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孩子都快两岁了,真的假的?”“你到底怎么拿到一等奖学金的?不会是跟教授发生了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吧?”“像你这样的人也能成为交换生留在罗兰德学院,这简直是对骑士精神的一种侮辱!”走在罗兰德学院的林**上,无论幸之雾想或不想,这些刺耳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她捂不住,堵不上,索性任由它们左耳进,右耳出。这种局面,她早就预料到了。更残酷的还在后面呢!“幸之雾,到底谁才是孩子的父亲?”柯柯抓住机会,问个不停,她就是要刨根挖底,挖出新闻最残酷的一面,“孩子的父亲是卓远之吗?听说你们高中时期就是同学,现在你的两个孩子又寄居在他的家里,而你以保姆的身份照顾两个孩子。他身为孩子父亲的可能性,应该比谁都大吧?”之雾躲也没处躲,只好加快脚上的步伐,期望能尽快躲开柯柯的追问。轻易放弃决不是记者团团长柯柯的个性,抓住机会,勇往直前才是她的风格。“我们还连线了远在英国的封千里,据调查他跟你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朋友兼同学。在英国时期,你们俩住在同一栋公寓里,同使用一台计算机,甚至同一个oiq号码。是什么样的关系能让你们之间如此亲密无间?难道他才是孩子真正的父亲,卓远之只是一个幌子?”这帮校报的记者居然连封千里都没放过,之雾实在太佩服他们的敬业精神了,将这种**投入到工作中,职业记者也未必比他们出色。面对之雾的沉默,柯柯再接再厉“难道还有另一个男人?那我可以问你这样一个问题吗?你到底有多少个男人?有多少男人可能是你孩子的亲生父亲?又或者,其实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柯柯,你够了没有?”梅忍礼丢下采访专用的录音机,用身体挡住之雾,他冲着柯柯大发雷霆,“咱们大家是同学,不是对手。你用得着这样刺伤别人的自尊心吗?伤害她,你能得到什么?”“最真实,最独家的新闻。”这正是柯柯想要的,可她没想到梅忍礼会在这一问题上,与她产生这么大的分歧,“梅记者,你那么护着被采访对象,莫非你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你……你简直……”梅忍礼被气得一时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为了新闻线索,为了报道内容,她简直不择手段,以伤害他人为乐趣——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是她原本就是这副样子,只不过沉浸在爱情中的他一直盲目地遮挡双眼,不让自己看到心中的女神丑陋的一面。握在手中的录音机微微发热,这温度烧坏了梅忍礼的脑子。他想也没想,按下清除键,他要将录音机里所有的内容都洗掉。“你干什么?你疯了你?”柯柯试图去抢救,可女生的力量怎么可能与男生抗衡?她只好大叫起来,“你要是毁了我的劳动成果,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不原谅就不原谅,他不接受她的威胁,只想让她走回正道,他认为的正道。两人僵持不下,关键时刻第三只手插了进来。眼睁睁地看着之雾高高举起录音机,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记者团的设备严重受损害,所有采访资料都找不到根据了啦!柯柯以为她要将它重重地砸下去,之雾却做了另外一个让她吃惊的举动。她将录音机放到嘴边,按下记录键。“亦悠和优优的确是我的亲生子女,他们很爱我,我也为有这样一对小儿女而骄傲。我能说的仅此而已!”一切仅此而已!从幸之雾身上下手没得到柯柯想要的答案,她将目标转向下一个靶子。走到303寝室门口,她几乎是满怀希望的。手指叩在门上,她的耳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非要这么做不可吗?”