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程水若并不想把自己表现的多突出。(手打小说)不过,她与刘家交好,刘家好了,她自然有好处,而楚怀沙是个一心想为民做事的官员,虽然这会儿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在程水若看来,转不过弯来也是好事,一州一府的父母官并不像京官那样需要多圆滑,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反正他的后台是皇帝也不怕得罪人。

    这个知府别人做自然不如他来做,她要在这儿站稳脚跟,楚怀沙这样清廉的官员在这儿当父母官对于她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所以,程水若才会勉强提醒一下刘夫人,刘夫人想不想的明白都没关系,刘师爷的脑子够好使,官府里的弯弯道道也看的最清楚,想必是会明白她的意思的,其实按照程水若的观点来看,楚怀沙最大的麻烦并不是他的死脑筋,而是他跟整个豫州城的血债。若是调和不了这个矛盾,什么都是白搭,想来皇帝让他来,也是为了磨一磨他的性子吧?

    送了刘夫人走,程水若便专心的忙活自己家里的事儿,何敏儿到底不是什么常性的人,初时的新鲜感过去了,便再也在家中憋不住,经常带着霁风跑出去,因为暗中有人护着她,程水若也懒得管。

    这一日,正是与刘夫人约好的茶会的日子,便在其中一位夫人的家中聚会,程水若便早早的将自己收拾妥帖,领着何敏儿与小环出了门。

    那位夫人是本县县令的夫人,本就是豫州城的大户出生,家中田地不少,更是在城外有一座大庄子,那位县令虽是豫州城所辖,处处被知府掣肘,却也是个年少的进士,前途不可限量,若非皇帝派了楚怀沙空降过来,许多人都以为他会在这次事情之后晋升的。

    因此,那位夫人在本地很是有些声望,还有几位程水若却是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官夫人,总是脱不了县里州府的官夫人就是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夫人们喜欢什么。程水若不清楚,所以才拖着小环和何敏儿撑场面,据小环自己说的,吹拉弹唱,她虽不算精通,却也是上的了手的,各种各样的游戏也是会一点儿,至于何敏儿,自小就跟宫里的人玩惯了的,上有所好,下必行之,想来也不会怯场,面子问题应该可以保住。

    马车缓缓的向城门行去,三个人在车上促膝而坐,何敏儿正兴高采烈的与程水若讲她这两日又瞧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却是发现马车渐渐的慢了下来,车外的车夫道,“小姐,城门被人堵住了,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咱们要不要绕到东门出去?”

    何敏儿闻言便撩开窗帘探出头去。瞧了一眼便扭过头道,“咦,好多人在哭啊!咱们下去看看吧?”

    说着也不管程水若同意与否,径自跳下了车,近来何敏儿最是喜欢东家长西家短,颇有成为八婆的潜质,最是看不得热闹,程水若见状唯有摇摇头,撩开窗帘瞧了瞧,前面果然堵的好生厉害,人七嘴八舌的在说什么也听不清楚,却是可以隐隐约约的听见一些哀嚎声,像是许多妇人在哭一般。

    城门的道路并不宽敞,也就仅仅容得下两三辆马车并行,这会儿车马拥挤,行人也围拢到了一堆,根本就没办法过去。

    何敏儿跳下车便往人堆里挤了过去,她身子娇小,旁人又只顾着看热闹,三两下便钻进了人堆里,人堆里大半都是闲来无事的汉子,偶尔有两个妇人,程水若见状怕何敏儿出什么事儿,连忙拉着小环下车,只让小环守着车子,唤上白管事与她一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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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见身边看热闹的人纷纷摇头叹息,即便有两个后来不知道情况的询问,旁人也只是摇头叹息,什么也不说。程水若不由得好奇心大涨。

    前方传来的哀嚎声,哭的是声嘶力竭,一个个哭着自家的儿子,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有多少的妇人在哭。

    难不成还出了人贩子了?

