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在对面一家客栈二楼监视这栋小院的是宋宁生和76号另外一名特工小姚,宋宁生说道:“小姚,来客的汽车的车牌是军用拍照,是不是国防部的?”

    “不敢肯定,先记下来再核实吧。”

    宋宁生答道:“我还是给浅野君打电话汇报一下,你继续监视。”

    九点一刻,艾高文拎着一个棕箱,陪着“潘太太”,带着一名抱着包袱的女仆上了汽车。站在窗口的小姚喊道:“宋组长,他们上车走了!”

    宋宁生放下电话,跑到窗口,汽车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转身又拿起电话说道:“浅野君,潘干臣的姘头和女仆都上车走了,院子里只剩下一名厨娘,您看……”

    浅野一键也很奇怪,答道:“车牌号是多少?好的,我派人查一下。你先回来吧,留下小姚继续监视,我这就去向倪局长汇报。”

    九点半钟,浅野一键来找倪新:“倪局长,宋宁生汇报说一刻钟前有一名男子乘坐一辆挂着军用牌照的福特汽车接走了潘干臣的外室。属下去国防部总务处查询:这个牌照的确是国防部一辆公车的,可是这辆车从昨天晚上七点回来后就没有外出。”

    倪新吃了一惊,随即想到今天是军事会议的最后一天,无论如何不能搅局,命令道:“思文,你带领两名特工,贴身‘侍卫’潘师长。浅野君,就说是小野将军的命令:命潘师长的两名随员回房间去,你安排四个人监控,不得与外人接触,更不得外出。还有,致电给南京市交通管理局,请他们协助追查这辆黑色福特汽车。”

    与此同时,艾高文驾车途经一处僻静的小巷,停车说道:“潘太太,输油管好像漏油了,我下去看看。”

    对汽车机械一窍不通的“潘太太”当然没有异议。

    艾高文打开后备箱,手脚麻利的更换车牌,而后又走前车头,掀起机器盖挡住车内人的视线,更换了前面的车牌,把换下的车牌和工具放进后备箱,盖好机器盖,上车笑道:“潘太太别担心,接头处老化了,我简单处理了一下,开到高邮没问题。”

    下午四点,军事会议结束,与会的高级军官们纷纷散去,数日来心绪不宁的潘干臣强作镇定,板着脸说道:“小野将军,这两天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可以明言了吧?”

    小野平一郎笑道:“我在房间里摆好了茶具,请潘师长赏光茶叙,请吧。”转头对于思文命令道:“请倪局长也来一叙。”

    二人在房间内就坐,倪新随后拿着一个档案袋也走进了房间。小野平一郎不紧不慢的点茶,潘干臣开口问道:“小野君,军务繁忙,潘某何时可以返回驻地?”

    小野平一郎答道:“倪局长有几个问题请教,只要搞清楚了,随时都可以。”

    潘干臣看来倪新一眼,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请教!”

    倪新笑笑,问道:“玄武湖边一所民宅里住着一个梁女士,潘师长应该认识吧?”

    潘干臣脸色突变,盯着倪新说道:“你把她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里?这是潘某的私事!和你无干!”

    倪新笑道:“这正是我要问潘师长的问题:梁女士乘坐一辆国防部的军车,去了哪里?”

    潘干臣认定身怀有孕的情妇被劫持了,76号不宜得罪,何况这个姓倪的还有日本人撑腰。他放低姿态诚恳说道:“怎么可能?我本想今天晚上去看她……国防部的军车?我没有权利调用。倪局长,我们素不相识,你怎么就盯上我了?小野君,我想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倪新冷笑道:“那我说个潘师长一定认识的人:军统的田成。”

    “他是我的外甥。原来是因为他,您才……倪局长,南京政府和重庆政府同出一源,彼此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实不相瞒,潘某的家人大都在重庆占领区,可是我对大日本帝国的忠心天日可表。”

    倪新不咸不淡的说道:“这么说他来南京您也不知情了?倪某还以为军统特工田成是特意来见潘师长您这个嫡亲娘舅的那。”

    行伍出身的潘干臣勃然大怒:“倪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来,我和你没完!我姓潘的也不是好欺负的!”

    小野平一郎持壶斟茶,倪新故意把没有封口的档案袋推放到茶几上,里面一张照片滑出袋口,潘干臣吃了一惊,不由得伸手抽出照片:果然是三年未见的长子!

