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取过长枪,双臂猛地一震,长枪之上,发出嗡嗡之声,但见那枪,银白发亮,金刚所铸,枪尖与强身比例所占,高达三分之一,放眼看去,尽是锋刃,乃不是泛泛之品,大有游龙之态,重若泰山之风。

    陆谦玉暗暗赞叹,“好枪,好枪。”

    杨平双臂紧握,后撤一步,左腿屈膝,右腿迈上,长枪一横,败了一招《杨家枪法》之中的,抵挡万军之势,他的了长枪,如同鱼进大河,游刃有余,自不怕浪流双拳凌厉,大喝一声:“朋友请罢,看我《杨家枪法》的厉害。”

    众人行走江湖之上,对各门各派的武学均有见地,这《杨家枪法》乃是杨家将所用,杨家一脉传承的秘籍,在江湖上盛名已久,只不过,这枪法不讲单打独斗,所运之力,旨在万军之中来去砍杀,所以七十二路枪法使用出来,大开大阖,四通八达,唯有刚猛,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亦不在话下。

    浪流在武器上并不用心,刀剑之术,所知不多,但他酷爱使用匕首,匕首运用得当,灵巧挥洒,展现之威,自不必长剑要差,陆谦玉借给他的洛英,乃是短剑,与匕首无异,正适合浪流,他双眉飞挑,笑道:“原来朋友是宋代抗金名门杨家的后人,使得是《杨家枪法》,那我浪流,可要好好领教一下了。”

    杨平见浪流手中只有一把匕首短剑,剑身莹莹,蓝色如玉,不以为意,当即哼道:“废话少说,吃我一枪!”

    刹那间,枪出如龙,直奔浪流前胸而去。

    浪流知《杨家枪法》定是不凡,哪敢托大,及往后去,脚下一扭,躲过这一枪去,杨平运力于双臂之上,长枪在他手中,与长剑无异,甚是灵巧,刺空之后,立即换招,忽的往浪流所在横扫,横扫之后,接连三挑,这个枪术组合,堪称完美,又快又急,名字叫做“三千甲士”之式,在万军之中,身前便有数十个人,也抗衡不得。浪流只感觉好大的风扑面而来,只见那枪朝着自己正中打过,跳跃或是矮身,皆不能躲避,只得右手运足了力气,出剑拦下,冰人接触,砰地一声,浪流只感觉手臂发麻,虎口阵痛,心中一凛,暗叫:“此人好大的臂力,无愧是《杨家枪法》的传人。”接着,往后三跃,避开长枪刺挑。

    杨平两招之下,颇占上风,不给浪流机会,当即呼呼呼,又刺出了三枪,浪流虽是不敌,仍是跌跌撞撞一般的全给躲闪过去了,他心里盘桓,长枪在兵器之中,排名第二,长剑居首,我站在远处,岂不正着了他的道了,那可不行,须得拉近了,再从破绽之处下手,方能反败为胜。

    《杨家枪法》既将刚猛之态,刚猛之中,必然存在诸多漏洞,浪流想法没有错,可他此刻,已被杨平用枪法笼罩,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杨平乃是用枪的行家,自然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岂能那么容易让浪流得逞,浪流先后以手中匕首,挡开杨平七八招,苦苦寻找近身的法门,洛英虽然凌厉,削铁如泥,可对上了这杆长枪,竟然发挥不出长处,看的陆谦玉真是热血沸腾,想来这枪能够扛得住洛英之锋,那可是兵器之中的佼楚了,这时候,杨平或刺或扫,又攻了三招,浪流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猛地一跳,拉开三丈之远,摆手喝道:“且慢,且慢。”

    杨平微微一怔,随即冷笑:“看上去,你抵挡不了多久了,还不跪地求饶,免得被我长枪所伤!”

    浪流哈哈大笑,“放你娘的狗臭屁,让老爷跪地求饶,你想得到美,杨家小子,你也忒狂妄,我本来想赞你几句枪法了得,罢了罢了,这些话,也就不说了吧!”