    在白管事的帮助下,总算是挤进了人堆,程水若却是被眼前的情况给惊呆了,城门口,跪了一排排的老妇人,从五六十岁到七八十岁的都有,从头发花白到发鬓尽染风霜,脸上沧桑一瞧便知道是那经历了不知多少苦难的妇人,出生也必然贫苦,就在这儿,跪在城门口,撕心裂肺的哭着自家的儿子。

    “儿啊……你回来啊!你这么走了,让老娘怎么办啊?你爹去的早,我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拔大,这才刚抱上孙子没两年,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说走就走了,他们娘儿俩也跟着你去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儿啊……我的孙子嘞!你们怎么就都这么把我给扔下了啊!你让我怎么下去见列祖列宗?你让我怎么有脸下去?……”

    这是怎样的场景啊?

    老年失孤,身上衣衫褴褛,悲不自胜。只让人一瞧便不由得悲从中来,难怪所有的人除了叹息就是感慨,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便是那守着城门的士兵,也是满脸凄然的看着她们,即便她们挡了路,却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驱赶。

    程水若最是看不得这些事情,鼻子一酸,别过头去忍住不听,脑子里胡斯乱想着,尽量别在这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在现代信息社会生活过就有个好处。知道这样的群体**件绝不会是偶然发生的,这么多老妇人,一起跪在城门口,为的会是什么?程水若下意识的就想起了楚怀沙。

    不忍心去看那些老妇人,不得不将自己的精神分散开来,在人群中寻找何敏儿的身影,却是瞧见何敏儿正与一个乡绅模样的八字胡中年男人在说话,一边说一边擦眼泪,鼻子眼睛都红红的,神情却是义愤填膺。

    程水若见状连忙上去一把拉住何敏儿道,“敏儿,咱们该走了,时间来不及了。”

    何敏儿一扭身子,叫道,“我不走!她们这么可怜,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害死她们家的人的。”

    程水若闻言唯有苦笑,何敏儿要管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怕就怕被人给利用了,这丫头的倔脾气她已是尝试过了一次,跟她也是不相上下的,她自个儿最是知道自个儿的事,这种时候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唯有给白管事低声道,“你让小环去找个地方歇着,把马车找地方停好再过来,我在这儿瞧着,实在不行只有迟些去那边了。”

    白管事点点头走了,何敏儿却是在听那中年男人说话,旁边的人都是听的满脸的愤然,程水若断断续续的听到了点儿,什么害死了他们的家人又不管她们死活之类的,只将那人形容的一钱不值,却是绝口不提那个人的名字,众人却是像心知肚明的样子,唯有何敏儿傻乎乎的不断的问那人是谁。

    程水若摇摇头,站在一边听着,心头却是一阵冷笑。果然就是这些手段,旁人被煽动的义愤填膺,只恨不得生啖那狗官的血肉,心中不由得琢磨,这楚怀沙到底如何去化解对手的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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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烦大家让让!劳烦大家让让!”人群后传来一阵颇为客气的声音,后方的人突然沉默了下来,纷纷的让出一条道来。

    只带了两个管事,半个兵丁也没有,楚怀沙一身青衫布衣缓缓的走了过来。

    一干老妇人哭的正伤心,看见来人,哭声更大了几分,有几个更是不甚其哀,哭晕了过去。

    楚怀沙见状连忙上前去,扶住其中一个,叫道,“快去请大夫过来!诸位老人家,不要再哭了,这样对身子可不好,你们都已经这般大的年纪了,有什么事便与本官说说,本官替你们做主。”

    跪在前排的一个老人闻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憎恨的光彩,呸的一口浓痰吐到楚怀沙脸上,“你做主?就是你做主把我儿给害死的!老太婆跟你拼了!”

    说着便欲站起身来,却是因为跪的太久双腿发麻,哭的太久,又身上没什么力气,还没起身便跌倒在地上。

    楚怀沙带来的两个管事见状便要去推那老人,楚怀沙连忙侧身挡住,厉声喝道,“还不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我们不要你的假惺惺!楚怀沙,你要是真想我们好,就滚出豫州城去!否则老婆子就跟你拼了!反正我们也是没两天活的人了!……”

    “滚出豫州城去!”众老人大声叫道,“滚!滚!滚!”

