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严白虎的嘲讽,秦山并没有往心里去,也没时间计较。现在的他虽然还是个当家的,但与监下囚没什么区别。

    撇过脸,抖动着身上的膘肥,舞着手,对一旁吩咐道:“下令众兄弟先别妄动,严阵以待,看看这高雄耍什么诡计。”

    水战很重阵型,很重技巧,那高雄反其道而行,零散纷乱的船阵,自然一下引起秦山的怀疑,他的做法很对,自己兵力船只都占上风,以不变应万变,自己己方不出纰漏,一步步应对下来,高家寨绝对不是对手。

    其实历史上众观所有以弱胜强的战例,其实都是强者一方自己内部出了问题,阵势出了混乱或者纰漏,才会溃败,不然稳扎稳打,拼消耗,怎会有输的可能。

    比如历史上袁绍百万大军下中原,就算他选了下策,没按上策那般分兵奇袭许昌,若内部没有文臣武将各谋私利,打击对方,曹cāo怎么能夜袭乌巢,想打败袁绍真是天方夜谭。

    很快秦山的疑惑就被解开了,却是见到冲过来的高家楼船的船头一艘艘都燃起了火光,以他多年水战的经验一下就看出这是常见的自杀式焚船攻击,只是一般多使用走舸,再多就是斗舰和蒙冲,他未曾见过有人拿楼船去手动焚烧攻击,盖因楼船在汉朝时制造不易且价格昂贵,一般楼船造好后,还不一定能够下水。

    古时候有句话说新船不如老船,纯新的船只老百姓未必敢坐,因此每造一艘船至少要吃水半年以上才能真正确定它的质量。

    秦高两家虽然都有隐秘船坞来造船,其实一般都是造走舸斗舰之类中小型船只,楼船制造在汉代已经算高科技了,这方面的工匠数量不多,民间制造不易,每一支楼船至少要上千两黄金。

    因此对于楼船多是维修,毕竟双方只是水匪,拼命造楼船那是毫无意义的,也没那么多人手cāo控。那秦山的三十艘楼船是从他祖父开始三代传下的jing锐楼船,经过了许许多多的风浪。高雄也因为马钧的加入,才得了楼船制造工艺,九年内高家水匪才得以横行长江以及淮河水域。

    见高雄的楼船一下子都烧了起来与他拼命,秦山不由摇头叹到:“这高雄如此刚烈,我不如也。”

    两家可谓知根知底,高家寨兵jing多谋,秦家寨船高人多,势均力敌,这五年来,一直谁也奈何不了谁。

    本来在长江水面上,严白虎的白虎寨强匪不应该是高家寨的对手。

    事实证明了从内部去打倒对手,乃为最上上之策,为了图谋长江上的水匪,严白虎早早就暗中打造十楼巨型楼船,那ri,装了一千名jing锐白虎贼,突然杀至秦家寨老巢,双方对持起来。

    哪想严白虎很早以前就在秦山身边埋了一个内jiān,在严白虎的支持下三年的时间竟然爬到秦家寨执事头领位置,掌握了秦家寨三分之一的水手和船只。

    在那内jiān里应外合打了个措手不及,秦山不忍寨民被屠,遂举寨投降,事后严白虎封他做了水路当家,其实也就是看重了秦家舰队和他知晓水战的缘故,否则秦山早没利用价值了。

    说实在秦山的心里一直都悔恨不已,没能把握住手底下人的心思动向,导致基业被夺,不过那都仅仅是对严白虎的私仇,眼下可不能冒自家楼船被烧的代价来报复严白虎,否则当ri他投降就没有意义了,因此对阵高家寨的进攻,自然不得不尽心尽力。

    火攻虽然是水战利器,并非是无法可解,只要见机早,阵型安排得当,还是防的住的。

    “传令,弓箭手上前,刀斧手打水备灭火之物。”

    短兵未接,秦家诸船底皆传来了咚咚之声,那些熟悉之人一听便知水底下有人在凿船,秦山更是立马反应过来。

    “果然早有准备,做好埋伏。”

    高雄一接到甘宁带来的jing讯,知道大战不可避免,早早派了水手下水埋伏,果然打了个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且看那些白虎寨来的一千jing锐强匪一听敌人在底下凿船,心中大惊个个纷纷先朝着水中shè杀起来,可惜箭只入水后,浮力一阻劲道顿失,只有少数箭只shè伤目标,带出了些鲜血。

    秦山气的直吐血,连忙大喊喝止,不准那些人shè箭,可惜这白虎jing锐只服从严白虎一人,对秦山的命令自然是阳奉yin违,依旧自己杀自己的,场面混乱不堪。甚至连背叛他的原秦家水匪也不再顺手,仅仅少数他绝对亲信肯听令指挥。

    秦山无奈,只得命令这些人,先拿着斧头下水去搏杀。

    高家寨的水手虽然比之较为训练有素,但也架不住人多了,水上水下秦家寨水匪两面打击下,浮出水面换气的高家兄弟,一一被shè死,而水底下面也个个被刀斧手砍死。

    一下凿船之声渐止了,一具具高家水匪尸体浮了上来,同时也掺和一些秦家水手,这些高家寨的敢死队虽然全军覆没,但并非毫无收获,一共有三艘楼船被砸破了洞了,大量湖水涌了进去,

    “进水啦”

    尤其是那艘长十五丈的超大楼船更是受到了主要招待,破口之大怎么堵也堵不住,逼的秦山和严白虎不得不换楼船。

    但最重要的是,这一批高家敢死队兄弟终于打乱的对方的船阵,阵型一破,破绽自然出来了。

    换船后,秦山自己祖父留给自己的大型楼船沉了,那个叫悲痛yu绝,站在船沿嘶叫哭喊着:“不!”