她敲门,门里没反应,身后倒是来了一只跟屁虫。用头发的最末一端想都知道,除了“没人理”还会有谁?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像在赶苍蝇,“我不是说了嘛!你要是对我的工作方式有意见,你大可以不跟来。我按我的方式行事,你以你的原则挖新闻。咱们互不干涉,彼此单独行动。你怎么又跟过来了?你到底有完没完啊?”他也希望自己对她可以“有完”,但他的心做不到,你要他怎么办呢?“柯柯,你真的希望整个罗兰德学院与你为敌吗?”“喝!笑话!”柯柯得意地用手指绕着自己的莲蓬须子,“现在罗兰德学院里的每个人都为我报道出的消息震惊着,他们对我是又惊讶又佩服。谁会躲我?谁会避着我?”杀气腾腾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如果你想避开我,那就请吧!”他是没人理,她可不是,没有他,她多的是人想跟着她学习如何从事记者工作——准确地说,就是怎么样用更贱更狠更恶毒的方式挖出独家新闻。这丫头没救了,梅忍礼告诉自己为了罗兰德全体学生的安全,为了不让她亲手毁了记者团,为了不让她把自己推向永不见阳光的死海——还是他委曲求全,暂且跟着她吧!这一次她又想挖谁的新闻?度天涯、战野,还是最难对付的卓远之?“记者团团长?你是来找我的吧?”卓远之穿着紧身的黑色背心,倒三角的身材映着堆积坏笑的脸,他整个一英俊潇洒的坏人形象,“有事?”他的手指撩过柯柯的下巴,举止极富挑逗意味。柯柯和梅忍礼都没想到他竟会有这样的行为,被吓得愣在门外。他是卓远之?没有与宇文浪互换灵魂?“你们没被吓到吧?他就是这个样子的。”朵猫猫从门里走了出来,她的头发还沾着水,似乎刚刚沐浴完毕。走到卓远之身旁,她以手臂圈着他的肩膀,“你瞧你,把人家纯情小美眉吓坏了吧?”说话间,她还无意识地摸了一下他的屁股——她真的是无意识地摸了他的屁股吗?柯柯晕了、呆了,找不到方向感了。跟着卓远之走进303寝室,她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似的盯着卓远之。他到底在玩什么游戏?精明的她怎么都看不懂呢?能让你看懂,他还是梅非斯特吗?打开双臂靠在沙发上,卓远之的怀中窝着一只比猫还腻的朵猫猫,“找我有事?”他这一提醒倒是帮柯柯找回了身为记者的敏感,刚刚卓远之所做的一切都可以作为新闻独家报道出来,让人看看罗兰德学院三骑士之一的卓远之究竟是何面目。还有那最大的秘密,或许卓远之也能为她解答。“相信你已经看到校报上报道的幸之雾事件了吧!我们已经做过调查,你和幸之雾是高中同学,彼此私交甚密。那两个孩子又一直住在你家,而幸之雾始终以保姆的身份照顾着那两个孩子。你和这两个孩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和幸之雾是什么关系?可以回答吗?”“有什么不能回答的。”卓远之带着浓厚的兴趣与猫猫探讨起这个关系问题,顺道还不忘揉揉猫猫的玉肩,“这个问题很简单嘛!”简单到他用几句话就可以概括完全——“如果我是孩子的爹,我就是孩子的爹;如果我不是孩子的爹,我就不是孩子的爹;“如果我是孩子的爹,我不承认也没用;如果我不是孩子的爹,我承认了也没用;“如果我是孩子的爹,我跟幸之雾就是那种关系;如果我不是孩子的爹,我跟幸之雾就不是那种关系;“如果我跟幸之雾有了那种关系,我就可能是孩子的爹;如果我跟幸之雾没有那种关系,我就不可能是孩子的爹;“如果我是孩子的爹,我就不可能跟幸之雾没有那种关系;如果我不是孩子的爹,我也许可能跟幸之雾有那种关系,也许可能没有;“如果……”“停!”梅忍礼已经眼冒金星,算是柯柯还有点儿逻辑思维能力,总算在紧要关头关上了卓远之的话匣子。他以为这是一道排列组合题吗?无数的排列,组合成无数的答案。人晕,数字不会晕。瞧!卓远之就没有晕,有一茬没一茬地跟猫猫开着有色笑话,他还真符合梅非斯特的形象呢!此切入点不成立,再换一个。柯柯按下录音机,继续追问“那你觉得以你的个性,有可能生出宝宝吗?”退一步询问,再步步逼近。这是记者的常用方法之一,主要是狗仔队的玩意。这种招术也想在卓远之面前卖弄,他讯问卧底人员的方式比这可强悍许多,“以我的个性?