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饿贼!快看那快看吆,那是不是晋王的车队吆,好壮观嘿,比州府大人的车队威风百倍哩!看看……看看,那骑马的军爷多壮实,清一sè的黑盔黑甲,枣红战马,真是威风到家了啊!下次州府再募集军士,老子也去竞选。”

    “你个锤子,州府大人能和晋王殿下相比?往前挤挤,看看能不能看到晋王与晋王妃,听说王爷与王妃郎才女貌,乃是金童玉女,天造地合的一对,贼英俊、贼漂亮呢!”

    “哪里?哪里?乖乖人太多,看不见,快看那辆马车,何一座一动城堡似的真华丽呀!那马车两旁执灯的仙女般的娘子是什么人哩?娘娘也,能娶一个回去祖宗八代都烧高香了。”

    由于杨广身体不适,这几ri队伍走得特慢,三四天的时间也就走了不到二百里路,这ri中午正午时分,浩浩荡荡地车队开进蒲州城内,顿时迎来街道上无数百姓驻足观看。毒辣的太阳,丝毫挡不住人们猎奇的心情,所过之处,占满武士的街道两旁一片挤拥,百姓全都私底下议论纷纷,兴奋异常,多少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个三品以上的大官,更遑论王爷?

    “去年突厥入侵,多亏王爷率领河北军士英勇出击,杀了许多突厥贼人,击退了突厥人的进攻,才保住我们这里免遭战火。可恨的突厥贼子,因为王爷英勇善战,聪颖睿智,使突厥人侵袭我大隋的最大障碍,才五次三番地派人刺杀王爷。听说这次王爷还没有出京就又遭到突厥高手的行刺,虽然最终斩杀突厥第一高手,却与王妃一起受了重伤。看到没,那黑甲骑士,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神武军。

    神秘的路人甲,望着缓缓经过的马车,神情激动。如果让突厥人知道,因为突厥对杨广的两次行刺,使杨广在民间打的人心,不知道会如何做想!

    “老天,连神武军都出动了?晋王的伤势很严重么?”

    “那是,咱们王爷目前对咱们大隋的重要xing比神种还重要,我听说就是因为王爷宅心仁厚,上天才赐予我大隋神种。现在那些蛮子与南朝的人,都在打我们神种的注意,希望老天保佑,早点能让我们见到神种的样子,造福百姓。至于晋王的伤势,谁知道,老天保佑晋王平安无事,好人多福。”

    “恩!恩!我听说去年冬天战乱过后,王爷在凉州,不顾那些锤子们的攻讦大发慈悲开仓济民,亲自伐木为难民盖房取暖,活了凉州城数万难民,就是因此遭到那些大臣们的苛责,使王爷去年立了大功,却差一点没有寸赏。咱们王爷因为咱们而受伤,使咱们免遭战火侵害,却受尽了委屈,咱们给晋王叩个头!”

    这番对话便如扎了翅膀一般迅速地在人群中蔓延,随着一人跪下高呼晋王千岁,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观望片刻,心甘情愿地跟着前面哗啦一声全都跪了下去,一同高呼。

    自从那ri杨广在京师近郊被刺,皇后娘娘看望杨广时特地带来一支一千人马的神武军作为杨广的护卫,所经之处,对所有过往行人严加排查,任何人不得阻拦。对所有威胁晋王安危的人员,不论是何人,有擅杀先斩的权力,一次这些百姓向考前根本就不可能。没有杨广的命令,连蒲州州府一干迎驾的官员也被挡在外面,急得满头大汗,却无法考前,而百姓们发自内心的高呼让这些人心惊的同时,不由得对杨广的又有了新的认识。

    对外面情况毫无所知的杨广此时怀里抱着一个暖炉,神态舒适地斜靠在马车上,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斜对面侃侃而谈的杨约,虽然脸sè有些苍白,jing神却出奇地好。萧薇就静静地坐在杨广身旁,娴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婉约的动人的目光不时挂心地打探着杨广的情况,那浓浓的关切之情,从目光中就能一览无余。萧薇心里松了口气,目光从杨广身上过收了回来,悄悄地打量着斜对面的杨约,可以看出,夫君与他聊的很高兴,两人从诗词歌赋,地理军事,谈到现在天下大势,各国甚至各族局势,谈得非常投机,让萧薇几次忧心杨广却又不忍心打断他们。

    紫烟那ri虽然大难不死,却受了重伤,萧薇本想把她送回京师养伤,无奈她不放心自家小姐不习惯别人照顾,执意要跟随车队北行,此时在后一辆马车上养伤。杨广与萧薇又都不惯陌生人伺候,这一路来萧薇便暂时放下晋王妃的威仪,为他们添添茶、倒倒水,没有丝毫不耐。

