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双怒起一掌,将疯狂大笑的单无野拍晕。

    突然就觉得喉咙有些干,吞了口唾沫,干笑道:“呵,这小子被揍傻了,开始胡言乱语……”

    宁锐沉默片刻,皱眉问司徒观和薛已,“这几ri,你们可曾听到什么?”

    见宁锐问的郑重,薛已脸sè也有些凝重,和司徒观对视一眼,摇头道:“那ri咱们四人一起出城,我和司徒负责外围照应,一直也不曾回去。不过三郎莫要担心,侯爷位极人臣,是大商第一铁帽子侯,又有丹书铁卷、免死金牌,宁家爵位也是世袭罔替,怎么可能会造反?你若实在不放心,我和司徒这就回城打探……”

    宁锐摆摆手,“我和秦双回城。”

    薛已一急,还要再说,宁锐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边的善后,除了你,我不放心。”

    放下俊脸微缅的薛已,宁锐转身对着司徒观胸口擂了一拳,眼中含笑,“小子,不声不响居然已经第四重了,真有你的。回头哥哥请喝花酒,不醉不归。”言罢翻身上马,和秦双,还有瘦驴小花,两人三骑直奔洛都而去。

    到了城外三里处,二人下马闪进路边的废弃土地庙,从残缺破败的土地公公泥像下面拿出一包衣物,各挑了一身换上。

    这是之前四人为出城玩耍准备的行头,不曾想今ri反倒有了大用处。

    秦双肥胖,扮作商贾子弟,宁锐面上擦了些香灰,扮作随身侍从。到了城门处,秦双费了些赤金,二人牵着瘦驴小花从容而入。

    近十ri未曾回城,刚一进到城中,细心的宁锐立马察觉到了与往ri的不同,城头上的守卒人数虽无变化,但明显比之前jing锐严整。街面上军士的巡逻班次也比平ri频繁了一倍。表面上看起来不甚明显,实际上整个洛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紧张。

    宁锐心头就是一紧,与同样心有所感的秦双交流了一下眼神,二人一驴快速朝着宁侯府所在的玄武巷行去。

    随着距离玄武巷越来越近,宁锐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

    他是宁侯三世子不假,但自小生xing跳脱,狂放不拘小节,除了走马章台,平ri里就喜欢在市井间游转,对市井人身上的市井之气很是熟悉。

    最近这短短五十米的距离,他就发现有三个摊主,两个货郎,一对父子,一个卖花姑娘,还有一个蹲在街边玩尿泥的粉嫩孩童,是假扮的!

    宁锐停下脚步,遥望了眼远处侯府那熟悉的青苔屋脊,深吸了口气,当机立断,拉着秦双快速闪进旁边一处小巷,秦双讶异道:“三郎,就快到了,你这是?”

    “嘘——”宁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将刚才发现讲了一遍,严肃道:“这些人明显都是高手。从这么远就开始布控来看,侯府那边怕是真的出事了。即便没有单无野说的那么严重,也不会是小事……”

    秦双脸sè一白,伸袖子抹了抹汗水,紧张道:“那……三郎你准备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是我的家,里边有我的老爹,兄长,姐姐……还有数以百计的族人。”宁锐玩世不恭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沉重坚毅,“秦双,我就问你,怕不怕?”

    秦双猛一咬牙,“怕个鸟!司徒说的,老子顶风尿十丈,怕个球球!一世人,两兄弟。说吧三郎,要我做什么?”

    宁锐笑得很温暖,“那好,你现在马上回家老老实实待着。顺便通知薛已、司徒观,就说我说了,这几ri不准出门!”

    “三郎,你,你这是瞧不起我秦双!瞧不起我们这些兄弟!”

    秦双瞬间急红了眼,激动之下,粗胖的手指都在哆嗦,宁锐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异常明亮坚定,“如今这情势,你们在家老老实实待着,才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放心,如我有需要,会想办法去老地方见你们……”

    劝走秦双,宁锐在瘦驴小花的屁股上抽了左三右四七大巴掌,小花哼哼不满,拿鼻子不依不饶拱着宁锐,就是不肯走。直到挨了宁锐熟悉的一脚后,这才志得意满迈开蹄子傲娇而去。

    宁锐顺着附近不紧不慢绕了三圈,发现无人注意,快速闪入旁边一处独进小院。

    此院里平ri住着一个瞎眼鳏夫,夜间助坊里打更为生,此时还未睡起。进了院中,宁锐立即加紧脚步,径直走向后院,熟练地在那片茅草丛生的荒畦中寻到一处枯井,快速移开上面井盖,机jing地环顾了一遍四周,确定无人后,深吸了一口气,一跃而下。