我的个性是什么样的,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嗳!”他这是刻意回避问题!柯柯严阵以待,试图寻找下一个切入点。不用这么麻烦了,既然她想了解他的个性,他告诉她好了“以我的个性,别说两个孩子,就是两打孩子也不是不可能没有的。”也不是不可能没有的?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基本上我不会让他们存活下来。”卓远之用暧昧的眼神瞟着柯柯,“咱们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也知道,有很多方法可以让孩子尚未成为孩子的时候把他们杀死。在他们还只是一个细胞的时候,你可以用某些工具,比如……”“不用比如了,咱们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吧!”她是记者,不是健康生育办公室的学员,她不想了解有关避孕的知识。既然她不想听,帅哥当然绅士地不说喽!“就算不小心让那个小小的细胞着床了,咱们还是有很多方式让它胎死腹中。即便它真的逃过一切明杀暗害,意外地生存了下来,它也不一定能完好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可以在它的眼睛尚未睁开的时候,就用手!这双手勒住它脆弱的颈项,然后狠狠地摔到地上……”他充满力道的大手在柯柯面前挥舞着,她仿佛看见这双手沾满血污,正慢慢地,慢慢地向她伸来。就在她要开口尖叫的前一刻,卓远之收回了自己罪恶的大手,“没关系,如果你不想弄脏手,你还可以将那个婴儿丢进抽水马桶中,它很快就会溺死。然后你把小小的尸体放进搅拌机里,将它打成血肉模糊的碎块直接冲入下水道中就好了。整个过程干净方便,不留一点儿犯罪痕迹。如果你还嫌麻烦……”“啊!够了,不要再说了。”柯柯大声尖叫,她受不了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男人。他还是人吗?关键时刻,一向胆小保守的梅忍礼反倒显得很冷静。挑着眉,他想要知道,“你那说的是你吗?我怎么觉得像写《忏悔录》的卢梭那小子干的事?”卢梭生下来的那些私生子,包括他的亲生子,似乎都难逃这样的命运。卓远之最近在研究卢梭吗?还是他恐怖片看多了?已经杀了柯柯,梅忍礼居然还活着。这有点儿出乎卓远之的意料,无所谓反正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这才是卓冠堂少堂主的威力嘛!没等他发作,朵猫猫先拦了下来,“总之你们想知道的,我们家远之都已经告诉你们了,还有什么问题吗?”狠!果然厉害,他不是幸之雾,没那么好打发,梅忍礼替柯柯告罪,“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咱们有机会再聊!”他拖起柯柯,将她往外拽。她还想赖着不走呢!“你干吗拖我?我还没问到想问的呢!你别拖我啊!梅忍礼,你要死了你?”她还不明白吗?今天的卓远之穿了软猥甲,任何人也休想靠近他半分。“哈哈哈哈哈——”卓远之仰天大笑,“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将他们给打发走了,一直以为柯柯是难缠的角色,原来也不过如此。被我这么糊搞一通,她算是彻底糊涂了。倒是梅忍礼这小子还真看不出!平时软蛋一颗,怎么捏怎么好,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起点儿作用。脑子清醒,心里明白,只是嘴上不说。加以时日,也许他在新闻界的发展会远远大过柯柯。本来嘛!这小子……”他没完没了地说着,像是一刻不说心里就不舒服似的。这模样的卓远之与平日的他相去甚远,根本就不像一个人。他怎么了?他在逃避什么?朵猫猫冷眼看着他,她不说话,等着他自己停下来。他说累了,说到无话可说了,总该停下来想想下一句该说点儿什么,他还能说些什么吧!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些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当走到无话可说的边缘时,卓远之竟会话锋一转,落在她的身上。