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烈日虽然没有消退,但是气温却是降了许多,再加上几缕清风飘过,带来的几分清爽,倒也没了暑日的酷热。

    茂名通往高州的官道上,人接车,车连人,绵延数里,四米宽的双车道足以容纳兵士们四列而行不影响逆向的车人。两万大军的移动,所需要的车马规模极为庞大,单是牵引那两百多门大炮,就需要数百匹滇马,一路上全是人与马,马与车,车和人的交连。

    高州的正规官道,给了山子营重装旅的快速移动的可能,厚实的混凝土路面,足以扛得住一吨多重的野炮的碾压。清一色的浅绿色军装早已代替了曾经的迷彩服,以高州的工业基础,根本无法染织出自然美观的迷彩布,孙复也不能容忍全军的军服一直由基地提供的窘迫,就只好改变自己的要求,选用了与环境最为融合的绿色作为军装的颜色。

    虽然身边飘荡着些许清风,但是空气的燥热仍然让士兵们满头大汗,绿色的军装被汗水浸湿粘贴在了身上,格外的难受。夏日行军本就是最考验部队的战斗力和组织力,巨大的耗水量都足以让许多人头疼不已,随军的特制马车不断的向士兵们提供着饮水,不然,不用到那霍镇,全军都可以倒下十分之一的士兵了。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战斗,不能让少帅失望!”蔡锷骑着高头大马,来回巡视着部队,不断的向士兵们鼓着劲。

    四十公里的路程其实并不远,按照步兵的速度,如果急行军,只需要两个时辰也能轻易完成了,但是有了大量辎重的拖累,两个时辰走完四十公里的路程,就是极为考验部队的能力了。庆幸的是四十公里的路程,大部分都是孙复不计成本修筑的水泥官道,又有骡马大车代步,辎重对步兵的拖累小了很多。

    全军从上午十点出发,正赶上一天中最热的时间,等到了下午一点三十分左右的时候,走在全军前面的模板旅已经即将到达那霍镇。

    模板旅的旅长是武元,不过他现在只是一个代理旅长,想要转正还有把这一仗大好才行。满头大汗的武元没功夫理会已经湿透的衣物,他强迫全军以超出平时三分之一的强度要求全军快速前进,虽然在不到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就走完了路程,但是代价就是全军几乎丧失战斗能力。

    满头大汗的陈得平衣服虽然已经湿透,着装依然严谨的样子,喘着大气说“旅长,现在全旅几乎丧失战力,等蔡总指挥到了怎么解释,我们可是要为后队准备营地和布防侦察的。”

    被陈得平一提醒,武元才醒悟过来,自己光顾着行军了忘记了自己还要其他责任,这下估计跑不了一顿训斥了。

    灿灿的笑了笑,武元带着谄笑对着陈得平说“得平啊,你看我们该怎么办,我知道你肯定会有办法的。”

    见陈得平一副缄口不语的样子,武元灵光一闪,眼里藏着狡猾的笑意,沉声说道“得平,要是这一次你能出个好主意,我就不把你有三个**的事情泄露出去,还帮你遮掩一二。”

    “你……”陈得平愤怒的指着武元久久说不出话来,自己自小生有三个**,经常被同龄人嘲笑,所有平时极为掩饰,没想到还是被武元一次碰巧看到了,被他抓住当了把柄。

    武元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得意洋洋的等着陈得平屈服。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得陈得平就与他割袍断义了,只是武元与他一起担任模板旅副旅长的时候就极为亲近,两人都视对方为人生知己,平时在军中,武元也很照应交际圈不大的陈得平。

    陈得平愤声‘哼’了一声,鄙视了武元一眼,说“你真够卑鄙的,以后不要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不然……”

    许是气的太狠了,陈得平‘不然’了半天,也没有出来什么话,最后只能甩袖转头。

    “得平,不要生气了,只要你告诉我方法,我以后绝对不会用这件事来威胁你。”

    陈得平的情绪缓和了不少,转过头来,看着武元,眼里透露着不信任的意味。急的武元都想要赌咒发誓,陈得平才开口说“其实方法很简单,你只要细想一下就能想到。前面就是那霍镇,镇子里面肯定有熟悉山路的人,找到一些经常望山里跑的猎人或山民,就可以打听出哪里有出山的路,比我们侦察的还要准确。再有就是找镇民帮忙,找到可以临时扎营的地方,反正我们不会在此太久,只有不是农田,地方都无所谓,大不了给他们一些补贴就是了。”

