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实在大出石军的意料——从眼下的情形来看只能有几种可能:一是赤阳和冥帝在一起,那么冥帝就应该知道外界发生的变故了,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冥帝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莫非是遇到了极为重大的事情难以脱身么?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二是赤阳在洗髓地狱,毕竟她是提前回来的,也许那时洗髓地狱还没有被完全封锁,那她现在也就是在最前线的战场上,面对着妖界的大举进攻;第三,这也是石军最担心的一点,就是赤阳在回来的路上已经遭遇不测,毕竟她身中剧毒,而且在路上还可能正好和妖界的大军碰个正着……

    见石军竟在这个时候忽然走神了,大家都有些讶异,等了片刻,水东流不耐烦地咳嗽一声,话中带刺地冷冷道:“冥捕大人!何以支吾不言?大家可都还等着你说话呢,用不着卖关子吧?”

    石军霍然转身,眼中森冷的寒光如刀锋一般掠过水东流,后者被那仿若实质般的冰寒目光刺中后猝不及防地缩了起来,下意识地身体向后靠去,石军身上霎那间爆射而出的杀机把众人都看呆了,连修罗也诧异地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当儿,石军已经恢复了冷静,看都不看水东流一眼,若无其事地淡淡道:“在下只是有些惊讶,还以为修罗大人已经得悉令弟的死讯呢,前两天我在妖界亲眼见到水漫天被四大长老率众围攻,他为了保护爱女扶摇不幸战死,情况就是这样。”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边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都露出愤怒至极的神色。

    修罗长眉一挑,清癯的脸上掠过一片阴云,一直半开半合的眼中蓦地射出鹰隼般锐利无比的寒光,但语气却依旧镇定如恒,缓缓道:“此事的前因后果还请大人说个究竟。”声音虽然不高,但厅内众人的心底都生出一股寒意,微微低头,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石军观察着身边众人的反应,这才感受到修罗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分量,暗想我真是糊涂,修罗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唯唯诺诺、软弱无能的胆小鬼呢?试问若没有深沉的城府和厉害的手段,怎能把诺大一层冥界打理好?一个温和亲切的人又怎么可能随便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让这一干如狼似虎的手下如此噤若寒蝉?看来以后真要在“观人入微”上下点功夫才是。想到这里叹了口气,把在妖界发生的关于水漫天的那段事情说了出来。

    修罗默默地听完之后,面无表情,良久无语。

    石军心想:就算再沉得住气,水漫天的死也该会让你这个大哥坐不住了吧?忽然心中一动,又想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奇怪,当日水漫天临死托孤,为什么对他这个嫡亲的兄长没有提到只言片语,只把扶摇托付给我?照理说这种事情是绝不可能忘记的啊。

    就在这时,修罗忽然长身而起,对石军一拱手:“有些话本王想和大人私下谈谈,请随我来。”接着对欲言又止的崔无类吩咐道:“例会可能要稍晚一点,但不必改期,若有紧急情况,你可代为斟酌处理。”说完也不管石军和众人的反应,转身便走,虽然这举动多少有些无礼,但石军却并不介意,对众人点点头,随后而去,只留下其他的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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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大厅走进后院,只见四处都种着一种色泽淡雅的浅紫色的长草,不停地自行舒卷着狭长的叶片,就仿佛爱俏的女孩儿揽镜自照,颇有点孤芳自赏的味道,一路上还遇到十来只通体白色的蚁狮,长着六条腿,狮子狗大小,脊背上夸张地竖着一对翅膀。石军当日曾在炼制司见过这种小动物,知道这是一种冥界独有的驯兽,是专门用来看守防卫的。看到蚁狮,石军的脑中不由浮现出夜叉那张坚毅果敢的面庞,心中一阵难过。

    穿过一条走廊,二人来到了一个书房,房间不大,但是布置得清静雅致,沿着墙根一顺溜儿排着高大的书架,全部漆成黑色。每个书柜门上都做了标记注明书籍类别,一张巨大的黑色长条书桌横亘书房正中,上面整齐地摆着笔墨纸砚,书桌后是房内唯一一张椅子,除此之外,更无半点装饰。

    二人刚进书房,立刻便有鬼卒搬来一张木椅,奉上两杯清茶,修罗请石军坐下,指着茶杯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道:“此乃人界的雨前龙井,大人但饮无妨。”说完自顾自掀起杯盖,轻轻品了一口,缓缓地透了一口气。

