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真相大白

    “梦里不知昭华逝,花开花落又一夕……”沐少卿双手紧握,关节处微微发白。双眸低下,目光定在桌面的宣纸上,他用沉闷的声音读出了上面的诗句,“别恨人间情两难,怨不相逢未嫁时……怨不相逢未嫁时……”

    “行了!”沈梦见秀美紧蹙,突然起了身子,一把从沐少卿手里把那首诗夺了过来。

    “怎的?”沐少卿面色冷峻,双眼直直的瞪着她,“心虚了?”

    沈梦见闷哼了一声,伸手把那张纸叠了起来,“相公,即便我们是夫妻关系,我的东西也仅仅是我的东西,以后你最好还是跟我打声招呼再拿比较好。”

    沐少卿气结,他猛吸了一口气,“沈梦见,你不觉得你该给我一个解释么?”

    神色怡然地把那首所谓艳诗纳入怀中,沈梦见动了动眸子,这才正视了沐少卿,“什么解释?这只不过是我从寸竹那里借过来的诗而已,有什么好解释的?”

    沈梦见说的风轻云淡,沐少.卿却觉得被人掌掴一般的折面子。他眉心紧锁,欺身上前,一把捏住沈梦见的双手,“我是你的丈夫!”

    心底微微一丝颤动,沈梦见愕然.一秒,便回过了神,“相公,妾身知道。”这,是沐少卿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说,他是自己的丈夫。不知怎的,先前的那种腻歪感觉又开始在心底渐渐蔓延开了。清了清嗓子,沈梦见从沐少卿手里把手抽了出来,“我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沐少卿嘴唇动了动,望着沈梦.见一脸漠然的模样,居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相公,若是没事,妾身便先出去了。”沈梦见颔首朝沐.少卿见了礼,便急急忙忙地退出了厢房。明明这诗就不是别人写给自己的,可是方才沐少卿在质问自己的时候,她居然会莫名的有些心虚。沈梦见深吸了一口气,“真是可笑!”

    守在门边的描眉见沈梦见神色有些慌乱的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三少奶奶,怎么了?”话才刚落音,便凝神瞧见了沈梦见一脸的冰冷,复又连忙改了口,声调也降下来不少,“是不是又和三少吵架了?”

    沈梦见望了描眉一眼,伸手拉着她往厢房后面.的园子里走了去。她有些自嘲的开口,像是对描眉说,又像是和自己说道,“月月吵,日日吵,时时吵,大家不是都该习惯了么?”

    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抬起头,眸光涣散,四处游荡着。却不经意定在了园子旁边的半圆拱门上面,沈梦见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拱门便上那一抹紫色上面。快步朝那边走了几步,沈梦见提高了音量,“这么久不见了,怎么连打声招呼都不敢了?妹妹?”

    描眉先是一愣,而后便顺着沈梦见说话的方向往拱门那边瞧了一眼。

    果不其然的,一个身形窈窕的妙龄女子从拱门后面闪了出来。肤若凝脂,唇红齿白,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蛋。头上梳的是芙蓉归云髻,左边斜插着金色步摇。她身子动了动,便朝沈梦见见了礼,头上的珠花也撞得微微作响,“梦彤见过姐姐。”

    “妹妹,方才可是身体不适,怎么没见到出来瞧瞧姐姐,姐夫?”沈梦见上前两步,伸手虚扶了一把,沈梦彤顺势就起了身子。先前见礼的时候,她就看见这个女子躲在侧门处悄悄地打探着自己和沐少卿。再看看长相和穿着,稍稍动动脑筋便能猜到这位便是沈家的二小姐——沈梦彤了。态度谦卑,温柔有礼,面前的这个妹妹面面俱到,可是沈梦见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姐姐,见你过的好,妹妹便放心了。”沈梦彤同样是上前几步,走到了沈梦见的身边。两人虽是姐妹相称,但是不管在言行和动作上都生疏的很,沈梦彤噙着一脸的笑,隔着沈梦见四五拳的距离。

    “是么?”沈梦见扬起眉角,斜睨着身边的人儿,“可是,原本这沐家三少奶奶该是妹妹来做才是啊。姐姐这会儿倒是占了妹妹的好处了,这可如何是好?”沈梦见这话说的生分,语气也比方才淡漠了不少。

    虽然自己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可是她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自己会替妹出嫁,缘由绝对不简单。

    听到沈梦见突然话锋一转,沈梦彤脸色陡然的变了不少。她有些讪然,抬眼望了沈梦见一眼,“姐姐这话,是不是还在怪罪妹妹?”