    “那还说什么,等我打得你跪地求饶,看你还叫得出来。”杨平一震枪身,挺枪而出。

    浪流哼道:“看我破了你的《杨家枪法》”,手握洛英,左闪右闪,竟是迎着枪锋而进。

    杨平嘿嘿一笑,他本以为浪流气急了,不管不顾,正中下怀,长枪前刺,给浪流侧头躲过,枪身立即下压,打浪流的肩膀,浪流反手扬起洛英,挡住此招,岂料杨平力气大的很了,加上枪身的重量,这一压,少说也有三四百斤,那是浪流单臂之力就能扛得了得,这一下固然是挡住了,浪流的手臂险些折断,前胸差点扑在地上,他伸出单手,在地面上一撑,啪啪甩出两剑,打开长枪,身体在地上一骨碌,立即站起来,前窜两步,来到杨平面前,距离杨平只有一剑之长,大费周章后,可算是拉近了距离,这时正该发挥《拂云手》威力,于是用洛英当掌,左手,右手一起攻上,他本来与杨平无冤无仇,较个高下也就是了,岂料杨平刚才一席话,居然对他羞辱,浪流怒不可言,下手带了七分杀气。

    杨平不慌不忙,单手收枪,那枪便如一条泥鳅一样滑了回来,他右手猛

    出与浪流左手对了一掌,浪流右手洛英已到他的胸口,想也不想,猛刺下去,陆谦玉看到这里,大叫不好:“浪流你难道忘了我说过什么,不可伤人性命!”

    浪流听到这话,只感后悔,不该妄下杀手,可为时已晚,这一去,俩人距离又近,受不得手了,忽然间,洛英居然刺到了长枪之上,发出当啷一声。

    浪流大喜,洛英贴着长枪绕了半圈,自身也跟着移动,两人再度远离。

    杨平收枪及时,那丈余的长枪,此刻被他握在了枪尖与枪身连接之处,长度只比长剑,见的浪流远去,杨平大叫一声,“哪里逃去?”长枪又从后方滑来,他单臂紧握,左手也当即握住,长枪朝着浪流刺过去,浪流刚刚站稳,这一招来的极快,他大叫不好,往左躲闪,长枪刺空,跟着往左打来,这一次浪流在无可避之处,只得要用洛英去搪开,杨平眼见得逞,嘴角微笑,心想;“这一挡,定要你双臂骨折不可,你双手再厉害,还能发出一招掌法吗?”突然间,只觉得长枪受到了重力,偏移了半寸,刺在了浪流左侧。

    浪流面前闪过一人,杨平大叫:“陆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谦玉见到俩人打的难解难分,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浪流毕竟是兵刃上建树不高,交手二十几招,平平遇险,再打下去不出十招,非败不可,杨平下手竟没有半分容忍,枪枪致命,只怕浪流一伤,定是不轻了,恐怕还有性命之忧,陆谦玉怎能坐视不管朋友的死活?这才从傍边出手帮忙。

    陆谦玉用孤寒隔开长枪,只觉得孤寒剑身不断抖动,跟着手臂发麻,暗道:“《杨家枪法》果然好强。”

    浪流交了洛英,说道:“我打不过他,这家伙的枪法着实里的,谦玉,就靠你啦,可得给我挽回一点面子。”

    陆谦玉点点头,插了洛英,单手持剑,微微一笑,说道:“杨兄弟,双方比武,点到为止,大家都是武林同道,何必要下杀手?”

