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车上，突然陷入了沉寂。
胡杏看着车窗外返青的杂草，田里小麦绿油油的充满生机，尽管昨晚经历了痛苦的挣扎，和王占波之间充满了尴尬，但喜悦之情还是溢于言表。但这条路实在颠簸，坑坑洼洼十分难行。王占波在思考，想着这两三天来发生的各种事，心中筹划着接下来的打算。由于副驾上换成了王占波，所以高鹏飞目光也不再乱瞟，专心开车。
快接近大江市区的时候，王占波做了大体安排，让高鹏飞先送胡杏回家休息，然后送自己回三牌楼公寓。回到公寓之后，他会拿两样东西，让高鹏飞送给张国华。王占波下午还想跑一趟市公安局见一见秦帅，但他不知这件事是否为时尚早。
此外，他还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抽空单独见一下老头魏无忌。
事情按照王占波的安排顺利进行，高鹏飞拿着王占波给他的两个信封去市公安局，临走告诉王占波，现在市委书记陆天明极少用车，他整天都闲着，有什么事可随时给他打电话。高鹏飞知道，王占波的司机王健受伤了，现在他需要司机。
王占波本来还推脱，毕竟高鹏飞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但是，不知为何，陆天明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这段时间小高先借给他做司机，并提醒他别上了别人的当，最近他听到风声，说王占波刚回到大江市，在生活作风上就不检点。
在官场上，生活作风问题虽然不是大事，但如果想整倒某个人，这也是最好的借口。在大江市的官场上，因为生活作风而下台的比比皆是，就连沈铁当年也因“太武断、欺压下属”这样的小问题，而作为迫使其下台的理由之一。
王占波更是有亲身体会，当年不就是被人冠以“和沈铁的助手有染”这样的帽子，而被王军“劝退”的么？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原因，但也是授人以柄的地方，特别是对于王占波，现在是关键时候，不能因此而受到打击，毕竟他在市里还没有站队。
本来回到大江市的这几天，整天连轴转，王占波觉得十分疲惫，但回到家打了个盹之后，再也睡不着了。清醒之后，王占波又开始理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一开始他怀疑是李然害了自己的妻子并绑架了他女儿，到现在种种迹象表明，整件事幕后都是王军所为。王占波觉得，这事情可能比现在他能想到的还要复杂。
吃完午饭，王占波本想再午睡一会，可三通电话，一通比一通紧急，让他彻底睡不着了。
第一个电话是霍思雨打过来的，她说自己从台湾回来了，今晚到大江市，准备住在他三牌楼的公寓。并说这次回来是和大江市谈一个合作项目，霍思雨刚到台湾那晚曾经和他说过，没想到这投资那么紧急，刚走两天又回来。听霍思雨的口气，这个投资项目不小，如果谈妥了，很有可能会加码；如果谈不好，则会撤资。
第二个电话是宋石打过来的，他告诉王占波，李市长对两年前那个案子相当关心，并转告他做好上任的准备。王占波开始还有点闪烁其词，没有下定决心当这个农业局长，但宋石几句话，把大江市眼下的局面一说，王占波那种似乎天生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也就默认了。
第三个电话是张国华打的。张国华说，已经对照了笔迹，发现当年霍思云和王晓梦所留下的信，确实出自秦帅之手，而且秦帅也承认了，并说下午秦帅想见他。张国华最后还说了句，市长李然要他下午有时间的时候，最好能到市委大院来一趟，说有什么事和他谈。
王占波一看正是午睡时间，也不好意思打扰高鹏飞，就找了辆出租车去市里。本来王占波是想直接去市公安局的，但不知道市长李然找他什么事，还是顺道去市委大院看一看，他知道市委大院有几个领导是不午休的，李然就是其中之一。
出租车带着王占波直奔市委大院，到市委大院那条马路的时候，王占波发现车堵得很厉害。王占波问了司机，司机说平时别的路有可能堵车，但这条路几乎是政府专用，最畅通，几乎从来不堵车，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占波看前面的车一动不动，他自己下车步行前进。