    沈家的园子果真是不小呢,两个人走了这么写时候,后院厢房这边的小花园都没有走出去。沈梦见停在一棵梅花树边上,寒意渐浓,梅花树上却微微有些嫩枝冒出头来。淡淡的绿色孕育着希望,瞧着这翠绿的光景,沈梦见心里的抑郁也扫去了不少。

    亦步亦趋,沈梦见的嘴角一直是轻扬着的,“姐姐今个儿确实不止回门这么简单,”顿了顿,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我要知道原因,为什么?”

    沈梦彤愣了一下,像是在琢磨沈梦见所说的话。她有些狐疑的望着沈梦见,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别开,“姐姐有话便直说,妹妹不懂你的意思。”

    立在假山后面,沈梦见寻了一处石凳子坐了下来。沈梦彤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一脸淡然,眼神里面却透着精明,不急不缓地跟在沈梦见的身后。对于她的提问也不避讳,像是有备而来。

    “既然妹妹不懂,姐姐便直说了。”沈梦见清了清嗓子,声音平缓悠长,“为何我会去沐府成亲,原本不该是你么?”

    这话一说完,沈梦彤的脸色马上就晦暗了。她用无比冷冽的眼神望了沈梦见一眼,这一眼,让沈梦见莫名的感觉头皮发麻。“姐姐是真不知道,还假装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沈梦彤直接起了身子,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沈梦见,给了她难以言喻的压力。

    身子退后了一些,沈梦见也不甘示弱的起了身子。想起这个身子的主人在沐府不出半个月便投井自尽的事情,还有自己在沐府受过的委屈,胸口的怒火莫名的涌了上来,难以平复。“看妹妹这个口气,难不成错还在于我?”

    这一句话说的不轻不重,却似点燃了沈梦彤的怒火。她眸子圆睁,双手紧紧的搅着手里的丝帕,“姐姐,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若不是你做出那些不知检点的事情来,今日如何轮得到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如何轮得到你拿出沐家三少奶奶的身份,到我面前来显摆?明明,你今日的幸福该是我的才对!”

    胸口憋闷,沈梦彤气得眼眶都有些红了。她怒斥着沈梦见,眼前不断地浮现出之前沈梦见和沐少卿伉俪情深的模样,还有……还有一个多月之前,那位来沈家提亲的面如满月,英俊潇洒的少年。

    “沈梦彤!”沈梦见猛地沉下眸子,眼神犀利地望着对面有些失控的人儿。“你说谁不知检点?”

    “哼!”闷哼一声,沈梦彤像是从以前的回忆中清醒了过来,心中的失落陡然增加不少。她斜睨了沈梦见一眼,像是没听见沈梦见所说的话一般,径自的吟起诗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一起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

    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

    千山暮雪,

    只影向谁去?”

    沈梦见眉头越蹙越紧,这首词她当然知道,几乎是到了耳熟能详的地步。可是,这个时候,沈梦彤吟这首词又是作何用意?“有话便直说了,何必如此?”有些不耐烦地挑眉,沈梦见从心底对面前这个妹妹生出几分厌恶来。

    “哼,姐姐还真是薄情呢。”沈梦彤轻笑了一声,“想姐姐出阁之前,这首词可是天天挂在嘴边念个没完的。只不过,这才做了沐家三少奶奶一个月有余而已,怎的,便把你的老情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二小姐,说瞎话可要担心闪着舌头!”闷在一旁的描眉终是隐忍不住,站了出来。

    “放肆!这里轮得到你来说话嘛?”沈梦彤脸色一冷,抬手便要赏描眉一个耳光。沈梦见眸光闪了闪,一把抓住她扬起的手臂,冷着声音说道:“如今描眉已经是沐家的丫鬟,就算要教训也是我来,妹妹这是做什么?”

    “哈哈,沐家三少奶奶?”沈梦彤扬起脑袋,忍不住大笑出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早就把你那个情哥哥给忘干净了对吗?你早就把沐少玦给忘干净对吗?”

    沐少玦!

    这三个字猛地从沈梦彤的嘴里蹦了出来,沈梦见只觉得胸口一阵急促的起伏,差点就要喘不过气来。她不敢置信的望着沈梦彤,脑海里闪过沐少玦温柔的眼眸,陌生的战栗感觉蜂拥而至,差点就要吞噬了她所有的思想。

    望着沈梦见微微颤抖地身子,沈梦彤的面上的狂热终是慢慢散去,接着又像是在喃喃自语,“若不是因为你的不知检点,要出嫁的人原本是我啊。要嫁给沐少卿的人,原本是我沈梦彤啊!”

    [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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