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的三路大军来势迅猛,将北燕击的节节败退,北燕深知无路可退,国是必亡的,可亡国前也要拖着南宋下水。

    北燕连夜集齐所有兵力,一举攻向南宋,想要借此将南宋打个措手不及。

    南宋正是多事之秋,也不防备他有这么一招,派去的列行军竟被北燕击退了回来,眼看着又要攻打到金城了。

    皇帝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北燕此举必是殊死搏斗,反倒叫魏国占了便宜去了,先灭北燕,顺势攻到南宋。

    无奈,南宋兵力此刻分散开了,卞州与齐国都与金城相距太远,远水根本救不了近火。

    中书令长孙无唐和尚书左卜射萧思话提出南迁,定都建康,此言一出,朝中是一半支持,一半反对。

    建康,是六朝古都,又是南宋之中心,建康是南宋最富庶的地区不说,光是那条长江便可作为军事的固守。

    不主张迁都的大臣大都是年事已高,亦或是思想保守的大臣,始终认为此刻南迁对于民心和军心都是极大地不利,御营司应尽快将兵力调遣回金城,将北燕从南宋击退出去。

    齐国一役后,皇帝早已有了迁都之意,此刻自然是站在主张南迁的大臣这边,一举定下了南迁之事。

    南迁一事很快传遍了各国,梁国又心痒痒,试探着攻破卞州,卞州与金城只隔了三座城池。刘衍自然知道守住卞州的重要,甚至比金城更重要,若是梁国真咬了他南宋一口,不敢咬去多少,他国定是相继跟风,纷纷向南宋发起攻击。

    远处的马蹄声不绝于耳,梁国的兵马在护城河前止步,陆执得刘衍眼色,清了清嗓子高呼道:“你们这是何意?”

    下面遥遥传来一句,“我们的世子前几日进到卞州,如今都未出来,国君着急,派我们来寻,你暂且将城门打开,待我们找到世子,必会退兵。”

    刘衍嘴角一抽,低声冷笑道:“这等冠冕堂皇的话也说得出口?”

    一士兵跑上前来,在陆执耳边说了些什么,刘衍见陆执神色有些纠结,索性问道:“何事?”

    “楚沉夏让殿下过去一趟。”陆执似乎有些不放心,见刘衍二话不说就要下去,忙叫住他,踌躇了一番,才说道:“殿下,我觉得楚沉夏不可全信。”

    刘衍顿住脚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为何如此觉得?”

    “若渝姑娘说的在理啊,楚沉夏与景旡是一伙的,楚沉夏是怎么也摆脱不了嫌疑的。”陆执紧张道。

    刘衍没有说话,视线在城墙另一侧之下的街道扫视了两眼,才慢慢吐出一句话来,“我相信他。”

    一路疾走,走到屋内时,楚沉夏正背对着自己在地图前看得入神,听到动静才回身来行礼。

    “你有何良策?”刘衍也不拐弯子,开口便道。

    楚沉夏手一扬,便指在了地图上的一个点,目光却落在刘衍脸上,沉稳道:“良策谈不上,不过是给殿下说些我的建议。”

    刘衍见他指着梁国的都城平城,不解道:“平城怎么了?”

    “梁国都城远在平城,看上去与南宋极远,我们是打不过去的,可是对魏国来说就不一定了,他日吞并北燕之后便能从平城下手,吞并梁国,如此一来,我南宋疆土远远不及魏国,只怕下一条案板上的鱼便是我南宋了。”楚沉夏放下手又指了指洛阳,继续道:“卞州与洛阳相邻,洛阳是梁国榷场中最鼎盛的一座城池,洛阳每年所产的钱是梁国国库收入的一半,断了洛阳,相当于砍去了梁国的双足。”

    刘衍目光在洛阳上停顿了片刻,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守反攻?夺下洛阳,以此警示各国不要妄想吞我南宋江山?”

    “也为他日吞并梁国做打算。”楚沉夏将手放下,轻飘飘道。

    刘衍紧皱着眉头看了一会楚沉夏,思量了片刻,眉心才缓缓舒展,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马上皱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来回踱步。

    楚沉夏问道:“殿下有什么疑虑吗?”

