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吃痛,却仍一声都不吭地注视着司马毓,眼中更是出进一步的鄙视,仿佛在继续说:司马毓,你若想当个昏君,那你就来吧!

    她不是没大脑的人,很清楚就凭刚才自己的言行,绝对已经构成了大不敬之罪,如果司马毓怒极翻脸,要杀她也是易如反掌,可绕是如此,她也不会有一丝的后悔。

    是,司马毓是皇帝,等到他正式亲政后,他更是这个朝代的最高掌权者,翻手为云覆手雨,全天下人的生死都回操控在他的手里。

    但这又如何?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不顾他人意愿,卑鄙无耻到公然地侵夺人妻不是?别的且不说,单单就是一个皇帝深夜出现在女子的闺房之中,逼迫着对方顺从的这一点,已经足以让天下人不屑了!更何况还是一心要得民心掌天下、不甘心当人傀儡的欲做大作为的年轻皇帝?

    所以,今天这事,她占着理。更重要的是,她要赌一赌,看一看这个雄心勃勃,要真正君临天下的年轻帝王,是否就只有如此区区涵养?

    “激怒朕,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就在苏尘觉得下颌即将被捏碎之际,力道陡然地松懈不见。司马毓放开了手,目光却如寒冰裹着熊熊的火焰,一股天然的王者之气如有形之质直压苏尘的心魄,“你是第一个公然如此挑衅朕的女人,朕会记得。”

    “劳皇上记挂。民女诚恐。”苏尘不卑不亢地道,看起来一动不动,但全身地力量却都被她紧急地调配到一双眼睛中,这才堪堪地挡住了司马毓的龙威。

    “好极,好极。”司马嘴角一扯,突然笑了起来,但笑意却根本未达漂亮的双眼中,然后袍袖一拂,猝然地点住了错愕中的苏尘的睡穴。

    ……

    “姐姐。姐姐,起床啦!”

    一大早,穿戴整齐的彬彬就直闯入苏尘的内室,见苏尘还在酣睡,小脸上顿时漾起安心的笑容,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变匆匆地跑步为悄悄的蹑脚。等到手快要碰到苏尘的被子时,才突然大叫着扑了上去。

    昨天是他们姐弟俩重逢后,第一次分开来睡,虽说躺在裴一涯身边也同样能安然熟睡,可对苏尘的依赖还是让他几乎一睁眼就跑了过来。

    “哎呀,有人偷袭啊!救命啊!”早过了睡穴效果而陷入自然睡眠的苏尘,由于近些日子养成的警备。彬彬地一声呼叫时她就已经醒了过来。

    听到彬彬突然放低了脚步,知弟莫如姐的她如何不晓得彬彬地那点小心思,索性偷笑着比继续装睡,等到彬彬的手一伸出来,她也狡猾地骤起发难,往彬彬的胳肢窝下反呵了过去。

    早就准备了洗漱用品侯在外厢的侍女们,听到里头的苏尘故意假装救命的声音,不由地都抿嘴一笑。在门口唤了一声就走了进来,打算服侍苏尘起身。

    彬彬却不管这些人,他本就怕痒,被她这一呵,顿时咯咯大笑了起来,双手拼命地找着苏尘的弱点,同时还用小脑袋直顶苏尘地脖子。好让头发来帮忙呵痒。

    苏尘的下颌冷不防被彬彬一顶。顿时只觉一阵剧痛。冷汗和眼泪立时泌了出来。

    彬彬马上敏感地察觉到了,还以为是自己撞疼了姐姐。慌忙抬起头来,却见苏尘的下巴两侧各有一片恐怖的淤青,吓得大叫:“裴哥哥,快来啊!”

    裴一涯原本就守在门外,只是苏尘还未起床,不方便进来,此刻一听彬彬的惊呼,身影一闪就如闪电般掠了进去。

    这一幕,正好看在刚刚进院的芊芊眼里,不由一怔。

    裴一涯师承上代神医,不仅医术高明,也跟随其师练了些武艺,这她是知道的。不过向来传说裴一涯的医术远高与武技,平时更不曾见他出手,时日一久,谁都没有怀疑什么,可今日他这速度分明非同一般。

    不行,这事必须得马上禀报主子才是。可是才一转身,想起司马毓对苏尘与众不同地态度,脚步又迟疑了。

    迟疑了一下后,终究还是没有直接返身,而是也往苏尘房里而去。

    却说裴一涯一进内室,两三下就拨开了花容失色的侍女们,一个箭步地就冲到床前。看见苏尘半仰着淤青的下颌,正倒吸着冷气,疼的满脸都是冷汗和眼泪,心一下子就蜷缩了起来:“是谁伤了你?”