    人群后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了一声,“就是他!害死了咱们多少的相亲亲人!就是他,害的这些失孤的老人也没饭吃!就是他!让他滚!”

    “楚怀沙,叫你滚!”

    “楚怀沙,滚!咱们豫州城不需要你这个狗官!”

    “滚吧!”

    ……

    一时间,群情激奋,反倒是方才一直很激动何敏儿有些茫然,喃喃的道,“他们说的是楚大人?!!!”

    程水若淡淡的笑道,“可不是楚大人,敏儿你刚才没听出来么?在豫州城害死了上万的人,遍数历代,又有几个?”

    何敏儿闻言抿了抿嘴,低声道,“可是,他是好人啊!”

    程水若无语,唯有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这事儿咱们管不了,他是好心,可是确实也害死了不少不该死的人,大局来看,他是对的,可对于这些人,公平么?”

    “可是,”何敏儿倔强的皱了皱眉,“若不是楚大人,兴趣这些人都会死!”

    程水若摇摇头笑道,“没有可是,如今结局已经注定了。这些人年老失孤,生活没有人照顾,对她们来说,活着不比死了好。你忍心苛责她们么?”

    何敏儿看了那些哭的甚为悲切的老妇人一眼,不忍的收回眼光,摇了摇头,抓着程水若的手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让她们这样吧?就没人管她们么?”

    怎么会没人管?朝廷已有明命,各个县都要照顾好这些年老的人,可是,下拨的银子填补各地的窟窿都不够用了,哪儿来的钱来照顾这些人?所以各地才会想收些税赋吧?结果楚怀沙拦着,他又拿不出钱来给各地花用,逼急了下面的这帮人,才会给他上演这么一出。

    只是,程水若不知道该怎么跟何敏儿解释这个事情,眼下这姑娘已经够愤怒了,真要给她说了,指不定能招什么事儿,因此,程水若只是摇摇头。

    程水若明白,楚怀沙何尝不明白,这豫州府就是个烂摊子,皇帝偏生要丢给他收拾,大概的意思就是,你自己惹下的事儿,就自己去结个尾吧。

    楚怀沙除了叩谢皇恩还是只能叩谢皇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只是,看着各县的老人集中到了这一块儿,虽然知道她们身后必然有人操纵,却是怎么也怨怼不起来,只能怀着一颗愧疚的心,唾面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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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老妇人扑上来抓扯楚怀沙的衣裳,他只能回避,旁边两个管事也被几个老妇人给缠住了抓扯,弄的极为狼狈,个个衣裳都被扯破了口子,脸上手上都被挠出了许多的抓痕。

    程水若见状也不忍看下去,这楚怀沙若是只能这样应对此事,怕也只不过是跟其他清流一般,只是个嘴巴利索,却是没什么能耐的官员,在这豫州城必然呆不下去,便拉着何敏儿的手道,

    “罢了,不看了,咱们还有事儿,这事儿咱们也帮不上忙,看着只是图添闹心。”

    何敏儿抿抿嘴,她也不知道该帮这些老人还是去帮楚怀沙好,在她看来两方都没有错,这会儿偏偏扭到到了一块儿,急的直跺脚,听程水若这么一说,却是甩开程水若的手便冲了出去,大声叫道,“你们别打了!楚大人其实是好人!”

    那些老妇人恨楚怀沙已经是恨到了骨子里,哪儿听的下去别人的劝慰,但凡说楚怀沙好话的都是敌人,闻言更是怒极攻心,不光手抓脚踢,连牙齿也使上了,旁边刚不上趟的恰好瞧见何敏儿扑过来,便冲着她来了。

    楚怀沙那几个妇人要去挠何敏儿的脸,大惊之下,伸手便将何敏儿拉入怀中,大叫道,“你们要打要杀,尽数冲着楚某人来,楚某人没有半分怨言,切不可对无辜的人动手!”