    刘衍抬眼望了一眼楚沉夏,又走到地图面前细细看了半晌,才回道:“只怕做起来实属不易,单是一个洛阳,我们就不好下手,金城那边战事正吃紧,洛阳若是沦陷,梁国必派兵相助,我们到时退无可退,便是极危险的一件事。”

    楚沉夏明白他的疑惑,点了点头道:“殿下说的确实如此,我们身后已无退路,我思前想后,相比之下仍然觉得进攻才是正道,待我们占据了洛阳,便可凭着洛河做防线。北燕是留不长的,依着目前的走势,顶多吃去我南宋两座城池。到时候,我们依然腹背受敌,情况也是危急的,倒不如主动出击,争取在最快的时间攻下洛阳。”

    “如何能快速攻下洛阳?我倒觉得这是一场持久之战,不好攻。难道你已经想到办法?”刘衍说着说着,目光一跳,闪着亮光看着楚沉夏。

    楚沉夏被他这灼热的眼神一惊,摇头轻笑道:“我还未想到,只是在想该从哪调兵助我们攻洛阳。”

    “为何要调兵?就算我们硬碰硬去和洛阳打,我们这些兵力也是足够的。”刘衍十分不解,他洛阳能有多少兵力,只是略比卞州多一些罢了,他带了一半的禁军,足足五万,难道还不足以攻下一个洛阳?

    “攻打洛阳确实足矣,若到时金城沦陷,我们要不要去夺回呢?那时他们必定精疲力竭,距金城最近的恐怕也就我们这半支禁军了,其余的都护送皇上南迁了。但我们那时已然经过一场恶战,防御洛阳必要用去大半的兵力,我们又拿什么去支援亦或夺回金城呢?”

    刘衍的手在腰间的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打着,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抬眼,欣喜道:“洙县。”

    “洙县?”楚沉夏从未听过这个地方,向刘衍投去诧异的一眼。

    “这是一个全县人口不过一万的地方,十分偏僻,却与卞州极近。”

    见刘衍眉角眼梢掩不住的喜意,楚沉夏更加不解了,讪讪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去征兵吗?征这一万人去支援金城?这一万人,除去老弱妇幼,能参军的不过三千人吧?”

    “你不知道,几年前我公办时无意中发现,洙县竟然有山贼,而且有足足五万人!我那时正准备带兵去诛灭,山贼头却独自一人来找我,说是前朝晋国遗楚将军的旧部,灭国之后东躲西藏,无处可去,最终隐居在这洙县深山之中,从未下山做过坏事,恳求我放过他一山兄弟,他日愿听我差遣。”听刘衍的口气对那山贼头十分欣赏。

    楚沉夏见他话至此,便接口道:“你如此便答应放过了他?莫不成是前朝遗楚将军的独子遗风吧?”

    刘衍一怔,随即却也点了点头承认了,楚沉夏也跟着点了点头,颇为赞许道:“晋亡国之后,遗楚将军不愿偷生,当日便殉了国,生前官至大司马,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死后却是孤坟一座,实在令人唏嘘。”

    见刘衍轻叹一声,露出恻隐之心来,楚沉夏不由提醒道:“殿下,你可是南宋的太子,皇帝亲立的储君,用前朝将军的旧部算怎么一回事?传出去,那些大臣会如何说?皇上会怎么想?再或者,他们立下了战功,那这战功算不算数,皇上又会如何处置他们?”

    刘衍未曾想到这些,听闻有些吃惊,想了一想才道:“他们若是真助我南宋夺回金城,我必定向父皇请命,封他们一官半职,好让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对他们自己而言呢,过了这么多年平静的生活,愿不愿意被打扰呢?若是皇上不给功劳反而下死手,那么他们从此又要过着东躲西藏亡命天涯的日子,若是皇上许诺封他们一官半职,他们会愿意吗?皇上是他们晋国的灭国仇人,他们难道会愿意为南宋卖命而不顾死去亲人的悲惨?他们许的是你太子殿下一个人的情,并非是欠了南宋。”

    刘衍长叹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眼神晦暗不明地瞧着楚沉夏,颇为无奈道:“那你说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我只好从皇上身边下手了。”楚沉夏嘴角微微上扬,深深看了一眼刘衍。

    刘衍登时便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不可思议道:“父皇!难不成你还想将父皇身边一半的禁军调过来不成?”

    楚沉夏不语,刘衍垂眸仔细想了一想,倒也不是不可行,沉吟了一下道:“我向父皇道明原委,父皇也许会答应,毕竟父皇身边除去一半的禁军,还有御林军。”

    “不,我想要的是全部。”

    “什么?!”刘衍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楚沉夏,却见他表情淡然,无半分开玩笑的样子,眉毛紧皱道:“都调过来,谁来保护父皇?别说父皇了,就是我,也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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