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修和极净万已经回到了耶罗。

    靡音就在山庄中,安心地住了下来。

    每晚,只要慕情在她身边,她就可以安心地睡着。

    躺在慕情怀中,那些噩梦都不会再次降临。

    那段时间,是靡音最为快乐的时光。

    天空,是无止尽的蓝。

    竹林,是无止尽的绿。

    日子,仿若清澈的溪水,无声地流淌着,仿佛要到永恒。

    靡音,暂时地将过去的事情放下。

    她想要全身心地投入和慕情的相处。

    她的眼里,只想看着慕情。

    她地心里。只想想着慕情。

    她地耳里。只想听着慕情地话。

    这边。是嫩草般地宁静。

    然而。在另一个地方。却不是如此。

    在耶罗和盛容地交界处。那里地生命。在以飞快地速度消逝着。

    那里地土地。被鲜血染湿。

    那里的天空,遍布沙尘。

    那里的绿草,全被铁骑践踏。

    盛容和耶罗开战了。

    盛容的皇宫,还是一样的繁华富贵。

    但是,在这样的繁华富贵中,却有着一种窒闷。

    让人透不过气的一种窒闷。

    杨池舟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了双灵宫中。

    推开那沉重的门,光线涌入寝宫。

    里面,一个人正坐在铜镜前。

    那是一个脸庞上不染一丝杂质的男子。

    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是那眉目之间,却染着冷。

    像是天山之巅的冰雪。

    让人从心中冷了出来。

    “你又到这里来了。”杨池舟缓缓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殷独贤的手,慢慢地抚摸到自己胸前:“池舟,你想靡音吗?”

    杨池舟没有说话。

    殷独贤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接着道:“靡音……我真的很想快点见到她。”

    杨池舟看着梳妆匣中的物品。

    杨木梳,翡翠耳坠,金簪。

    每一件,仿佛都留有靡音地余温。

    那个女子。

    那个像猫一样的女人。

    看了许久,杨池舟终于收回目光。道:“皇上,她不过是个女人。”

    “不,”殷独贤的手,抚摸着那把杨木梳。

    他手指所经过的梳齿,仿佛都留有靡音头发的滑腻:“不,她不止是个女人,她是靡音。”

    杨池舟顿了顿,终于问道:“你打算将她怎么样?”

    “你认为呢?”殷独贤静静地反问,声音中。没有怒,没有喜,什么也没有。

    越是没有感情地声音。越是让人恐惧。

    殷独贤的手,抚摸着自己胸口上的刀痕。

    “我忽略了一件事,当一个女人全身心地爱上男人时,她会不自觉地倾听他的心跳。”殷独贤缓缓说道:“但是,她一次也没有倾听过我的心跳……她只是恨我。但也因此,她永远也无法知道,我的心脏,在右侧。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池舟。你说是吗?”

    杨池舟眉宇间凝聚了犹豫。

    他想起了那个女子的笑。

    想起了那个女子的泪。

    同时,也想起了那个女子地决绝。

    最终,杨池舟开口:“已经查到,靡音确实是在耶罗境内,是由极净万带走的。”

    “耶罗是吗?”殷独贤将这几个字在唇齿间慢慢地咀嚼着:“耶罗是吗?”

    “啪”的一声,殷独贤手中地杨木梳,那把带着靡音味道的杨木梳,就这么折断了。

    盛容开始对耶罗大举进攻。

    边境,寸草不生。满是硝烟。

    耶罗和盛容,已经并立许久,中间也曾有过无数的战役。

    但是这一次的规模,却是从未有过的。

    所有的生命,都在兵器的冷冷光亮中,消逝了。

    而所有的植物,都在火光之中,消融了。

    许多的城池,成为了死城。

    而在耶罗地皇宫中。也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极撒风正向着自己的父亲极成汉道:“父皇。盛容此次攻势之所以如此猛烈,皆因二弟带回来的那名女子。她本是殷独贤的宠姬。却被二弟给劫到了自己府上。殷独贤震怒,因此开战。父皇,多年以来,二弟不学无术,整日沉迷于酒肉女色之中,这次更是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儿臣斗胆,请父皇……”

    极撒风没有能说完。

    因为一个慵懒悠闲的声音道:“皇兄想将我怎么样呢?”