“猫猫啊!你跟宇文浪那小子相处得怎么样?听说他最近都很少去特洛伊酒吧泡妞了,整天专心地跟在你屁股后面是吗?那小子当真要为了你转性吗?”“不是那样的,他只是……”朵猫猫还没来得及插上话,卓远之已经紧跟着接了下去,“我就知道不是这样子的,他怎么可能为了你而转性呢!这世上的男人,这世上所有玩弄女性感情的花花公子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转性的。女人们总是自大地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可以改变他,可以留住他的女人。其实,在你之前的每个女人都是这么以为的,于是他们都以失败而告终。要知道,男人,尤其是花心的男人都是自私的,他们最爱的永远都只有自己——宇文浪也不例外!”“你到底想说什么?”受不了他这种半暗示,半检讨的说话方式。他这个鬼样子,哪一点儿像卓冠堂少堂主?他所做的一切又哪一点儿配做卓冠堂少堂主?他笑着从兜里拿出烟,叼在嘴上,点着,“不想说什么,只是告诉你万一被宇文浪欺负了,别回来哭着找我。以你的能力,直接杀了他会比较省事。”“宇文浪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朵猫猫不知道哪根神经坏死,居然会在这当口帮宇文浪说话。虽然她知道少堂主说的都是事实,虽然她知道男人的劣根性永远不会因为某个女性而改变,虽然她知道花心是基因问题而非人为作用,虽然她知道少堂主会在这时候说另一个男人的坏话,只是因为他在隐藏、在逃避、在回绝他不愿意面对的自己。可她还是帮宇文浪解释了!“他花心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忠于自己的感觉,他不会管别人怎么看他,如何议论他,他只会顺着自己的心跳去寻找适合他的那个女生。你做得到吗,哥?你能够忠于自己的心吗?”“不能!”卓远之将自己放纵在烟雾缭绕中,朦胧的视线让他更容易接近自我,“我不能,因为我是卓冠堂少堂主,因为八卦说我注定会孤独一生。”孤独一生,这是怎样的定义?他命中注定孤独终老,他的生命里无法拥有任何人,包括血亲。他的心结朵猫猫明白,但幸之雾的心结——哥,你明白吗?“谁说你注定孤独一生?卓爸、津庭叔,还有龙铠,他们不都是你的亲人嘛!也许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在意这个命格,他们真正在意的是你怎么对待你身边的人。”真的是这样吗?卓爸和津庭叔并不是他的血亲,龙铠虽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可他们早在十几年前就已没有任何关系。惟一的两次交集让风云变色,周遭的亲人逐个受难。这还不叫孤独一生?眼见他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朵猫猫想将他叫醒,“你一个劲地将大家往外推,这样对身边的亲人公平吗?对幸之雾公平吗?”今天真是奇了,她帮宇文浪解释,帮幸之雾说话,她还是那个倔强到阴狠的朵猫猫吗?混沌的眼神寻找着出口,她看到了门外幸之雾的身影。她什么时候来的?看她站在门口疲惫的模样,莫非她早就来了,莫非他们跟柯柯演戏的时候她就来了?“幸之雾——”卓远之神经一紧,猛地抬头望去,“之雾?”大口大口地喘息,幸之雾像是要将所有的眼泪都逼到人类诞生的海洋中。憋不住了,那就发作吧!“你活该孤独一生!你活该没人爱、没人疼、没人关心。你一个人孤独终老算了,你死就死,没人会管你。同样的,我是死是活,卓爸和津庭叔的未来会如何也跟你完全无关。从今天开始,我们俩就当做不认识。”她转身欲走,卓远之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之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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