    不过很快就有亲信拉着他,安慰他,秦山这才重新收拾好心情,眼下双方交战之中,挽回劣势才是首要,否则一切都要完了,他领所有船只先行后退,暂避锋芒稳定船阵,以及拉水中兄弟上来,以静制动。

    那高雄将所有舰船点燃后,并没有快速冲锋,而是缓缓靠近,他在等船头火势再大些,那时两船相遇后,才可更容易的点燃对方的楼船。

    不过一个令秦山喷血的事情发生了。周林,白虎寨的元老之一,严白虎的妻弟,那秦山夺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水路当家位置,早就对其怀恨在心,刚主舰被凿沉,大失严白虎的颜面,便趁机向严白虎谗言说秦山是迫降,心有不甘所以才不用心指挥,恐有二心,需要严防其复盘。

    这一路上严白虎早也对秦山冷冷的面容大为反感,早前以为他jing通水战,或许对白虎寨有所助益,现在看来留下他根本就是个祸患,秦家降匪依旧很多心向与他。

    这么慢慢想来严白虎的心思渐渐偏信了周林的话,也怕秦山不好好指挥借高家寨来报复自己。只是阵前斩将很让人误会成内讧,于是对他大骂一通,收回指挥权亲自上阵,显示自己的威风。

    其实秦山对高雄的攻击应对都是正确的,你凿船我下水挡,你焚船我备水避锋芒,设法击杀对方有生兵力。

    被夺了指挥权,秦山气的心中破骂:“要不是你白虎寨人碍事,让我不能如臂的指挥,我祖父那艘十五丈长的楼船也不会凿沉。”

    他连连解释,希望可以戴罪立功,可惜严白虎却是不再相信他了,秦山虽气极却也无法,只望严白虎真能胜利,免的让秦家寨楼船尽毁。

    接手后严白虎开始发挥他那猛虎出笼的作战风格,摇动令旗下令总攻,自家船只,兵力都远多与对方,两船相接时,分出一部分人去灭火就好,这样或许战后还能收缴高家寨的大批楼船。

    “不可,大当家,父亲生前曾言水战宜缓不宜急,这是祖父与父亲一生水战传下的经验啊,现在高家的船就是一团火,冲过去不就自取灭亡。”

    “哼,秦山休要骗我,当我一窍不通,现在风向有利我们,高雄焚船,烧的乃自己的船,做同归于尽的样子纯粹想吓唬我退兵。”

    自小出生南方的严白虎多多少少都懂得一些水战知识。

    劝戒无效,秦山只能叹息,他心里有句话没说,水战畏火,何也?火能让人感到混乱,使战局难以控制,何况就算风向不对,并不代表不会烧着自己,因为,有了火源,人家可以手动引火烧你。”

    只是自古忠言逆耳,秦山只得退而求其次,请求放下楼船上走舸收拢水中兄弟,毕竟下水的都是他秦家寨的心腹。

    陆战重技巧,水战更重技巧。不说严白虎冲杀过去,双方的楼船交错纠缠在了一起。那秦山刚拉起一些下水的人马,有心腹即喊道:“大当家的,后面冒出了高家的伏兵驾着走舸举着火把冲了过来。”

    这名心腹忠心耿耿,心中只承认秦山为大当家。

    秦山前后看了看,面sè发苦,料定这后方小船也是上前自杀式火攻,己方士气将乱,若让这伏兵靠近楼船,夹击之势成矣,两家所有的船将会毁在石臼湖。

    “不行,我不能让这些走舸过去,祖父传下的基业不能断在我的手上。”秦山心中狠道,虽不愿为严白虎效力,却不得不为秦家寨着想。

    战事两触而发,楼船碰撞之后,果然风向更有利严白虎,高家寨楼船和斗舰船头的火焰并不能起很好的效果,但这些马钧早就料到了,建议高雄把船舱拆了劈成木柴,让下面弟兄一靠近对方就往对方丢火把,尽量不与对方交手,不求杀伤敌军只求放火。

    楼船,船高体大,载兵量多,士卒可在上方甲板齐shè;船头铜皮覆之可冲撞,扬帆顺风的话一个冲刺就可撞翻对方的船,非楼船不可敌之。但事无绝对,今ri之战天时地利皆在严白虎,但他与秦山心不合,不懂水战随xing行事,硬要跟高家寨撞在一起,船船相贴让火攻顺利展开。

    斗舰,船头装有尖尖铁牙,冲击过后有几率可捅破对方船身让对方漏水,高家寨楼船少于对方,但拥有斗舰钉在对方楼船上面,往往三艘斗舰一同点燃对方一艘楼船。

    高家水匪滑溜之极,气的严白虎大骂不已,不顾太过靠近火船的危险,强行让士卒们全部跳到对方船上进行剿杀。双方都是水上好手,一时间只见三五七个秦家水匪追着一个高家水匪,不断在船头船尾来回的跑,又或是跳船后又攀登。就像林中猴子一般追逐嬉戏,其中还是有不少高家寨的人马被追了上去乱刀砍死。

    很快的严白虎看到了高雄所在的楼船,连忙叫了一群人跟着他上去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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