    “陆兄,你朋友,刚才好像也没遵此,对我可是要杀之后快,你这是在拉偏架吗,又怎么说?”杨平哼道。

    众人都在一边看的明明白白,此刻除了陆谦玉几个朋友,其他人不免小声议论起来,都说陆谦玉这时上去,有些不妥,明显是护短去了。

    陆谦玉面上一红,知道杨平所言非虚,刚才浪流那一招,若非被杨平用长枪挡住,此时此刻,杨平胸口早就出了一个血窟窿,那可活不得了。

    “我用不惯这短剑,下手是重了一点”浪流低下头去,毕竟是有错,他羞臊难当。

    “你要杀我,我便也要杀你,两家扯平了不是?”杨平说道。

    陆谦玉嗯了一声,“那比试,就到此为止吧,杨兄弟施展《杨家枪法》让我等大开眼界,这枪法威猛异常,试问谁能抵挡,是浪流败了。”说着,去看浪流,浪流猛地抬起头来,面上愤愤不平,只看陆谦玉瞪着他,他便没有说话反驳,嘴唇微动,仿佛在说:“陆谦玉,你少放屁了,凭什么是我败了,我之前已经赢了他好不好,你说这话有待商榷,老子可不服气!”

    “各位,那女子已经前去多时了,我们岂在此浪费时间,还是各就各位,准备行动吧。”剑南来和颜悦色的说。

    “我与孔家三雄,知交多年,听闻陆兄剑法超然,今日正想讨教几招,让众人开开眼界。”杨平说道。

    陆谦玉说道:“那都是孔家兄弟谬赞了,我的剑法,可不是杨兄弟的对手,我们不必再比,还是留着力气,多杀敌人。”

    岳保突然冷笑,说道:“陆兄,你又何必谦让,难道你如此谦虚,不堪施展一两招,是看不起我们杨岳两兄弟手上的微末招数么?”

    陆谦玉脸上一黑,忙道:“是小弟实力低微,不是两位朋友的对手,拙劣招数,怎登大雅之堂,怎可献丑在豪杰面前,自然不是看不起两位了,两位都是名门后裔,家传武学,精妙绝伦。”陆谦玉眼见过去了半个时辰,邱洛洛不见回来,兀自有些担心,今日浪流与杨平和岳保比试,已经伤了双方的和气,若是他在与杨平比试,岂不是让这层关系再雪上加霜?

    可怜孔家三雄不在这边,不然从帮美言几句,便可以登时化解了双方的仇怨。

    杨平听陆谦玉一再推辞,反而更加生气,心想:“定是你瞧不起我手中这杆百鸟朝凤枪,不然真的不跟我比试?”心下一横,说道:“陆兄,我就请你楼上两手,无关输赢,点到为止,你以为如何。”

    陆谦玉好生为难,说道:“杨兄弟美意,我可心领了,既然如此,不妨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在比,你以为如何?”

    杨平最是自负,又是杨家后裔,心高气傲得

    很,心想等我用尽全力施展《杨家枪法》你小子,可抵挡不过三招,说道:“陆兄是高手,说不定几招就能将我击败,我看今日事,今日毕,无需再等,魔炎教派那几个狗贼,被我们团团围在了这个大院子里,就是给他们长出一双翅膀来,他们也休想非得出去。”话音刚落,长枪挺直了,枪尖下垂,摆出了一个请的态势。

    陆谦玉好言相劝,杨平不听不闻,当真是无礼至极,陆谦玉安生怒火,心道:“我已在退让,你却不知我的好意,就给你一点教训,那又何妨了?”陆谦玉微微说道:“那好吧,我就献丑几招。”

    杨平满意大笑,带了几分嘲讽之意,说道:“陆兄,要用几招将我击败?”

    浪流听到此刻,勃然大怒,说道:“杨平,你这是给脸不要脸,谦玉给我三招,拿下这厮的长枪。”

    陆谦玉不言不语,自觉的转身,走到远处去,与杨平隔了三丈,其中意思,自是知道长枪近身吃亏,短剑优势,不肯不沾杨平距离上的便宜,站好之后,孤寒下垂,微微欠身,道了一声:“杨兄,你先请吧。”

    高手过招,先出招者,更容易占据上风,杨平又岂能不明白?

