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桶!一群饭桶!”

    暖心阁里,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崇祯站在书案前大发雷霆,在他的面前温体仁、杨嗣昌二人全都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八千人马连人家的边都没摸到就被人包了饺子,连主帅和钦差都被人给生生捉了去,刘泽清和陈新甲就是两个饭桶,而你们二人一个身为首辅、一个是兵部尚书,你们说,你们该负什么责任!”

    庞刚的声音在暖心阁内咆哮着,暖心阁内除了王承恩和两位大佬,其余的太监宫女全都龟缩在殿外不敢进来。

    温体仁和杨嗣昌俩人紧守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伏在地上一言不发。宦海沉浮多年的他们知道,现在崇祯正在气头上,谁说话谁倒霉。

    崇祯几乎把书案上所有奏章和笔墨纸砚都一股脑的摔到了地上,要不是书案太重崇祯估摸着自己搬不动,恐怕连书案也要被他掀翻。

    “还有那个逆贼屡受皇恩,现在竟然敢对抗朝廷大军,忘恩负义,无耻之极!”骂完了温体仁和杨嗣昌,崇祯又转开大骂起庞刚来。

    温体仁和杨嗣昌在下面依旧不敢吭声,他们二人虽然彼此政见不和,但对崇祯处理庞刚的看法却是一致的,那就是崇祯此次的处理方法太过急躁,怎么能仅凭浙江官员一面之词就轻率的把人锁拿进京问罪呢?须知庞刚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文弱书生,而是一名统帅一方兵马的统兵大将啊,兔子急了都敢用脚踹老鹰呢,你就没考虑过万一把人家逼急了给你来个揭竿而起吗?现在好了,把人家惹急了吧?傻眼了吧?

    看着从进来后就一直趴在地上的那两位,崇祯的火气越发的打了,他走上前去指着二人大骂道:“你们都趴在地上干什么,都给朕起来!别以为装死就没事,今天要是不给朕拿出个章程出来你们都别想回去!”

    二人苦笑一声,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膝盖和袖子,温体仁慢吞吞的说道:“皇上,现今刘总兵和陈侍郎依然被那庞刚俘获,咱们要想法子把他们弄回来才是,否则朝廷的威严、兵部的的体面可就要丢光了。”

    “嗯!”崇祯点点头,语气不善的说:“温首辅言之有理,杨爱卿,此次战败你们兵部的责任最大,你这个兵部尚书打算如何善后啊?”

    杨嗣昌心中暗恨,这个温老头开口闭口就那兵部说事,难道你这个首辅就一点责任也没有了吗?

    但是既然皇上问起,他也不能不答:“启禀皇上,臣以为此次战败并非战之罪。”

    “哦?非战之罪?”崇祯一听眉毛又开始竖了起来,“那你杨嗣昌给朕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此次刘总兵和陈新甲之所以战败,七千士卒被俘,一是因为刘总兵麾下士卒都是山东人,对于攻击临近的青州必然会有些抵触情绪。而刘总兵则是因为和庞刚一同并肩抵御过鞑子,自然也有些香火情在里面,因此也不忍心下狠手,这样自然就会被那庞刚趁机打了个措手不及。况且那庞刚也非善于之辈,想当日他在城门前于鞑子激战的情形皇上也是亲眼所见,试想,以他那桀骜不驯的性子又岂是坐以待毙之人?”

    说到这里,杨嗣昌的话里话外已经隐隐有指责崇祯行事急躁的意思了,只是崇祯也没有没有发作,只是呆呆坐在龙椅上愣愣的想着心事。前些日子自己一接到浙江官员递上来的奏章立刻就勃然大怒,立刻把毛遂自荐的陈新甲给派了出去,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又派了刘泽清率兵陪同前往,没想到此举却彻底把庞刚那个愣头青给逼反了。一想到自己当日在城墙上看到的庞刚于鞑子交战时的情景,崇祯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办了件蠢事,把一名勇将给逼到了对立面。

    不过这些心思崇祯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他身为大明的皇帝,自然是不能犯错的,也不会犯错,更何况像崇祯这个性子急躁武断的主呢。既然皇帝没有错,那么错的自然是下面的官员啦。崇祯轻轻哼了一声,不快的说道:“杨嗣昌,朕还未责怪你呢,你还有胆为陈新甲、刘泽清推脱?朕问的是如何善后,不是听你狡辩!”