    “没有谁伤了我,是我自己昨天起夜时,迷迷糊糊地不小心,所以才磕到了。”没想到裴一涯会突然闯进来,苏尘急忙抬手强笑,试图遮掩证据。

    她刚被彬彬吵醒时,睡意还有些朦胧,迷糊间虽掠过那些记忆,但见衣裳完好,

    好好地盖住全身,还以为只是做了个梦。再则彬彬一股欢快的气息,很快就把那怪异的念头抛到脑后,哪里想到那一切居然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是他是不是?”苏尘地欲盖弥彰,让裴一涯立刻想到了其中地原因,一直很温雅地面容上,隐隐地泛着青色。

    他向来喜怒哀乐表现的都不明显,一般情况下都会带着点淡淡地微笑,现在却全无表情,可见他心里已有多少愤怒。

    “不,不是,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面对裴一涯的洞察烛微,苏尘正有些词穷地想继续说谎,正好瞥见走进来的芊芊,心里大松了口气,忙呼了一声芊芊姑娘。

    “我去拿药。”裴一涯柔和地拭去苏尘的汗珠和泪水,冷冷地看了芊芊一眼,首次连招呼也没打地直接和她擦肩而过。

    这里是司马毓的秘密之所,暗中的保卫何等周全,普通人怎么可能潜入房里来欺负她?而且,如果换了别人,苏尘也不可能还替对方掩饰。那么唯一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园子的背后主子,那个一直对苏尘很感兴趣的某人!

    “彬彬,姐姐要起床了,你先出去和哥哥玩一会。”望着裴一涯冷硬的背影,苏尘心中涩然地笑了一下,打发彬彬先离开。

    她不是不想告诉裴一涯,而是不能说。只因伤她的不是普通人,而正是当今的皇帝司马毓。

    昨天她大胆逆犯龙颜,还不知会有什么结果,如果裴一涯为了她而作出什么过激之举,难保司马毓不会恼羞成怒地降罪下来,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说出这件事。

    “还不快服侍苏姑娘更衣。”彬彬温顺地两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芊芊立刻命令呆立的侍女们。

    “不用了。”苏尘客气地谢绝了所有人的帮助,掀开锦被取了衣裳,自顾自地穿了起来。手臂舒展处,小心地抚摸了一下下颌,还好被撞击的剧痛过去后,只要不去碰触就不怎么疼了。

    “对不起!”芊芊让侍女们把脸盆等放下,挥退了她们,又沉默了一会,突然冒出三个字。

    苏尘动作微顿,才缓缓地系好腰带坐到梳妆台前,打量自己的伤势,明显地看到两侧不止淤青,而且已经还有些微的浮肿,不由地苦笑了一下。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芊芊姑娘,我们这一路同行回来,相信很多事你都已经看在了眼里,我心里的人是谁,你更应该比谁都清楚。”

    苏尘低叹着转身面对神情复杂的芊芊,目光诚挚而真切,“我们虽然还未正式成亲,可就在我们订婚的时候,我就已用我的生命发过誓言,他将是我现在、也是我未来唯一的丈夫和爱人。其他的人也应各有自己的缘分,不管是好和坏,对我而言,都没有半点的关系。”

    “苏姑娘为何要和我说这些?”芊芊避开了目光,“苏姑娘受伤的事,我一定会派人详细调查……”

    “你真觉得有这个必要吗?麻烦芊芊姑娘为我准备一块面巾,此事就此揭过吧!”苏尘打断了她,转过身取了梳子慢慢地梳了起来,转移话题道,“对了,不知芊芊姑娘现在来,是不是皇上有什么通知?”

    “这……”

    “如果皇上还未有旨意,还请芊芊姑娘转告皇上,我等都只是普通百姓,无意牵涉任何朝廷的纠葛,有些重要之物不方便长期放在身边。还请皇上早早取了东西让我们离开。”

    芊芊正迟疑,裴一涯已掀帘走了进来,直接走向苏尘,也不管芊芊在场,从手中的瓶中倒了几滴透明的液体,俯身轻轻地抹在苏尘的下巴上,动作轻柔地唯恐略重一点点就会弄疼苏尘。

    他的声音还是很清冷,不过比起先前的神色,现在的表情已经和缓了很多,凝视着苏尘的目光更是盛满了怜惜和温柔,显然是刚才已经一切都听在耳中。

    他何尝不明白,她的忍让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涯……”见裴一涯的目光依然温柔,就怕他会因为自己不肯说出欺负的人是谁而生气的苏尘,终于松了口气,待他涂好下颌,主动地将披着满头青丝的螓首轻轻地贴向他的胸口。

    “小心别碰到伤处。”裴一涯忙扶住她的香肩,更加俯低了身,好让她最舒服地抱住自己,将千言万语都化作一个爱怜而无奈的吻,轻轻地烙在她的发上。

    见他们居然就当着自己的面亲昵了起来,芊芊不由地脸一红,什么也不敢再说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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