    极净万就这么走了进来。

    而极撒风的眼睛,则沉了下去。

    “参见父皇。”极净万轻轻地行了个礼,就像是过去一样,漫不经心。

    坐在龙椅上的极成汉那威严地剑眉,微微地抬了抬:“你皇兄说的话,是真的吗?”

    “父皇,我确实是如皇兄所说,将一名盛容女子给带了回来。”极净万的语调很轻松,根本就不像是一种解释:“但是,我倒不认为殷独贤对我们发兵,只是因为一个女子。”

    “那么,”极成汉抬起眼皮:“你认为他发兵的原因是什么?“在前一段时间,是皇兄主张趁着殷独贤生死不明,侵袭盛容。”极净万懒懒地扬了扬眉宇,看了看极撒风,道:“是我们先动手在先,别人回击也是自然。按照这样的说法看来,对这次战争负责的人,应该是皇兄才是。”

    “二弟,当时,也是你带回来的那名女子扬言说她亲手将殷独贤杀死,但实际上,殷独贤活得好好的。”极撒风语气中染上了一点阴沉:“依我看,那名女子,恐怕是盛容地内应吧,故意奉殷独贤地命令,来传播假消息。”

    极净万笑容沉静:“按照皇兄的意思,将那名女子带回来地我,也应该算是内应了?”

    极撒风颇有深意地说道:“听说,二弟时常去盛容,并且,在殷独贤谋反之前,还曾经和他交好不是吗?那么,很难保证,殷独贤不会与二弟串通一气,共同夺我耶罗之地。”

    极净万继续笑着,笑得极撒风的毛孔有些发毛:“我想,这应该是皇兄最恐惧的事情,你一定是从我成年开始,就担忧着自己的皇位被我给夺取,是吗?”

    极撒风的脸色瞬间暗沉下来:“你……”

    “好了!”极成汉怒吼一声。

    那声音,浑厚无穷,旁边杯中的酒,都震荡出了点点涟漪。

    “大兵压境,可你们兄弟俩却自己斗得个你死我活,像话吗?!”

    闻言,两人同时噤声。

    极成汉看着自己仅有的两个儿子。

    他知道,他们在争斗。

    他知道,一旦自己去世,或许等不到自己去世,这两个亲兄弟就会展开血腥的仇杀。

    这是最悲哀的事情。

    他们砍向对方的每一刀,都将喷洒出与他们相同的血液。

    极成汉也知道,这是无奈的。

    因为当初,他也是在砍下了三个兄弟的头颅之后,才夺下了这个位置,才成为了耶罗的王。

    这是身为王族的命运。

    他们必须要杀掉一切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哪怕,是自己的兄弟。

    想到这,极成汉深深叹口气:“现在,我需要的,是你们兄弟俩齐心协力,一同度过此次的难关,明白吗?”

    他的话,说到最后,竟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极净万和极撒风点点头。

    极成汉疲倦地说道:“无论殷独贤是不是要那个女子,我们要做的,便是将那名女子还回去,以免落人口实……撒风,你现在就马上派人去把那女子给抓住。净万,你就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

    闻言,极净万的眼中,泛起了一层浓墨。

    极撒风领命,立即带着心腹来到了慕情的山庄处。

    他抬头,赞叹道:“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可惜,很快便要被血腥染湿。

    “大皇子,听说这里的主人慕情是名神医,要不要,将他留下?”心腹问。

    极撒风看着那些飘逸的竹林,眼中,是幽冷的绿:“不为我所用者,要来何用?”

    接着,他的手,挥动了下。

    二百多名士兵,带着锋利的兵器,冲入了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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