    眼看着被逼到了墙角,杨嗣昌只好无奈道:“这却是要看皇上是否想继续围剿叛军了,刘总兵既已战败,则山东已无可抵御青州之兵,若要继续围剿则非得从别处调兵不可。”

    崇祯不置可否的说:“那依你之见从何处调兵为好啊?”

    “这个嘛就要问温首辅了,毕竟这事还是得内阁决议,皇上圣裁才行。”杨嗣昌轻轻一踢,把球又踢到了温体仁脚下。

    温体仁一听这个气啊,这个杨嗣昌真不是个东西,感情说了半天一点建设性的东西都没有全是废话。

    但崇祯可不管他在想什么,把目光转向了温体仁,意思仿佛在说,你这个内阁首辅可不是摆设吧,总得拿出点意见来吧。

    温体仁咬了咬牙道:“皇上,臣以为若要歼灭这股叛军非得让宣府五省总督卢象升亲至不可。”

    “什么?”

    “不可!”

    崇祯和杨嗣昌大惊,崇祯虽然急躁,但他并不傻,立刻就训斥道:“糊涂,卢象升身负重任,既要抵御清兵,又要防备蒙古南下,怎可轻动,愚蠢!”

    温体仁碰了一鼻子灰,心里越发的有气,干脆就不说话了。崇祯发了一会脾气也没什么办法,最后仰天长叹道:“想不到朕身为一国之君竟然拿一个参将没辙,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这时,一名小太监小跑进来,来到了崇祯面前下跪后把一个小盒子举过头顶:“启奏陛下,青州指挥使,定远将军庞刚自辩折子到了。”

    “混蛋!”崇祯一听大怒,起身站了起来一脚把这名小太监踢到了一边,大怒道:“大胆奴才,朕已撤销了那逆贼一切职务,你竟然还敢称它为定远将军。来人啊,把这个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

    立刻就有两名健壮的太监从门外进来,就要把这名小太监拖走。

    “皇上饶命啊。”没想到祸从口出的小太监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一直站在崇祯后面一言不发的王承恩看到崇祯的情绪就要失去控制,连忙向前站了出来求情:“皇上息怒,这名奴才虽然口不择言,但毕竟年幼,皇上还是饶了这奴才一命吧。依老奴浅见皇上还是先看看庞刚这封自辩折子是如何写的为好。”

    王承恩是跟着崇祯的老人了,在崇祯还只是信王时,他就一直忠心耿耿的陪伴着崇祯,虽然崇祯性格多疑,但对于这位从小陪伴着他的太监还是很信任的。因此听了他的话后崇祯冷哼了一声,“既然大伴为这奴才求情,朕就饶了他一命,赶紧滚吧!”

    “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王公公救命之恩。”死里逃生的小太监对崇祯和王承恩道谢后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王承恩来到书案前,把小木盒子捡起来打开,取出了一封奏折,双手递给了崇祯。

    崇祯气哼哼的接了过来:“朕倒要看看,这个逆贼想要说什么?嗯不可能?”

    拿着奏折的崇祯此时脸上的神情很是古怪,又是红又是白的,看不出到底是喜还是怒,只是拿着奏折的手在微微发颤,目光也在发直。

    “皇上,奏折里到底说什么了?”一旁的温体仁和杨嗣昌几乎同时问道。

    “嗯,这个朕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与你们听。”崇祯苦笑着把信封递给了二人。

    杨嗣昌仗着年轻,一把拿过折子抢先看了起来,温体仁也顾不上首辅的面子把脑袋凑了过去观看,两人边看神色也和刚才的崇祯一般,不停的变来变去,仿佛如同万花筒般精彩。

    过了一会杨嗣昌才惊叹道:“这个庞刚竟然愿意上交白银百万两以充国库!”

    “还愿意释放陈新家和刘总兵及其麾下被俘官兵,只求皇上不要听信小人谣言?”温体仁的话里也充满了惊叹和怀疑。

    暖心阁里一阵寂静,毕竟这个消息对他们的冲击太大了,一时间还消化不了。

    良久崇祯才低声问道:“两位爱卿,你们说那逆那庞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温体仁和杨嗣昌对视了一眼才慢慢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个程度想那庞刚应该不会说谎,毕竟释放陈新甲和刘泽清对他而言或许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但上交一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那可是实打实的东西,可不能丝毫作假。一百万两银子啊,那可是占大明一年赋税的两成半啊,有了这一百万两银子,大明朝廷又可以办好多事了。

    “哼,这个庞刚,以为放了朕的钦差,交点银子就能让朕赦免他吗?没那么容易”说到后来崇祯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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