    石军正在猜想修罗究竟要对自己说什么,谁知对方似乎突然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也忘记了石军坐在一旁,只顾缓缓品茶,继而陷入了沉思。石军本来就是个万事不萦于心的人,见状也不催问,端起茶杯,凝视着杯中色泽清雅的茶叶形状,一边嗅着那股淡淡的茶香。

    良久,修罗忽然轻叹一声:“冥捕大人真好耐性。倘若换了漫天,一定没有耐心陪本王枯坐于此。”说着轻轻笑了笑,扬起脸,眼神忽然变得极其温和,柔声道:“他自小便是如此,天生的浪子,从来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留住他……可谁知道,谁知道为了一个女子,他在那陌生的地方一呆就是十几年。”说到这里,修罗的声音有些颤抖,本已憔悴的脸上顷刻间更苍老了几分,心中的落寞和沉痛已是无法掩饰……

    石军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任何话都是多余的,对方需要的并不是安慰,而是倾听。同时心中黯然:即便修罗这样脱离了轮回之苦,修行有成之人,表面上似乎已经超脱了凡人的命运,可面对手足至亲的噩耗也一样难免震撼伤心,可见人之常情决不会因为脱离了肉身、超脱人界而泯灭,那么苦苦的修练却都是为什么?无论过多少年,骨子里依旧打着凡人的烙印,心中涌动的依旧是凡人的情感。矛盾、斗争、仇恨、贪欲……绝不会因此而消亡,说到底,不过是存在的形式发生了改变,其他更深层次的东西却如附骨之蛆般保留了下来……

    良久,修罗萧索地叹息了一声,坐直了身体沉声道:“连日来本王坚持防御观望为主,现在冥界上下众口一词,给修罗一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考语。”说着淡淡一笑,笑声中透出无限苍凉:“石兄弟,换了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石军见修罗对自己改了称呼,更提出这样的问题,似乎很看重自己的看法,暗暗纳罕,讶然道:“坦白说我并不认为自己的看法会对大人有所帮助,毕竟对于你们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太多。”说完见修罗眼神柔和地看着自己,忽觉对方的目光中似乎带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和亲切,想了想还是说道:“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只是觉得加强防御固然没错,可一味防御就陷入被动了,毕竟焚心是冥界的中心区域而非边界,如果任由对方连破两道防线长驱直入,到时候局面恐怕难以收拾。难道大人掌握的实力不足以在做好本身防御的同时支援前线的洗髓吗?”

    “当然可以,可结果呢?我又将冥帝大人置于何地?”

    石军耸耸肩:“他老人家高高在上,自该直接享受胜利果实,有什么不好?”

    修罗似乎没有听出石军话中对冥帝的不满,叹了口气:“到那时,还有谁会承认他呢?”停顿了片刻,接着又道:“真要发展到那一步,你要本王又如何自处呢?”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石军突然间恍然大悟——不错,眼下冥界并非无力反击,但问题的关键则在于这场反击战由谁来领导,那站出来登高一呼的人是谁。冥界之所以落到现在如此狼狈的境地,问题不在实力,而在人心和士气上。关键时刻冥帝老儿居然不知所踪,就好像战场上一方的军队失去了主帅。而有能力和资格替代他的三个人,一个是挑起战乱的叛徒,一个被重重围困自顾不暇,剩下最有实力的修罗却又迟迟不表态,当漫长的等待换来的是敌人越来越强大的兵力的时候,所有人的士气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人心惶惶自然在所难免,这等待的时间越长,对冥帝的积怨自然越深。

    如果在这个时候修罗站出来,那也就等于给冥帝“判了死刑”,或者说,那个现在不知在哪里快活的家伙也就不能再被称作冥帝了。任凭他的修为再高,也不可能和整个冥界对抗,失去人心,他势必会被驱逐,从云端跌入尘埃,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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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一直都不情愿做这个冥捕,且对那素未谋面的冥帝也从没半份好感,可是当石军想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心里顿时一阵失落,瞥了修罗一眼,郁闷地想……刚才在大厅还在想什么黄袍加身的历史剧呢,谁知居然这么快就要粉墨登场了么?他真的是在为那个家伙担心,所以才左右为难,甘愿背负骂名还要等那个人回来,甚至连唾手可得的至尊宝座都不当回事儿?难道就没有什么私心在里面?说不定暗地里巴不得所有人都用枪指着他带头打仗,却又担心万一刚竖起正义的大旗,却又被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的正主儿一脚踢开,不但美梦破灭,而且还把多年来勤政的业绩和累计的忠诚度都搭了进去……要不然就是太有自知之明,担心自己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名声扫地?