    程水若这边也是吓的脸色发白,何敏儿冲出去不过是片刻间的事儿,她防不慎防,还好楚怀沙伸手及时,护住了大小姐的那张脸,若非如此,就冲着那些老妇人的狠辣劲儿,何敏儿今天非得毁容了不可。

    乘着那些老妇人被楚怀沙喝的微愣之际,程水若三两步走上去,将何敏儿抢了回来,何敏儿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脑子撞在楚怀沙胸口撞昏头了还是被吓的,一声不吭,程水若见她无恙,松了一口气。

    那些个老太太闻言果然不再去惹其他的人,旁边两个管事她们也不搭理了,只围着楚怀沙拼命厮打,这些老妇人年老力竭,又许多的人围在一起,因此施展不开来,却是将旁边两个管事急的跳脚,程水若见状心中承了楚怀沙救了何敏儿一次的情,走到其中一个人身边道,

    “还不赶紧回去叫人帮忙?”

    倒也不用人帮忙了,本来发生这样的事儿,旁边有官员都少不得要上去替上官拦上一拦的,偏生楚怀沙人缘欠佳,大家都乐的看笑话,因此站的远远的,那两个管事被程水若一提醒,便反应了过来,只去叫城门口的那些兵丁过来帮忙将老太太们一个个的拉开,安顿下来,这才将一身狼狈的楚怀沙给解救了出来。

    这时代的人对官兵的畏惧还是很深的,比现代人看见武警拿着微冲戒严的感觉还甚。

    楚怀沙也不是全然的没有政治斗争的经验,只是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下不得手罢了,脱了困出来以后,便让人盯着人群,看有没有人在带头闹事,因这些官兵对老人们还算客气,因此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将这些老太太们扶上了城楼,又让人请了大夫过来,治病吃饭,一样不少,楚怀沙却是站上了城墙,此举,让本打算趁着何敏儿发呆的时候赶紧走人的程水若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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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沙此刻的形象绝对没有当日程水若见到他时候的玉树临风,在日光下,衣裳褴褛,蓬头垢面,更像几分叫花子,他独自站上城墙,面色肃穆,突然之间跪了下落,咚咚咚便是三个响头,磕完以后,又转过身,冲着城外,咚咚咚又是三个响头,众人对他的行为有些讶异,惊的说不出话来。

    在沉默之中,楚怀沙站了起来,额头上的血流了下来,又在他被抓花的脸庞上多添了几丝色彩,面色肃然的道,“今天,有这么多老人在城门口控诉我楚怀沙是罪过,是我楚怀沙对不住豫州城的百姓,也对不住皇上的恩典!”

    “磕几个头,是不能赎了我犯下的罪过的,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我也是这么想的,皇上更是这么想的!”

    “有人怕是要问,皇上既然这么想,为什么不杀了我楚某人?反倒是让我继续到豫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来当父母官?”

    “说实话,我也不明白。所以,我便问皇上了,以我楚某人的罪过,即便是千刀万剐,那也是没办法赎罪的,这么重的罪孽,死后活该要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大家知道皇上是怎么说的么?”

    说到这里,楚怀沙笑了,下方的人纷纷问道,“怎么说的?”

    楚怀沙道,“皇上说,千刀万剐,十八层地狱都没办法让我恕罪,皇上即便杀了我,也不过就是少让我在地狱受几十年的责罚而已,这辈子犯下的罪过,就该这辈子来偿还,我死了,豫州城的百姓除了解恨之外,没有半点儿好处,我活着来替豫州城的百姓做牛做马,有全豫州城的百姓瞧着我,容不得我楚某人有半点儿错漏,容不得我楚某人有半点儿喘息。”

    “我,楚怀沙,不是来豫州城当父母官儿的!而是来替豫州城的百姓做牛做马的。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里,诸位父老乡亲可口口相传,只要我楚怀沙在这豫州城一日,全州百姓皆可瞧着我,升堂问案也好,鸣冤告状也好,凡事无不可与诸位父老言之。若是违背此言,诸位父老乡亲大可将我楚某人赶出豫州城去!”