    “有劳王妃!”杨约勾着头含蓄而恭敬地朝萧薇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敬意,他轻含了口水,润了润几乎冒烟的喉咙,文士十足地探探衣袖,双手洒脱一挥,jing神抖擞地总结道:“因此以突厥目前的局势来说,王爷再次遭到突厥人的行刺,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两人聊到深处,早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拘束,讲起话来便随意了许多,“毕竟王爷朝堂上一席话后,让陛下下定了北伐的决心,不管陛下早有此意,还是因外王爷的话起到作用,天下人、包括那些蛮人看我大隋权贵都朝廷的影响时,只会认为是王爷的劝谏对陛下的决策起到至关紧要的作用。”

    “为何先生认为这次行刺本王的一定就是突厥人,而非辽东契丹或者靺鞨人?毕竟事后城中搜出不少辽东死士。”杨广低着头,陷入沉思,“本王这些ri子不时思索,仅凭兀术最后救走那三人就断定行刺本王的是突厥人,未免太武断了一些,兀术一击便走,或许yu盖弥彰也说不定。目前把局势搞得越复杂,让我大隋不知敌自何处,情况对突厥便越有利。”杨广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着杨约,等待着他的回答。当时从现场遗留下来的一些痕迹,矛头也直指向辽东,这些情况杨约都已经知晓。

    杨约望着杨广高深莫测地一笑,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淡淡地道:“王爷说是辽东人,那便是辽东人。”

    杨广微微愕然地抬头望着杨约,连萧薇也有些意外,从刚才杨约的言谈举止,此人看起来不是阿谀媚主之人才是,正奇怪间,却听杨约洒脱一笑,感慨地道:“出故乡方知天下之大,以前不过坐井观天之辈,去岁吾曾往辽东一游,辽东的山川地里,物产风貌,人文风俗,让吾大为吃惊。杨约敢断定,突厥之后,草原至多再历一次短暂的强盛,中原威胁必出自辽东。”说着,杨约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锐利地直盯着杨广的眼睛,似乎想要看清楚杨约的真实反应。

    “突厥之后,草原至多再历一次短暂的强盛,中原威胁必出辽东。”杨广耳中响着杨约高深莫测的话,目光骇然地盯着从容淡定的杨约,震撼莫名,“前观五百年,后观五百年,这天下有如此战略眼光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心中那股爱才之心此时已经达到了无以附加的地步,杨广的目光顿时更加火热了,病态的脸上满是兴奋,目光亦炯炯地回视这他,“先生何以如此肯定?”

    “杨约此人,绝对是一个可以谋国之士!可敌千军万马,如此人才不忍心折去!一定要把他牢牢抓住才是,若不然,一定不能让他走下自己的马车。”杨广心里激动得不能自己,又有点忐忑不安,十分的复杂。毕竟目前为止,让他认为可为国相者,仅这个杨约一人而已,如李靖、长孙晟者太年少,而王韶已经老矣!

    杨约见杨广听到自己如此惊世骇俗的论断,不但没有表现出不屑,反而显得十分兴奋,看起来自己所言似乎说道了晋王心底,让他摸不清杨广深浅的同时,不由得对杨广更加敬重,深深为自己此行感到庆幸。杨广于诗词、历史以及广博的见识已经折服了杨约,让杨约所不能确定的是不知晋王是否是具有成为帝王的基础,天下知识渊博,才学通古铄今的人很多,而帝王却只有一个。

    ‘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天下士子又有哪一个不想寻得好主,实现自己胸中的抱负?

    “北方蛮族,游牧而生,居无定所,生产生活都具有很大程度上的流动xing,这种不确定xing为北方民族的迁徙也提供了一个有利条件,险恶的环境,食不果腹的生活,使蛮族随时都要进行狩猎。同时,狩猎也成为练兵习战的一个重要手段,固北方蛮子的战力要比中原武士普遍要强。”女为阅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无论如何,杨约都希望把自己这个被那些名士嘲笑的判断详解给杨广去听。“然福祸相依,这是游牧民族的幸事,也是其不幸,经常游牧,居无定所,固然能够强兵健体,然其文明却也无法有效地积累传承。没有统一的历法、没有详尽的制度,没有统一的文化文字,继承混乱,必使其自乱,突厥目前困境已经昭然。”