走到接近市委大院的时候，这才发现堵车的原因。原来有一群人举着条幅在示威，上面写着什么“交出罪犯”、“严惩强奸犯李天赐”的字样，大约有上百人之众，把市委大院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王占波正想向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突然人群不断往外散开，并有人大喊“打人了”。
王占波在人群中突然看到了胡杏的身影，猛然间想起了两天前李然在电话里说的话，“弄死她，不就是一个女记者么？”，王占波突然有一种不祥预感，心想李然所说女记者很有可能是胡杏，因为就在几天前胡杏报道了李然的儿子李天赐强奸事件，这件事在市里引起很大轰动，而且网上到处流传，引起了很大的民愤。
现在看着示威人群的条幅，王占波确定这件事和自己预想的一样糟，而当王占波看到一帮地痞流氓模样的人上来乱打的时候，王占波肯定了自己的设想，因为很多人像是有目标的一样，都是冲着胡杏而去。和胡杏一起的摄像记者，就在她跟前，则无人问津。
王占波一看形势不妙，赶紧跑到胡杏跟前，将两个正在拉扯胡杏的年轻小伙子摔倒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胡杏，往人群外围跑。还好王占波人高马大，对方看自己两个人很轻易被王占波撂倒，剩下的人也不敢再造次，看人群逐渐散了，他们也都散了，毕竟一会要是警察或者武警来了，可真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看到胡杏的衣服已经被扯烂，胳膊和肩膀都露在外面，胸前的春色也外泄几分。王占波赶紧脱掉自己的风衣，给胡杏披上，并打电话让高鹏飞过来接胡杏回去。
趁着高鹏飞未到，王占波问胡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杏说，李天赐前几天强奸被抓，但至今他仍逍遥法外，受害人说找了一帮人示威，让她过来帮忙报道一下。但是，王占波看了看四周游行示威的人，不像是普通市民，更像是一帮民工。
正在王占波有所思的时候，高鹏飞过来接走了胡杏，王占波则进到市委大院，敲了李然办公室的门。
李然竟然不在办公室。王占波见王子墨在，就问李然去了哪里，王子墨两天前受到王占波的欺负，在酒桌上“现场直播”了，所以记恨在心，爱理不理地说市长今天一天都在下溢县调研。王子墨好像对市委大院刚刚遭人围攻，一点都不知道一样。而李然明明告诉张国华让自己找他，可他却在下溢县调研，看来这事有点蹊跷。
王占波进而再想，这件事肯定没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要知道，游行示威这种事，是要经过备案之后才能进行的，不然就是非法集会。而这种非法集会，完全可以用武警来解决，可市委不但没有动用武警，连报警都没有，而是用一帮地痞流氓将这群人打散。
看游行的这帮人，有点像是幕后有人纠集的农民工，他们的穿衣打扮和年龄绝对不是普通市民。如果真是有人指使游行示威，那意味着有人想通过这件事再动一动市长李然，而最想动他的，就是常务副市长王军。至于王军为何这样做，王占波也有了一个可怕而非常可能的假设。
李然此前曾经承诺过他，要请他出任市农业局局长，而请他出山的条件就是要彻底查清两年前的案子。请他出山，意味着是拉拢他，同时也是拉拢宋石。这一拉拢，一查案，都牵动了王军的神经。如果李然拉拢了宋石，意味着他在向副省长王国芳示好，因为宋石是王国芳钦点的副市长。这样一来，王军此前作为王国芳安插在大江市的重要棋子就要失宠。再加上，两年前那个案子很有可能确实是王军一手策划的，一旦查下去，他势必走向崩塌。这两件事加在一起，王军没有理由再坐以待毙。
想到这儿，王占波为李然倒捏一把冷汗，他心想，很有可能李天赐强奸案是别人设好的局。同时，他也为自己的处境担忧，毕竟李晨明和李晨东兄弟俩所做，目的也很明显，他们就是眼看拉拢自己不成，想下手做掉这个还未上任的农业局长。
官场就是如此，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不存在中立之说。
当然，这些都还是假设，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证和物证。但是，第一个人证已经浮出水面，王占波觉得，既然秦帅愿意见自己，也就意味着，他愿意说出当年为何要那么做。如果秦帅真的能够透露其中的一些线索，那距离两年前案子的真相，又进了一步。
