐乘烨那柄残损的飞剑,并其他一些物事统统拿出来递给周紫柳,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死者已矣,两位姑娘请节哀。”

    周紫柳摇了摇头,“紫慕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笑冰的表姐,这叫我们二人如何……如何能节哀……她出去办事旬月不归,我和笑冰千求万告才被准许出来寻她,却不想竟然闻此噩耗……”

    明染叹了一声道:“事已至此,不如速速回报山门,请贵派掌门定夺?”

    周紫柳当下点了点头,看着手中那剑身处刻着“静莲徐乘烨”二字的残损飞剑,眼sè一变,恨恨道:“此事定要请掌门做主,向静莲宗讨个公道。”

    正当此时,三人忽然听到一声马嘶之音,明染耳熟,回身一看,正是自己那匹被吓得四处逃奔的黄鬃马。

    周紫柳受此重伤,不敢动用真力强驱,再者此去南华山路途遥远,便是平时也没有耗费真力赶路的道理,因而只得乖乖坐在马上。笑冰姑娘感念明染救命之恩,当然不肯让他牵马,自己执了马辔,为周紫柳牵马。明染则跟在一旁,倒也无事。

    “公子,我只是有一点疑问……你不要怪我多事。”

    那位笑冰姑娘姓路,此时正盯着明染的头发,细声细气地问道:“明公子身上真力流动极为丰沛,自是一位前辈高人,何以……何以……何以对我紫慕表姐见死不救?”

    周紫柳在马上闭目养神,听到此节不由得眼皮一跳,侧过耳朵来似乎也想听听明染如何分辩。

    明染干笑一声,道:“这话说来却长了。”

    他神sè看似平平淡淡,此时心中思绪却是急速旋转。他深知若是自己原不了这个谎话,慢说陈雅的仇报不了,甚至自己也会被人怀疑,再加上明染私自窥视《子虚经》的事情,到时候真到了清静派,难保不遭人为难。

    “我原是生在钱塘一家大族之内的贵公子,自幼体弱多病,大夫说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几乎不能养活。四岁那年,家中来了一个白胡子老道士,父亲花了重金款待了他,请他为我医治。那老道士临去时传了我一套口诀,说是能养生固本,要我早晚一次勤加练习,可保百病不侵……”

    路笑冰不过十六七岁,平时专爱看些传奇故事,不由得想当然地凑趣一句道:“莫非传的是一套修真法门?说来世俗武道的内功心法,哪能保什么百病不侵。”

    明染心里大赞这爱哭的俏女郎识趣,便点头道:“如今想来,或许真是一道修真法门也未可知。这口诀虽能强身固本,但若说是要用来与人争斗,却是万万不能。”

    周紫柳心中思忖道,江南最多散修,说来有些散修偶尔做些这般事,倒也不是不可能。

    明染自觉这话没什么纰漏,又缓缓道:“六年前天理之乱,江南东西两道受害最深,我家中惨遭波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颇为“沉痛”地说:“我当时年方十六,动荡之中与族人失散,后来藏在山中猎户人家内避难,辗转来到江南西道的南城县树岭镇,因为读过一些诗书,便做了当地乡学的先生。”

    他在短短一分钟内编了个大谎,见二人似乎都是深信不疑,心中不由得略安。

    “天理之乱……那时我方十四岁,听闻师伯祖和南玉师兄当时带领着一干弟子前去镇压过,回来时也曾提及南方大族多有破家之事,实在惨不忍睹。没想到明公子正是亲历之人,真是可悲可悯。”

    一直在马上闭目养神的周紫柳如是说了句,引得路笑冰看明染的眼神都多出了几分怜悯之sè,搞的明染只得装出一副“足以令人怜悯”的神sè道:“前尘如烟,苍天既然让我活着,我自然是不能沉浸于此裹足不前,还是要好好活下去。”

    这话其实倒也符合明染这一个多月来的心境,因而确是动了些真情在内的。路笑冰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女子,被明染这副苍凉坚忍的模样引得眼圈又微微泛红,轻声道:“明公子不必介怀,一切祸乱都是因天理教而起,待到了门里,我去和父亲说一说,让他收你为徒,学些正经的修真本事,到时候便好去寻那些天理教的人报仇了。”

    明染此前和两人交谈时已然得知,这天理教似乎和全天下不少所谓“名门正派”都处在敌对关系,这也是冷冰冰和二人打起来的缘由之一。他此时听见路笑冰这般天真直爽的恩仇观念,心中略微有些喜欢,便对着路笑冰微微一笑。

    周紫柳到底年长一些,觉得路笑冰拿本门收徒的事情全不当一回事,自然是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她和路笑冰是青梅竹马的好姐妹,自有一分溺爱之情,因而也不愿说她。这边明染又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且她又想道:这《子虚经》是本门三册妙法之一,其中法门艰涩难懂,明公子最多不过学了一个月,便能指导笑冰临阵对敌,这份天纵之才哪里是平凡人比得了的?到时候如若真的将他引荐给师父,想来师父也是喜欢的。

    她既然有了这份心思,便不再说什么。一门心思只想赶早回到门中,早速将事情禀明掌门师伯。

    明染见二女似是已经对自己这一番瞒天过海的说辞深信不疑,心里不由得沾沾自喜道:原来我也可以是个好演员啊。

    第六章我是一个好演员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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