    倪新端起紫砂茶盅,齐眉致谢,先赏茶色,再嗅茶香,而后专注品茶。

    心中焦虑的潘干臣怒道:“小野君,犬子的照片怎么会在倪局长这里?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

    倪新放下茶盅,接过话茬:“潘师长,令郎在北平参加反日游行,你可知情?据北平站杜站长来电报告:令郎和军统的外围组织过从甚密,倒是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在人屋檐下,潘干臣只得强压怒火,忍气吞声的说道:“小野君,倪局长,潘某家教不严,犬子的确思想激进,可要说他和军统过从甚密,只怕是误会……我会马上给这个孽障发电报,命他立即回南京,严加教训!”

    倪新呵呵一笑,说道:“立即回南京?我怎么听说令郎和潘师长父子反目,已经数年不通音讯了?”

    潘干臣戟指相向:“你居然私下调查我!”见小野平一郎面似寒霜,忍气道:“犬子年幼无知,确实不听管教,可是他一个未满二十的年轻人,一时走错了路……我担保,犬子可能会有些不当言论,可要说他和军统等反日组织有关系,只怕是误传。再说人各有志,我对大日本帝国……”

    “够了!”小野平一郎把茶壶重重的放在茶几上:“什么叫私下调查?倪局长身为情治部门的负责人,调查相关军政官员,是他的职责!你要是心底无私,还怕调查吗?”

    潘干臣心下忐忑,淞沪是日本人的天下,小野平一郎虽是少将,自己这个陆军中将却远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赶紧说道:“将军说的是,我已经下了手令,命手下三名团长配合倪局长部下的工作。您放心:一旦查出确实有人心怀二志,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小野平一郎颜色稍霁。倪新继续问道:“潘师长,你解释一下暖水瓶里的金条吧。”

    “我没法解释,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倪新并不追问,换了个话题:“那我问一个潘师长您一定知道的问题:我派下属何其莘带队去二十八师驻地调查,被苏团长等人以没有潘师长手令为名拒之门外,尤其在何其莘言明是奉小野将军的命令来的,还是如此,这究竟是苏团长等人自发的行为,还是潘师长事先有命令?”

    “怎么可能事先有命令?我并不知道倪局长的部下要去我的驻地。苏团长等人赳赳武夫,对情治部门很反感……我是说,有些误会。何况现在不是已经进入驻地开始调查了吗?倪局长,调查有结果了吗?”

    “目前还没有,时间太短,调查还在进行中。”

    见潘干臣还要反驳,小野平一郎摆手制止,做了决定:“倪局长,给你三天的时间,九号之前拿出调查结果。在此之前,潘桑,请你暂时不要离开国防部招待所。来人,摆饭,二位请吧。”

    对这个结论,倪新和潘干臣都不满意,却也都没敢反驳。

    小野平一郎和缓了颜色说道:“潘桑,难得浮生几日闲,而且令宠还没有下落,你能放心的离开南京吗?”转头命令倪新:“倪桑,要尽快搞清梁女士的行踪。”

    倪新答道:“是,请潘师长放心。”

    潘干臣认定情妇是被倪新派人绑架了,借以控制自己,苦于不敢撕破脸,只好答道:“让倪局长费心了。”

    六号凌晨五点,周成斌带着乔文荣来到高邮二十八师一零九团驻地,苏东然迎上前来:“周局长,你可来了,我是望眼欲穿啊,请进。”

    团部办公室,苏东然亲自斟茶奉上,说道:“全团反正,加入民国第三战区的其他事项都准备好了,按照原定计划七日凌晨五点起事,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潘干臣会不会突然来这里。潘师长在部队中威望不低,我这个团有好几个营连长都是他自士兵中提拔的,他如果来了,我怕控制不住局面。”

    周成斌笑道:“苏团长但请放心,我保证潘干臣一时半会回不来。苏团长,这是国防部颁发、韩长官副署的委任状,你这个团反正后改编为第三战区独立旅,你被任命为少将旅长。你的部队不改编,除了协助你工作的政工处,不派遣军官。明日凌晨起事后韩长官会派出部队策应。”

    苏东然起身接过委任状,郑重答道:“感谢国民政府既往不咎,从今天起,苏某一定竭尽驽钝,为抗日尽一份力。”

    周成斌起身握住苏东然的手:“苏团长,欢迎你加入全民抗战的行列。”

    苏东然压抑住有些激动的心情,说道:“周局长,按照您的要求,从上午八点开始,我会派人把主要的军官分头请到团部,介绍您和他们见面。76号何其莘带着一个特务组来了,我把他们安排在警卫连。”

    “何其莘是我的老对手了,他们携带的有电台吗?”

    “有。”

    “先不要惊动,命令警卫连设法不要让他们离开,明天起事之前我会出面处理。”苏东然部反正是上海分局策反计划的第一个行动,周成斌不能不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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