    下方的人惊呆了,何尝听说过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跟百姓说这样的话?

    楚怀沙是对不住豫州城的百姓,可是,所有的人其实心底深处都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若没有楚怀沙,兴许整个豫州城的人早就死绝了,只是,切肤之痛,又怎会去管别人的感受?活下来的人注定了要比别人多承受更多的东西,这一份复杂的感情,最多只能让他们对楚怀沙视而不见,可是,像那些老太太一样的人呢?她们就活该了吗?

    楚怀沙瞧着众人复杂的表情,又继续道,“我楚怀沙造成的结果,自然由我楚怀沙一个人担当,若是觉得有仇有怨的,大可来找我!至于今天这些老太太,我势必会给她们一个交代的,我在这整个豫州,绝不容有老人活活饿死!”

    大多的百姓都是健忘的,也是宽容的,楚怀沙说完话,缓缓的走下城墙,走到那些个老妇人的面前,跪了下来,磕头道,“诸位老太太,你们的儿孙皆是因我楚某人而死,我便在这儿当着诸位乡亲的面说一句,有我楚怀沙一口饭吃,便绝不会让你们饿上半顿。包括整个豫州城的百姓,我楚怀沙在这儿做官,定会让所有的人都有饭吃,有衣穿!只是,请给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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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干老妇人本就是抱着拼命的态度来的,她们本就是活一天算一天的人了,没想到楚怀沙竟然这般对她们,这会儿被人一拉,楚怀沙又是这么一跪,一保证,倒是让她们不知所措了。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便瞧瞧他做的怎么样吧?”

    众人纷纷附和,楚怀沙便唤人来准备马车,将一干老人拉回去安置,人群渐渐的散了去,程水若见热闹看完了便去唤何敏儿,却是见到她在一边擦眼泪水,一边道,

    “楚大人真是个好官儿!”

    程水若瘪瘪嘴,就算是在现代,也没有哪个地方的官员干夸口让所有人都有衣穿,有饭吃,亏的楚怀沙一腔的雄心壮志,就他那死脑筋,只要不转过来,肯定干什么事都得事倍功半,拖后腿的都能拖死他。

    不过,今天的楚怀沙倒真的让她刮目相看了,状元郎果然了不得,何况是在一个地方上历练过三年的状元郎,政治手段上可能还差了点儿,可对基层工作的了解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搞懂的,能将今天这件事化为无形,倒是让程水若对他多了几分期望,只要他能过的了这一关,又摆平了地方上的这些乡绅官员,程水若倒是可以帮他想想办法,也许真的人人都有饭吃,有衣穿呢。

    待到人群散的尽了,程水若这才在白管事的带领下找到在一边茶楼里喝茶的小环,抬头一望天,这么一耽搁,都快晌午了,一行人赶紧跳上马车,匆匆的往城外奔去。

    刚出了城,就听见身边小环在道,“咦!我刚才就说看见个人有些像刘夫人的丫头,小姐,您瞧瞧,那是不是刘家的马车呀?”

    小环让开窗户边的位置,程水若凑过来,也撩开帘子,探出头去一瞧,可不是刘家的马车么?车上坐的车把式程水若是见过的,回过头来笑着道,“是刘夫人的马车,想来也是到了城门口的时候遇上了这事儿给耽搁下来了。白管事,你且稍微停停,咱们等着刘夫人的马车过来再走。”

    刘夫人家的车把式也是瞧见程水若了,见程水若将车停在路边,便让马车也停了下来,探出头来道,“你也才到这儿?想必是被城门口的事儿给耽误了吧?我还担心我没去,你没有认识的人会束手束脚呢,正好,咱们一道走,你上我马车来,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话。”

    程水若也正好有话要与刘夫人说,如何不从?

    将小环和何敏儿留在车上,自家跳上刘夫人的马车,却是见刘夫人打发了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下车来,那是她家闺女儿,只将她留在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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