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路口这里,黑影刚跳下路边,在山坡的树林里藏了起来,周玉龙转身正要往山尖儿那走。突然树林中传来很响的电话铃声,影子慌忙中拿出手机来挂断,闪着光亮的电话显出黑影的位置离路边并不远,一开始只是因为树林里太黑而看不见。

    郑正马上反应过来,一下跳进树林里喊了一声:“周玉龙,在这点!”周玉龙也反应了过来,跳下山坡。一下子,连同王枫,三个人形成一个三角形将黑影围住。影子再次孤注一掷,朝周玉龙冲了过去。周玉龙站住了,准备招架,王枫和郑正则赶紧收缩包围向黑影靠拢。

    黑影边冲边喊,气势汹汹。周玉龙心想他这是狗急跳墙拼死一搏啊,自己不能和他硬碰硬。于是左脚向后撤了一步,留了个心眼。那影子冲到周玉龙前面,飞起一脚踹过来。周玉龙顺势身体一偏让了过去,身体正好形成了一个像赛跑起跑一样的姿势,周玉龙使力一蹬,加速跑向影子。影子落地刚站稳,还没来得及加速,被周玉龙从身后一把抱住,周玉龙腰手一起使劲,再下脚一勾,放到了影子。王枫、郑正赶上来,三个人压住他,铐子一铐,郑正说到:“你家伙刚才应该直接从山崖那边跳下去,那我们就追都懒得追了。”说完把他扶起来。王枫说到:“小周,你和小郑先把人带回去,我再回山尖儿守着。”,“嗯。”两人听着,押了黑影往村里走。

    王三水家的厨房里,气氛冷到了极点,燃烧的灶火映照着四壁,然而这间房子却是整个玉泉村最冷的地方。在场所有的jing员都沉默,他们知道尽管赵云磊的推理言之凿凿,但所有东西都只是间接证据,单凭这些无法确定王林有罪与否,他们安静地等着王枫一组人带来实际存在又足够强力的证据。

    就在赵云磊坐下不久,有人敲响了厨房的门。徐南开门一看,正是周玉龙和郑正押着一个青年,陈平、村长一家看见他,既心生余悸又兴奋激动。周玉龙报告到:“队长,我们在山路口抓到一个人。”王林抬头看了一眼,又埋下去,一言不发。郭美贞哭着扑上去抓住青年的肩膀使劲地摇,等他看着自己了,郭美贞用手指着王林问向青年:“你快讲,认得他不?认不认得!快讲啊!”青年没有出声,郭美贞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李立冬赶紧上前拉开她,挡在她和青年之间,再让张喜阳上来拉走郭美贞坐下。赵云磊站起来对着李立冬说:“李队长,把他带到卧室去吧。”

    李立冬点点头,向郑正问到:“王枫呢?”

    “还在山路口守着。”

    李立冬又看向赵云磊,说到:“现在应该用不着再守山路了吧?”

    赵云磊点头说:“不用了。”

    “小郑,麻烦你要再跑一趟,让王枫撤了。”李立冬拍拍郑正的肩膀。

    “我去吧,刚才郑正受了点伤,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周玉龙示意到。

    “咋回事,严重吗?”李立冬关心地上下仔细扫看着郑正。

    “没啥子,刚才这家伙要跑,我们追他的时候,我脑袋被他用石头砸了一下。”

    被押住的青年下手又凶又恨,不计后果的行为让李立冬非常的震惊和不解。

    “差点让他跑脱了,他后来躲在树林里头,我们都看不见。巧合的是他手机突然响了,这下我们才找到他,把他抓到的。”郑正回忆着刚才的场景。

    李立冬从青年身上搜出手机,找出未接来电一看“王,01点16分”,正是赵云磊用王林手机打凶手电话的时候,他给赵云磊看了一下,说:“这算是一个证据了吧。”

    “是的。”赵云磊看着青年说。

    “行了,那小周你去一趟吧。小郑你在厨房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李立冬安排了一下,和赵云磊把青年带进卧室。郑正也没见过赵云磊,看见队长办事的时候和他有商有量,觉得好奇,便向李夏打听了起来。

    在卧室,青年坐在椅子上,显得骄横和无所谓。赵云磊正想问什么,李立冬却用手将他挡住。李立冬向云磊摆摆手,表示这种情况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先不要去理他。就这样,李立冬和赵云磊靠站在墙边,面对面打量这青年。

    青年穿着一双有些发黑了的棕sè靴子,一条颜sè暗淡的深蓝sè牛仔裤,裤脚有些地方都磨出了毛边,身上穿着蓝sè羽绒服,但这衣服黑一块黄一块,斑渍很多,全身的感觉显得都很破旧。他皮肤黝黑而且粗糙,手上沾满土和泥。挺长的头发染成了金黄sè,烫过纹理,但也是灰灰的,看着很脏。他左耳打了耳钉,脸上许多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显得凶狠。让赵云磊吃了一惊的是,当青年抬头看着他的时候,他脖子上现出了一条长长的刀痕。

    过了一会儿,青年被盯得很不自在,身体里咕噜咕噜响着沙哑和恐怖的声音,像是猛兽发动进攻前低声的jing告,他首先说话问到:“你们凭啥子抓我?老子啥子都没干。”

    李立冬见他开始说话,拿出本子准备记录,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屁事!问你,抓老子干啥子?”