    尤其是他《杨家枪法》主张强攻,急攻,他若是先出手,自有信心让陆谦玉陷入自己的枪阵之中,没有还手的余地,刚才对付浪流,杨平所用,不过是《杨家枪法》之中,最弱的几招,精明的几招,还未上场,否则浪流早已落败,陆谦玉岂能搭救,这次对付陆谦玉,杨平不敢再有所保留,心想:“是了,我听孔立国说,这小子的剑法古怪得很,乃是剑客之中的佼佼之人,我就用最强的招数招呼他,让他用不出来剑招,那么再厉害的剑招,都是花架子了。”

    想到这里,杨平大呼一声:“着!”双手紧扣枪身,用了一招:“长蛇出洞”,枪身夹带着风声,往陆谦玉上身刺到,陆谦玉看了杨平与浪流交手,对《杨家枪法》已有看法,这枪法,雷厉风行,威猛异常,变化多端,一枪刺去,必定含有下一招跟着,一招接着一招,十招刚猛之间,还携带了一招阴柔,这一招看似阴柔,实则杀机最甚,之前刚梦到招数,无非全是为了这一招,陆谦玉等待剑来,侧身一步,躲开去了,杨平下一招果然跟着来了,枪不动,人在动,欺近陆谦玉身边,一扭身,长枪之尾,扫向陆谦玉,陆谦玉双足点地,再躲闪过去,杨平连出三枪,分刺陆谦玉上中下三盘,陆谦玉以孤寒拦下上下两招,下盘这一招,等待长枪刺来,陆谦玉轻轻一跃,竟然站在了枪身之上,用出千斤坠的功夫,杨平大惊,双手迅速收枪,陆谦玉便跟着在长枪之上前出几步,孤寒倏地出手,向杨平的双手扫去,杨平若是此刻收手,长枪定要托收,被陆谦玉夺了去,武器一失,必败无疑,若是不放手,双手势必要被陆谦玉一剑削断了十根手指不可,这两种结果,可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哼了一声,已经有了对策,双手一松,长枪在陆谦玉.脚劲之下下垂,陆谦玉站在这一杆枪身之上,保持平衡本就困难,杨平松手之际,身体微微一晃,千斤坠的功夫当即破了,正在这时,他突然提出一脚,力道落在枪杆中央,这一脚力气颇大,长枪向上急飞,陆谦玉摇摇晃晃跟着上升,孤寒自然是打偏了,杨平一手勾住长枪,叫道:“给我下来。”手背一番,枪杆子兀自旋转起来,陆谦玉.脚下一滑,再也站不住了,于是翻身下来,孤寒凌空打出一剑,杨平本就没有紧握长枪,给这么砍了一下,长枪立即脱手而飞,陆谦玉这一击,力道并不是很大,但用劲十分刁钻,杨平施展轻功斜身跟上,要抓住此枪再行还击,陆谦玉并不阻拦,等他抓到了长枪,陆谦玉已欺近到了他身边,身法快如霹雳,杨平眼前一闪,脖下一凉,孤寒搭在了他下巴上,贴合血肉,再往前半寸,定要他脖颈洞穿,命丧当场,杨平双目紧闭,大气不出一声。

    陆谦玉淡淡道:“杨兄得罪了,我们还有要事去办,改日再来领教《杨家枪法》”

    杨平长叹一气,说道:“罢了,陆兄好剑法,好身手,是我败了。”

    岳保嘴唇动了动,紧握手中牙刀,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场众人,看的清清楚楚,杨平刚刚用处几招《杨家枪法》,还未等用力,便给陆谦玉一招制服了,陆谦玉出招轻轻,更似玩耍一般,哪有章法可言,却一剑抵颈,让杨平输的心服口服,其他人,却还多说什么?

    陆谦玉作揖说道:“自是杨兄故意想让,不然我如何能够取胜,杨兄顾全大局,怕与我纠缠,耽搁了大事!”

    杨平哈哈大笑,心道,“陆谦玉,到了这个时候,还顾全我的面子,的确是我小肚鸡肠了,惭愧惭愧。此人乃大丈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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