    “这便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难以长久。”杨约说道这里,长长地吸了口气,说出了一番更加令杨广震撼的话,“臣以为文化若存,国虽灭,而民族不绝。文化若亡,人虽在,种已灭呼!譬如秦朝,臣以为秦虽二世,然其开创制度至今沿袭,今天下文字语言仍为秦定,秦修长城仍泽被后世子孙,从某种意义上讲,秦国虽灭,而秦焉不是三代、五代,万代流传?楚虽亡,楚之文化却在荆襄之地传承,楚人的祭祀典礼仍在,荆楚文化仍为后世子孙所仰慕,国yu立,文化当兴,否则,国虽强而必灭,不可长久。”

    “这与先生所说,突厥不可长久,而辽东当兴有何关系?”萧薇仔细品味这杨约的话,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杨约这些新颖的见解,可谓为所未闻,振聋发聩,萧薇看了一下自己夫君,却见他听得津津有味,心有戚戚,心中已经隐隐明白,这杨约恐怕将是夫君未来重要的臂膀。

    杨约微微一笑,“这与他们各自所出的地理、物产有关,受yin山、金山、大漠这些天然屏障的阻碍,突厥人凭借骑兵动辄千里的机动,南下入侵容易,而我中原朝廷想要北上进击却很难。”

    杨约吸了口气,见杨广已陷入沉思,知道自己所说晋王已经明了,他目光和善地看了萧薇一眼,耐心地为她解释道:“详细讲来共有三易三难,从战争消耗来讲,以突厥为例,骑兵南下,只要有水草,便不虞粮草之忧。而我朝若要北伐,却要举半国之力,筹集三年以上的粮草,消耗五年以上的赋税。从主观上讲,中原的财富刺激了草原各部族的贪yu,获得财富已成为他们最重要的生存目的之一了。他们是野蛮人,掠夺在他们看来是比创造的劳动更容易,甚至更荣誉的事情。臣不细讲,对于北伐的态度,王妃应该已有体会,去岁突厥大举入侵,而我朝北伐反击的旨意直至半载方有决议,北伐胜亦无利,拜则有损,非切肤之痛,很难主动出击。其三,蛮族地处险恶,生存所迫,自然淘汰,身强力壮,战力持久。中原百姓多安于享乐,难以忍受北方酷寒之苦,战事难以持久。”

    “突厥有此三易,而我有此三难,以致突厥咻来咻往,历次南下,如入无人之境。其可战便战,不可战便逃,剿而不尽,局势危机便往极北之地迁徙,没有太大压力,没有灭种的压力,其也难有新的突破。结合刚才臣的论断,是以判定其不可持久,将来必亡,而草原人不可剿尽,以其特xing,若得势又能迅速崛起,是以臣断定其或有一朝兴盛。辽东则不然,其xing多如突厥游牧而居,而其北有突厥,东有高丽,南下土地肥沃,人口稠密,城镇密集,铁骑难以驰骋。生在如此夹缝中,其若要生存,便要有所突破,臣断定,他们必定会北上吸取突厥骑兵之优,南下必会习我中原制度文化,如此其既有北方蛮族的凶悍,又有我中原制度文明,一朝得势谁人能敌?若其先亡北方游牧民族,而后南下,则我中原危矣!”

    “善哉!妙哉!听先生一番高论,北方局势豁然于胸,广请先生不弃,常随左右教我以礼,授我以道。”杨广不顾伤势豁然而起,抱着拳头朝杨约一揖到底,语气诚恳地请求道,他差一点就以为这杨约也是一个穿越者。

    杨约慌忙从席上站起,眼神激动又有几分挣扎地望着杨广,还未等他表明态度,马车外面忽然想起排山倒海的欢呼称颂之声,杨约唯一犹豫,大步上前扶起杨广,“王爷快快请起,臣不敢当此大礼。”

    “当得!当得!先生之才,举世难寻,本王遇到先生,便如文王遇到姜尚,汉武帝遇到东方朔,刘备遇到孔明,还请先生不要推托。”杨广退后一步,朝杨约再次行了一礼,殷切希望地望着他道。

    “请先生不弃!”萧薇早已经看出这杨约是一个智绝通冠的高人,见杨广如此重视,也跟着拜俩下去。

    杨约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广的眼神看了片刻,又悄悄地看了眼一旁的萧薇一眼,杨广与萧薇的真诚ri月可表,足以打消任何人的疑虑,那份弥足珍贵的尊敬更是令杨约心中激动。家族没落,读书行走天下数十载,何曾有人这般真诚地待自己?杨约心道:“罢了,民心可用,只为这份敬重,我杨约便将此生卖于晋王又有何妨。”心里想着,杨约一整衣襟,庄重地朝杨广缓慢地跪了下去,“臣杨约,叩见晋王殿下!王妃殿下!但为驱使!”今天的更新有点晚哈,但字数算是两更的了,也算是给大家补偿!不过还是会两更。第二更在八点左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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