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都到齐了,全志询问了另外两位旁听的尚书意思,便拍着堂木说开审。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良疋恭敬的报了自家名字,顺着堂上的人,也跟着道了自己的名字。

    这些都是走过程,全志草草听过,直接进入重点,拍着堂木厉声道:“犯人良疋,经本官查实,落霞苑一案,乃是你心怀怨恨,与外人勾结,里应外合残杀落霞苑三十一口人,你招是不招?”

    良疋错愕的抬头,“大人此言何意?小人对落霞苑忠心耿耿,怎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磕了一头,“还请大人明鉴,莫要听信他人之言。”

    全志冷笑:“本官不听证人说的话,难道要听你胡说八道?真是笑话。来人,传证人更夫。”

    更夫被带上来,在中央跪下,恭敬磕头:“小人叩见大人。”

    全志问他是否见过良疋,得到后者肯定的回答,说是在长寿街见到良疋从凌府后门出来。

    一如当初第一次审判,良疋当然不认,大喊冤枉。

    “早知你要抵赖,碍于本官没有找到实质证据,上次就放过了你,可这一次,你逃不掉了。”

    不等全志召唤证人上场,凌依就道:“大人,依你之判,这件事似乎是凌府与这位落霞苑的管事里应外合,大人如此诬陷我凌府,恕我不能认同。

    我听说大人在案发现场找到了证物,若是消息没错的话。一切证据都是指向我们在场的这位---清风楼的管事满娘是吧。

    大人何不先拿出证物,让我们大伙儿都看看,否则我可要认为大人是故意要针对我们凌府。”

    全志嘴角再抽。都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一点不假,这一个两个都伶牙利嘴,身份还不是能呵斥的,倒叫他无法应对。

    深吸一口气,他才妥协道:“既然有异议,那请呈上证物。”

    有人带着那根黑色面巾上堂。

    如此矛头就指向了满江燕。全志则质问满江燕道:“虽说这件事本官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可你的面巾确实出现在现场。

    本官要你说出案发当天晚上,你与谁人在一起。又在做何事?还有,这面巾为何会出现在现场?你都要一一道来。”

    上一次是私审,外头的百姓却并不知道。全志话刚落,外面人的哗然之声就乍响。显然对这样的发展感到诧异。

    在别人眼中看来。本来嫌疑犯是良疋,现在似乎局势瞬间逆转,成了清风楼的满娘。

    只是当真那句老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这两人无论谁看着,都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

    满江燕并未惊吓,反而呵呵笑道:“我在做什么,这恐怕要问韦大人了。”

    全志眉头一皱。怒道:“据实回答。”

    满江燕无奈,把玩着食指上的绿宝石戒指。笑道:“面巾确实是我的,不过早两月前就丢了,也许是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偷了也说不定。”

    她看了良疋一眼,嫣然道:“我怎么看着这位小哥,觉得有些面熟,莫非是我清风楼的熟客?”

    良疋面上一红,急道:“姑娘休得胡说,我不曾去过清风楼这种地方,何况我一个管事,难道还有钱能进清风楼那种地方?”

    满江燕也不坚持,继续回答全志的问题,“我那晚上与韦大人在一起,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这件事,韦大人可以作证。”

    这话说的露骨,外面的人听着,女人都红了脸,当然是气红的,觉得满江燕不知羞耻。

    男人也红了脸,不过是激动的,觉得这才是女子中的极品。

    全志拍着堂木大声喊安静,让人传证人韦建春。

    韦建春从后堂走出来,身体肥胖大摇大摆,还不忘给满江燕抛个笑脸。

    满江燕与他眉来眼去如同周围无人。

    按照惯例,全志还是问了韦建春当初问过的问题。

    上一次,韦建春的回答,全志至今都还记得,所以他以为,后者一定会回答同样的话。

    可谁想韦建春竟然挠着头不好意思的道:“大人,我这----实在记不得了,那天晚上,我醉的不省人事,只记得子时之前的事,是在与满娘喝酒,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一概不知了。”

    全志愣了一瞬,心中疑惑,这似乎与他料想的回答有些不一样,他记得上次,韦建春似乎是一百个肯定满娘与他在一起吧。

    满江燕脸色一寒,倏地坐直了身子。

    全志不理解,追问道:“韦大人此言何意?”