    “你叫什么名字?”

    “老子叫你爹!”

    李立冬不紧不慢地走到青年面前,居高临下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到:“问你最后一遍,你叫什么名字?”说罢眼里闪过一瞬凶狠的怒意。在李立冬眼里,对手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经验丰富的李立冬这么一唬,青年有些不之所措,两手冒着冷汗,吞吞吐吐地说:“朋友些都喊我腊狗。”

    “真名是什么?”李立冬退回到原来站的地方。

    “没得真名。”

    “你是孤儿?”赵云磊问到。

    腊狗看了一眼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赵云磊,没有理他,又向着李立冬问到:“抓我搞啥子?”

    “不要在这里和我装无辜,没得用,我们彼此都很清楚你为啥子会坐在这点。抓你进来只是给你个机会坦白,配合我们工作,你啥子都不说我们一样有足够的证据可以判你有罪,而且还会判得重点。”

    腊狗有些慌乱,但还是故作镇静地试图抵赖:“我确实没得搞啥子啊……”

    “你杀人了!”李立冬突然大声地喝断了他的狡辩,两只眼狠狠地盯着腊狗。腊狗像在现场被人抓住一样,感觉一瞬间浑身的血液全部被吸进了心脏,再飞快的喷涌向大脑,他手脚冰凉脸煞白,脑子“轰”的一下懵了。

    “我……我想喝杯水。”腊狗想找点东西来缓缓神。

    “不行。不要和我们搞没用的。说,你好大,住哪点?”李立冬不留半点缓和的时间,直直地逼问着腊狗。

    腊狗真的害怕了,李立冬威严的气场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他答到:“二十四,在赤水城头租房子住。”

    “有亲戚吗?”

    “我是个孤儿。生下来就在孤儿院,我是后来逃跑出来的。”

    李立冬和赵云磊都意识到了什么,两人惊讶地相互看了一眼。

    “你知道王三水是谁吗?”赵云磊问到。腊狗低下头,一言不发。

    “王林是怎么找到你的?”赵云磊再问到。腊狗只是大声地呼吸,没有说话。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不会凭白无故地就抓你来问这些问题,你最好配合我们把问题交待清楚。”李立冬再次使用他的方法来攻击对手的心理。

    “我想抽支烟。”腊狗低头说到。李立冬走到厨房向郑正要了烟过来给腊狗点上,腊狗深呼吸一样长长地吸了一口,吐出来。

    稍过一会儿,赵云磊又问到:“你今天晚上在村长家,是因为王林给你说王三水的玉在村长家,是吗?”明显赵云磊开始改变的提问的方式,这种几乎说出事实答案的问法,能让对方感到更强的被审压力。只需对方“是”或“不是”的简单回答,比让对方复述事件更容易突破自己的心理屏障。效果很明显,腊狗点了点头。

    “你再进村子就是为了向王林索要他答应给你的玉,是吗?”赵云磊再问到,腊狗又点点头。

    “你平时有工作吗?”腊狗的心里渐渐放弃了抵抗,李立冬也开始问到。

    “没有。”

    “所以王林告诉你杀掉王三水能抢到一块玉,你答应了。”

    腊狗哆嗦着吸口烟,完全放弃了挣扎,说:“是的。”

    “杀王三水的时候,王林在没在现场?”

    “没有,他就是给我说了在哪点做,好久做。说完就走了。”

    “你和王林怎么认识的?”赵云磊问到。

    “玩网络游戏的时候认识的,他说和我是老乡,所以就经常找我聊qq,慢慢就熟了。”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王三水会骗你去村长家?”

    “他骗我?村长也没得玉?他耍老子?”腊狗激动起来。

    “玉早被王三水卖了。”

    “这狗ri的耍老子!”腊狗感觉自己完全被骗了,又懊悔又愤怒又绝望。

    “你知不知道王三水是谁?”

    “不晓得。”

    “他是王林的继父。”

    “啊?!这狗ri的居然骗老子杀他爹!是个畜生啊!”

    “你知不知道你脖子上的伤怎么来的?”赵云磊一着急问到。

    腊狗觉得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奇怪,就像是对方已经知道了一切,准备告诉他一样。他用手轻轻摸了一下伤疤,抬眼看着赵云磊说:“你……你啥子意思?”赵云磊忽地明白了过来,也举得自己有些唐突,他说到:

    “我的意思是问,你脖子上的刀疤怎么来的。”

    “不晓得,从小就有的。”

    云磊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手也有些抖。李立冬握了握他的手,让他放松下来。李立冬知道赵云磊在想什么,腊狗的年龄、身世和刀疤,都像极了村长描述的二十多年前王三水妻子抱着的男孩。但李立冬的眼神告诉赵云磊,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不仅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这个事实,就算腊狗真的是王三水的儿子,这个真相也还是暂时不要让他知道为好。

    云磊深呼吸了一下,李立冬说到:“你详细地把从认识王林,到杀王三水,再到今天的过程给我们讲讲。”

    腊狗叹口气,交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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