    方法不难,但是没有出过几次门的武元却是没有想到,听到陈得平的解释,狠击了一下手掌,伸出拇指盛赞道“陈兄不愧是广州陆军速成学堂的毕业生,比我这土包子强多了。”

    不屑的扫了武元一眼,陈得平不无嫉妒的说“你这土包子现在是旅长,我只是你的副手。再说我当年还没有毕业就被遣散了,不能算是毕业生。”

    手臂搭在陈得平的肩膀上,武元安慰道“陈兄,不要多想了,你看当初被少爷带过来的那些学生和兵士,现在就属你混的最好了,而且少爷对你又极为看重,等到下次扩军的时候,最少也是个师长,到时候就有你施展才华的机会了,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当副手吧!”

    “师长”陈得平眼睛一亮,看向武元的眼色就不一样了,就连刚刚武元唤他兄长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个样子。武元是孙复的小厮出身,这在全军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与孙复的关系比之张定国等人都要亲近一些,从他口中出来的话肯定有着某种内幕,由不得陈得平不深想一些了。

    捂着嘴的武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说“我只是猜测,你可不要多想。”他的解释在陈得平眼里就成了掩饰了,想的就更多了。

    见到自己的解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气急败坏的武元跑走安排事务去了。

    刚刚转过头来的武元,不可察觉的露出一丝奇异的笑意,很快就掩饰下去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营长,人在哪里?”武元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人,直接对着人群大喊。

    在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里休息的一营长听到武元的声音,浑身猛地抖了一下,急忙起身朝着声音看了过来,看到气急败坏的武元四处寻找发火的对象,一营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瞅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挡板”,就装出一副跑了很远的样子,喘着大气跑到武元的身边。

    “旅长,你找我?”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大汗,一营长有些心虚的偷着看来武元一眼,正碰上武元怀疑的眼神,急忙再次低下了头,装出擦汗的样子。

    压根就不相信一营长的伪装,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还有他去做,也就没有揭穿一营长的底细。

    “一营长,你带人去前面的那霍镇去找一些经常往山里跑的山民和猎人,记住了要找那些年纪大些的还有经验丰富的,还有记住多找几个。”

    迷惑的看来武元一眼,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却见武元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也就不敢多问,急忙带人去了镇子。

    那霍镇虽然是个镇子,其实人口并不多,不过是山民聚居的大村子吧了,周围可供开耕的土地并不多,所有这里人几乎家家都会进山狩猎采药补贴家用,对于山路最清楚的就是那些在山里滚打几十年的老山民和老猎人了。

    山子营的军规严明,在高州的声望极佳,所有一营长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来了十多位四五十的老山民,还跟来了不少羡慕一营长威武军装和威武的年轻人。

    山民生活艰辛,四十多岁就已经满头白发了,拖着将将一尺的灰白辫子,十几个老山民被武元请进了临时围起来的军营。

    “老人家,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

    紧张的有些不敢坐的老人们在一个领头的带领下急忙起身,想要跪下叩头,被武元急忙搀住,说“老人家,我可受不起你的一跪,这次是我有事来求你们的。”

    领头的老者胡子都有五寸来长了,年纪都可以做武元的爷爷了,被武元搀住心里别提多受用了。脸上的笑容把苍老的皮肤聚成了花朵一般,被武元再次搀坐在马扎上,才开口说道“老汉今年五十六了,头一次见到这么亲善的大人。”

    谦虚的笑了笑,武元拉着老人的手说“老人家贵姓啊?”

    “老汉姓李,听说大人要找知道进山的道路,就带着几个老兄弟来了。别的不敢说,在这那霍镇方圆三十里的山里,我是门清的很。别看这里被大山包围,其实里面的门道多着呢。我们那霍镇比起山里的其他镇子要小些,像东边的八甲镇,在里面靠近阳春县城的三甲镇、潭水镇……”

    眼看着蔡锷就要到了,武元可不敢真的和老人聊起天来,急忙打断了老人的话,问道“李老,这里能够让大军通行的道路有几条?”

    被武元打断了侃兴,老人也不恼,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说道“要说进山出山,路是不少,但是能够从这里供大军出山的只有两条,一条就是从八甲镇沿山塘角、下村、河角、排子寨、从三合水出山,不过这条路上两边都是山岭,路也只是能走,虽然近些却不是善路,经常有人在山路上出事。倒是另一条沿石门、下水尾、河背寨、呈埇、鸭母洞、鱼塘湾出山可以直接到那霍镇。”

    武元和陈得平互望了一眼,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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