    想了一半石军就觉得自己的念头实在龌龊,这个修罗冥王也真是莫名其妙,大家初次见面还不是很熟,就把这么**的事情拿出来让我出主意,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用意不成……想了一会儿,干脆假装糊涂道:“我初来乍到,路还没认清几条呢,对情况更是什么都不熟悉,连发言权都不应该有,更何况在这么重大的事情上妄下判断?其实我感觉大人根本不需要顾忌太多,两害相权取其轻,觉得对就做好了。哈哈,其实又何需我多言呢?想必大人胸中早有韬略,已在运筹帷幄中了。”

    “运筹帷幄?”修罗冷笑一声:“你可知仙魔二界已经组成了联军,想必不久后就会抵达冥河了。”

    “什么?”石军失声道。

    “仙界和魔界历来是死对头,这次能够捐弃前嫌联手作战,可见其对于灭掉冥界可谓信心十足,事实上他们的行动倒不难理解,一方面是冥河冰晶的诱惑,再来他们与冥界之间更有着杀死至尊的血海深仇,光是这两个理由就足以让我们成为仙魔二界的眼中盯了,可万万没想到战事居然是妖界率先挑起,而且还有我们内部的冥王作内应……”

    修罗语调平稳,表情平淡,似乎在说着与己无关的闲话,可一字一句听在石军耳中都不啻为震耳惊雷——仙界和魔界一旦进入战场,这件事可就闹大了,谁能预料在这场战争要持续多久?战火会不会只局限在冥界燃烧?四界的均衡终于快要垮掉了,那人界怎么办?有可能不受影响吗?失去了冥界,那死去的亡魂怎么办?还有没有人管?万一他们把战场转移到人界,赤手空拳的凡人们拿什么来保护自己的家园和生命?仙魔二界无视之前的协定相继在人界设点已经是征兆了,那些狗杂种正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天哪,他们已经成仙成魔了,为什么还不能修心养性老实一点呢?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或者一种规矩可以制约他们?形式上似乎超凡脱俗了,可本质上为什么没有半分进化?玩的依旧还是那些抢夺资源、吞并领地的勾当,所不同的是拥有了更加霸道的实力而已。等到瓜分妥当,尘埃落定,人界会不会已经变成了炼狱?

    一股难以遏制的巨大的愤怒在他周身的血液疯狂地涌动着,鼻端似乎已经隐隐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眼前仿佛忽然又看到了璧渊的那些雪鼠——美丽弱小的生灵,无助凄惶的眼神,身不由己地被强行推入焚身的烈焰……我该怎么办?我能做什么?我又能怎么做?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大声地吼着,冲击得他耳膜一阵阵发麻,胸口热血上涌,几乎不能自持……

    他自问从不是一个以天下大事为己任的英雄,更对一切争逐斗争不感兴趣,如果单纯是四界之间的斗争,他根本不会去关心。可现在不同,四界的战争随时对人界产生毁灭性的打击。石军不明白,这些人当初难道不是从普通的凡人修炼而成的吗?人界,等同于他们的故乡,为什么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出生地?丝毫不顾及那些没有自保能力的凡人的感受?这种恃势凌人的霸道和冷血让他心寒,更因此生出巨大的反感和愤怒。

    心口蓦地一阵剧痛,一股无能为力的痛楚缓缓地游走在石军的全身,似乎是为了沉淀他沸腾的愤怒和狂乱的思绪,那种阴寒刺骨的感觉虽然刺痛了他的神经,却恰到好处地唤回了理智。石军终于恢复了冷静。

    ——是的,虽然现在除了冷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是若不能冷静我就什么都不能做。石军默默地对自己说。

    修罗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陷入沉思的石军,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做个无知的普通人有什么不好?究竟是什么让你来到了这里?或许,或许是命运之手的牵引吧……明明是个孩子,却有着如此冰冷的眼神,就好像……想到这里,冥王的脑海中不情愿地浮现出另一张同样令人不敢正视的面孔,心神突然间一阵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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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地出了会神,修罗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些围攻漫天的该都是酋长级别的高手了?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还能够全身而退,想必在妖界还是有很多人帮你们吧?”

    石军觉得没必要把梓笙的事情到处乱说,摇头道:“只能算运气好吧,至于有哪些高手,恐怕我一个也说不上来,场面那么混乱,再加上我毕竟第一次去,怎么记得那么多?”