想着，王占波走出市委大院，拦了一辆出租车，匆忙向市公安局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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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杏看着车窗外返青的杂草，田里小麦绿油油的充满生机，尽管昨晚经历了痛苦的挣扎，和王占波之间充满了尴尬，但喜悦之情还是溢于言表。但这条路实在颠簸，坑坑洼洼十分难行。王占波在思考，想着这两三天来发生的各种事，心中筹划着接下来的打算。由于副驾上换成了王占波，所以高鹏飞目光也不再乱瞟，专心开车。
快接近大江市区的时候，王占波做了大体安排，让高鹏飞先送胡杏回家休息，然后送自己回三牌楼公寓。回到公寓之后，他会拿两样东西，让高鹏飞送给张国华。王占波下午还想跑一趟市公安局见一见秦帅，但他不知这件事是否为时尚早。
此外，他还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抽空单独见一下老头魏无忌。
事情按照王占波的安排顺利进行，高鹏飞拿着王占波给他的两个信封去市公安局，临走告诉王占波，现在市委书记陆天明极少用车，他整天都闲着，有什么事可随时给他打电话。高鹏飞知道，王占波的司机王健受伤了，现在他需要司机。
王占波本来还推脱，毕竟高鹏飞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但是，不知为何，陆天明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这段时间小高先借给他做司机，并提醒他别上了别人的当，最近他听到风声，说王占波刚回到大江市，在生活作风上就不检点。
在官场上，生活作风问题虽然不是大事，但如果想整倒某个人，这也是最好的借口。在大江市的官场上，因为生活作风而下台的比比皆是，就连沈铁当年也因“太武断、欺压下属”这样的小问题，而作为迫使其下台的理由之一。
王占波更是有亲身体会，当年不就是被人冠以“和沈铁的助手有染”这样的帽子，而被王军“劝退”的么？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原因，但也是授人以柄的地方，特别是对于王占波，现在是关键时候，不能因此而受到打击，毕竟他在市里还没有站队。
本来回到大江市的这几天，整天连轴转，王占波觉得十分疲惫，但回到家打了个盹之后，再也睡不着了。清醒之后，王占波又开始理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一开始他怀疑是李然害了自己的妻子并绑架了他女儿，到现在种种迹象表明，整件事幕后都是王军所为。王占波觉得，这事情可能比现在他能想到的还要复杂。
吃完午饭，王占波本想再午睡一会，可三通电话，一通比一通紧急，让他彻底睡不着了。
第一个电话是霍思雨打过来的，她说自己从台湾回来了，今晚到大江市，准备住在他三牌楼的公寓。并说这次回来是和大江市谈一个合作项目，霍思雨刚到台湾那晚曾经和他说过，没想到这投资那么紧急，刚走两天又回来。听霍思雨的口气，这个投资项目不小，如果谈妥了，很有可能会加码；如果谈不好，则会撤资。
第二个电话是宋石打过来的，他告诉王占波，李市长对两年前那个案子相当关心，并转告他做好上任的准备。王占波开始还有点闪烁其词，没有下定决心当这个农业局长，但宋石几句话，把大江市眼下的局面一说，王占波那种似乎天生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也就默认了。
第三个电话是张国华打的。张国华说，已经对照了笔迹，发现当年霍思云和王晓梦所留下的信，确实出自秦帅之手，而且秦帅也承认了，并说下午秦帅想见他。张国华最后还说了句，市长李然要他下午有时间的时候，最好能到市委大院来一趟，说有什么事和他谈。
王占波一看正是午睡时间，也不好意思打扰高鹏飞，就找了辆出租车去市里。本来王占波是想直接去市公安局的，但不知道市长李然找他什么事，还是顺道去市委大院看一看，他知道市委大院有几个领导是不午休的，李然就是其中之一。
出租车带着王占波直奔市委大院，到市委大院那条马路的时候，王占波发现车堵得很厉害。王占波问了司机，司机说平时别的路有可能堵车，但这条路几乎是政府专用，最畅通，几乎从来不堵车，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占波看前面的车一动不动，他自己下车步行前进。