    枯井不深,只有两丈许。只有下到井底,才能发现井底左侧壁上,有一处仅容一人爬行的洞穴,幽深不知去处。

    这个洞穴,可以从这里直通宁家后院假山。

    实际上,这也是三年前宁锐买下此宅院的原因,就连那鳏夫也是他亲自从乡间找来,好用来掩人耳目,以备不时之需。

    洞穴内有些微cháo,曲曲折折爬行不易,而此处距离宁侯府尚远,宁锐在心急火燎之下,一口气爬行到侯府。从后院出口处出来,才发现手指、膝盖全都磨得血丝丝的。

    不过此时也顾不了这些,宁锐起身直奔父亲宁曹的居所而去。

    与平ri的侯府早晨不同,今ri的侯府静悄悄的有些诡异。

    “苍松阁”外的三株无花亭兰是宁曹宁侯爷的最爱,平ri里茁拔傲阳,清骨欣欣,今ri恹恹的竟显得有些无jing打采,宁锐心头一紧,加紧脚步走入阁内。

    逆着晨辉,宁曹宁侯爷一向高大的背影此刻却显得有些落寞清瘦。宁锐心头一颤,横亘在父子之间的那些芥蒂突然间消散不少,话到嘴边的“曹哥”,变成了一声情真意切的“爹——”

    “嗯。今ri起这么早……”宁侯爷的话说了一半,突然觉得声音不像家中长子和二子,身体一颤,猛地转身,惊讶道:“锐儿!怎么是你?”

    急急上前两步,抓住宁锐的手,朝窗外小心观察了两眼,将他拉至廊柱后,完全不见了平ri的庄肃,急切道:“你这孩子,我宁家大难将至,躲都来不及,这时候怎么跑回来了?”

    宁锐将手挣开,坚定道:“我再不成器,可也姓宁。爹,说吧,怎样做才能帮到家里,刀山火海,我现在就去!”

    宁侯爷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突然想到什么,忙问道:“外面皇宫内卫守得水泄不通,府里几位供奉高人尝试几次都未能出去,你是怎么进来的?”

    宁锐将暗道之事一说,宁曹脸上猛然一喜,美髯颤动不已,看得出此时的激动。

    “天不亡我宁家!天不亡我宁家啊!锐儿,你且等着,爹有事要你去做……”

    宁侯爷转身进入书房,听得一阵机簧响动,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黑布包裹,郑重交给宁锐,严声道:“锐儿,宁家上下百口的xing命此刻起,都在你手里了……”

    饶是宁锐一向神经大条,此刻也是心神巨震,有些沉重地接过包裹,不解道:“爹,这是?”

    宁侯爷负手踱出几步,重重叹了口气,道:“许是我宁家树大招风,惹人嫉恨太久。这次朝中几大势力突然同时发难,举告我宁家造反,且证据凿凿,皇上震怒,立即下令皇宫内卫高手封锁我侯府,准进不准出。所幸皇上还念着旧情,言务必找到直接证据,才没有立即攻下我侯府!不过,为绝求情,也切断了为父直接面圣的机会……”

    宁锐怒道:“那帮狗杀的造的什么假,居然能让皇上这般深信不疑?”

    宁侯爷眼神灼灼,拍了拍宁锐肩膀,道:“放心。锐儿你只管保管好手里的包裹。不管他们证据和谎言如何逼真,此包裹一出,必然能证明我宁家清白!如今最重要的,是要通过一个绝对信得过又极有分量的人将这包裹直接面呈皇上!”

    宁锐道:“爹的意思是?”

    宁侯爷不答反问:“你和苏瑾那丫头最近怎么样?”

    苏瑾是宁锐的娃娃亲,大商致远伯苏牧的掌上明珠,洛都有名娴雅女子,与宁锐二人自小青梅竹马,小时没少受宁锐欺负,大了因为宁锐的风流不羁,也没少委屈受气。不过她是个传统贤惠之人,内心里也觉得这是少年男儿应有之事,所以与宁锐的关系还是极亲近,也一直以半个宁家人自居。

    宁侯爷这时问起苏瑾,宁锐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道:“爹放心,我现在就去苏家,求苏伯伯帮忙。”

    提起包裹行了几步,宁锐突然转身,清秀面容上显现出前所未见的严肃,沉声道:“爹,万一……事不可为。孩儿会设法传讯,还请爹以大局为重,带着兄长和姐姐走秘道出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孩儿定当拼死接应……”

    宁侯爷摆了摆手,没让他再说下去。

    宁锐转身离去。却没注意到宁侯爷已经攥出血来的颤抖双手,以及此刻眼中那难以名状的复杂狠绝。

    少顷,书房门吱声而开,白发苍苍的老仆雄爷面带戚容,吁了口气,“老爷……非要这样不可?三公子他……”

    宁侯爷身躯微震,摆了摆手,一字一字道:“为家族计,此乃上策。本来还在思索,最后这引线该交给谁去点燃,他这一回来,解决了这个大难题,扫平了计划的最后障碍。我意已决,速去联系那边,就说万事俱备,一切按计划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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