    修罗若有所思地看了石军一眼,讶道:“怎么连扶摇也不知道吗?”锐利的目光一扫,立刻从面前的少年眼中捕捉到瞬间流露出的惊愕,淡淡一笑:“看来她果然跟你去了人界。”

    原来是在试探……直接问不就行了吗?绕这么大的弯子,老奸巨滑!石军随即醒起修罗正是扶摇的大伯,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如此便好,至少漫天的女儿安全了。”修罗安慰地舒了口气,缓缓道:“其实此次赤帅去妖界也正是冥帝应我所求所下的旨意,谁知会发生这么多波折……”

    “对了……”石军不假思索地跳了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赤阳她……她真的没有回到你这儿来吗?”

    修罗讶然反问道:“我正想问你赤帅的下落呢,怎么她没和你在一起吗?”

    石军失声道:“什么?”脸上显出极其失望的神色,愣愣地站在当地,心乱如麻。

    修罗见石军一脸的神不守舍,诧异道:“难道有什么不妥?”

    石军缓缓地坐下,好半天才苦涩地把赤阳身中罹患散之毒,在人界不告而别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茫然道:“现在洗髓地狱已经被封锁了,她不到你这里来,又能去哪里呢?她会不会现在正被困在洗髓?又或者在路上遇到妖界的大军?”

    对比石军前后的反应,修罗顿时发现赤阳这个名字竟令面前一贯表现冷静的少年心神大乱,似有所悟地微笑了一下,温和地说:“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赤帅怎么说也是我们冥界有数的高手,而且天资聪慧,若论聪明机变绝对在你我之上,哪是那么容易出事的?罹患散虽然厉害,但只要不妄动灵力和人动手,短时间内并无大碍,而且这种毒也并非无药可解……”

    石军抬眼看着对方似乎信心十足的样子,强笑了一下,默默无语。虽然此话出自和赤阳同殿为臣的修罗之口,多少令他好过点,但这寥寥数语却并不能让他完全安心,修罗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宽慰道:“照我的估计赤帅最有可能去了极乐,毕竟她的部队驻守在那里……”

    “恒判不是说进出极乐的所有法术空间通道都被封锁了吗?”

    修罗点头道:“他说得的确不错,不过那只是对我们而言。极乐那一层除了冥帝,就是一些隐居静修、懒问俗事的老怪物,基本上长期处于封闭状态,等闲人根本连进去的机会也没有,即便是我们这些所谓的冥王,如非必要也从不轻易去的,因此只知道那几个大的法术空间通道;但赤帅不同,她可是冥帝的嫡系……而且她的部队就驻扎在极乐,对那里进出通道的事情应该比我们要知道得更多,所以我们进不去不等于她也进不去。”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当然,赤帅也有可能在洗髓那一层,但前提条件是在回来的时候正遇上妖界围困,陷入苦战的僵局;就算不巧和妖界的大军遇上,凭着地利也必定能够顺利脱身,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石军品味着修罗口中说出的“嫡系”二字,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半晌,沉吟着点点头,表情稍微松缓了一些,可心里仍然七上八下难以平静,又怔怔地出了会神,这才觉出自己的失态,抱歉地向修罗看去,对方却只是体谅地一笑,话题一转:“对了,扶摇现在怎么样?”

    石军随口答道:“她自离开妖界就一直昏迷不醒,不过身体却无大碍,现在我托几个朋友在照顾她。”说完之后这才发觉自己实在有些心不在焉,想想自己、赤阳、冥帝三人之间那匪夷所思的三角关系,实在是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味道,于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修罗似乎不以为忤,而是自顾自提出一大堆问题出来,譬如夜叉和四大冥将的下落,他在哪里遇到的扶摇,又是如何离开,尼苏宝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妖界目前各族势力划分区域以及声望、疆界守卫的力量、聚澜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大选的最终结果等等,甚至连极微小的细节都不错过。

    事实上这些问题有很多石军都不很清楚,只能捡自己知道的一边回忆一边叙述,暗想:修罗问得这么详细,难道决定和妖界开战?如果是的话这转变也实在太快了,而且也很容易遭人议论:刚才还当众否决了断岳的请战呢——难道他打算替水漫天报仇?这算不算报私仇呢?而且这么一来扶摇的处境也就更尴尬了……

    可能因为石军本人素来就对“官场”两个字十分排斥,因此这个看起来没有官架子、温和冲淡的冥王的修罗一上来就让他很有好感,同时从那些属下的表现也感受到对方其实是颇得人心的。直到得知水漫天之死的那一刻,修罗身上爆现的那股凌厉无匹的杀机,那森冷冰寒的眼神,让石军看傻了眼,顿时觉得眼前的人莫测高深以及自己的愚钝,怎么不懂带眼识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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