走到接近市委大院的时候，这才发现堵车的原因。原来有一群人举着条幅在示威，上面写着什么“交出罪犯”、“严惩强奸犯李天赐”的字样，大约有上百人之众，把市委大院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王占波正想向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突然人群不断往外散开，并有人大喊“打人了”。
王占波在人群中突然看到了胡杏的身影，猛然间想起了两天前李然在电话里说的话，“弄死她，不就是一个女记者么？”，王占波突然有一种不祥预感，心想李然所说女记者很有可能是胡杏，因为就在几天前胡杏报道了李然的儿子李天赐强奸事件，这件事在市里引起很大轰动，而且网上到处流传，引起了很大的民愤。
现在看着示威人群的条幅，王占波确定这件事和自己预想的一样糟，而当王占波看到一帮地痞流氓模样的人上来乱打的时候，王占波肯定了自己的设想，因为很多人像是有目标的一样，都是冲着胡杏而去。和胡杏一起的摄像记者，就在她跟前，则无人问津。
王占波一看形势不妙，赶紧跑到胡杏跟前，将两个正在拉扯胡杏的年轻小伙子摔倒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胡杏，往人群外围跑。还好王占波人高马大，对方看自己两个人很轻易被王占波撂倒，剩下的人也不敢再造次，看人群逐渐散了，他们也都散了，毕竟一会要是警察或者武警来了，可真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看到胡杏的衣服已经被扯烂，胳膊和肩膀都露在外面，胸前的春色也外泄几分。王占波赶紧脱掉自己的风衣，给胡杏披上，并打电话让高鹏飞过来接胡杏回去。
趁着高鹏飞未到，王占波问胡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杏说，李天赐前几天强奸被抓，但至今他仍逍遥法外，受害人说找了一帮人示威，让她过来帮忙报道一下。但是，王占波看了看四周游行示威的人，不像是普通市民，更像是一帮民工。
正在王占波有所思的时候，高鹏飞过来接走了胡杏，王占波则进到市委大院，敲了李然办公室的门。
李然竟然不在办公室。王占波见王子墨在，就问李然去了哪里，王子墨两天前受到王占波的欺负，在酒桌上“现场直播”了，所以记恨在心，爱理不理地说市长今天一天都在下溢县调研。王子墨好像对市委大院刚刚遭人围攻，一点都不知道一样。而李然明明告诉张国华让自己找他，可他却在下溢县调研，看来这事有点蹊跷。
王占波进而再想，这件事肯定没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要知道，游行示威这种事，是要经过备案之后才能进行的，不然就是非法集会。而这种非法集会，完全可以用武警来解决，可市委不但没有动用武警，连报警都没有，而是用一帮地痞流氓将这群人打散。
看游行的这帮人，有点像是幕后有人纠集的农民工，他们的穿衣打扮和年龄绝对不是普通市民。如果真是有人指使游行示威，那意味着有人想通过这件事再动一动市长李然，而最想动他的，就是常务副市长王军。至于王军为何这样做，王占波也有了一个可怕而非常可能的假设。
李然此前曾经承诺过他，要请他出任市农业局局长，而请他出山的条件就是要彻底查清两年前的案子。请他出山，意味着是拉拢他，同时也是拉拢宋石。这一拉拢，一查案，都牵动了王军的神经。如果李然拉拢了宋石，意味着他在向副省长王国芳示好，因为宋石是王国芳钦点的副市长。这样一来，王军此前作为王国芳安插在大江市的重要棋子就要失宠。再加上，两年前那个案子很有可能确实是王军一手策划的，一旦查下去，他势必走向崩塌。这两件事加在一起，王军没有理由再坐以待毙。
想到这儿，王占波为李然倒捏一把冷汗，他心想，很有可能李天赐强奸案是别人设好的局。同时，他也为自己的处境担忧，毕竟李晨明和李晨东兄弟俩所做，目的也很明显，他们就是眼看拉拢自己不成，想下手做掉这个还未上任的农业局长。
官场就是如此，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不存在中立之说。
当然，这些都还是假设，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证和物证。但是，第一个人证已经浮出水面，王占波觉得，既然秦帅愿意见自己，也就意味着，他愿意说出当年为何要那么做。如果秦帅真的能够透露其中的一些线索，那距离两年前案子的真相，又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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