    韦建春再次道:“我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也不记得与满娘在一起过,或许我们确实一晚上都在一起,又或许,我根本就是一个人睡的,总之子时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满江燕厉声道:“韦大人,那晚上我分明与你在一起,你为何不承认?”

    韦建春脸上有些冰冷,“我最近得了一种病,总是嗜睡,所以找了个大夫看了看,你猜大夫怎么说?

    他说我中了毒,说我容易忘事儿,所以我是真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

    这样的发展太快,全志未曾想到,满江燕也未曾想到,如此一来,她的不在场证明也就没那么充分了。

    换句话说,她完全可以利用韦建春昏睡不醒的时候,去落霞苑杀人,又或者,韦建春之所以昏睡不醒,正是满江燕搞的鬼,毕竟这样的例子也常见。

    满江燕立即辩解道:“大人,我与落霞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那么多人。

    何况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有能耐杀人,杀只鸡都不可能。

    韦大人只是忘了,我那天确实一晚上都与他在一起,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我的贴身婢女清风----清风,你过来。”她冲外面喊道。

    清风怯怯的站出人群,不敢抬头去看满江燕。

    “你说,我那晚是不是与韦大人在一起。”满江燕双眼紧紧的盯着清风问道。

    清风小声说了句什么,全志没听清,厉声道:“大声些。”

    “我----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姑娘早早就放我回去睡了,我并不知情。”清风大声喊出来,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的,浑身已经抖成筛。

    满江燕眼神一厉,张嘴就要骂,又猛地想起自己所在的场合,不得不住嘴,阴冷笑道:“清风,你可要老实回答,那天晚上,你一直伺候在门外。”

    清风委屈的摇头:“婢子真的不知道,姑娘是不是记错了,那天晚上,您让婢子早些休息,婢子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满江燕气的胸脯起伏不定,还待要说,被全志呵斥道:“住嘴,都住嘴,本官会判断,闲杂人等不得喧哗。”

    外面喧闹的声音都停下来。

    这样的发展并没有在全志的预估范围内,他甚至忘了自己当初是怀着怎样的想法来开审的。

    对了,他是确定凌依与落霞院的良疋合谋,可是现在怎么看上去,凶手都像是另有其人。

    为了不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内,全志打算再请出最后一位重要证人,可还是没等他开口,凌依就掐断他的话头。

    “大人,既然满娘并不能证明自己那天晚上没有离开过清风楼,那她的嫌疑似乎最大,毕竟现场可是找到了她的东西。

    清风楼是什么地方,光是龟奴就有一二十人,何况管事的房里,谁能轻易进去,恐怕东西不是被人偷了,而是某人自己不小心弄丢了不敢承认吧。”

    满江燕冷笑:“我是弄丢了,不过不记得丢在什么地方了。”

    凌依望着全志:“大人既然能凭一个更夫的说辞就将落霞院管事重打几十大板,那么现在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具在,大人又该如何断案?”

    全志被问的哑口无言,其实他现在心中也万分不解,凶手到底是谁?

    满江燕?那为什么呢?满江燕没有杀人动机,确有明确证据指向她。

    那难道是良疋和凌府勾结?动机上似乎说得过去,可除了一个更夫的证词,以及当事人抵死不认,再无其他了。

    满江燕心里将自己的丫鬟和韦建春狠狠骂了顿,面上道:“大人,您似乎还有什么证据没有呈上吧。

    有些人不到黄泉心不死,大人还犹豫什么呢?”

    全志瞪了魏征一眼,恐怕后者已经将自己掌握的证据告诉满江燕了。

    他知道不能再藏下去,索性一次性将所有人都叫出来,大家当面对质也好。

    “传证人——-”

    后堂走出一个黄衣女子,女子面上化着浓浓的妆,面色看上去苍白的瘆人。

    这就是凌府二小姐凌慧了,为了掩盖脸上的疤痕,她不得不涂上厚厚一层粉,看上去像是掉进面粉堆里的面人儿似的。

    凌慧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异样的目光,眼里藏着怨恨。

    满江燕嘴角泛出一个冷笑,冲她眨了眨眼。

    凌慧友好的笑了笑。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凌慧自报家门,又被问道来这里的目的,她在满江燕满怀期待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道:“为了来证明姐姐的无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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