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荣想:这个案子要真是张德泉干的,任谁出面也没用,除非用钱去赎……他深沉着说:九龄啊你先去和剜心帮的土匪谈谈,看他们有什么条件,如果开出的赎金不多,就让那些学生伢的家人付赎金保命

    金九龄见黄金荣说什么也不愿意出面,担心学校见他这里解决不了,再闹到法国人那里去让自己难看,就说:黄老板,学校的人说了,贝当路捕房要是解决不了,就直接去找捕房总监费沃利告咱们捕房不作为,我是您的门生,又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我如果被撤换了,您的脸面也不好看啊

    黄金荣被金九龄逼的也没了脾气,搓搓手,无奈地说一句:触那,你想我该怎么出面?你让我出面去跟土匪讲斤头、谈赎金?

    金九龄说:绑人的土匪头张德泉曾放言,青洪帮算个屁,除非是鄱阳湖的齐天大圣来了,否则任何人不能让他住手黄老板,我就是再愚笨,也绝不会让您出面去跟土匪讲斤头,我是想让你请这个“齐天大圣”出面,去与土匪说和

    “呵呵”黄金荣一阵苦笑,“老子认识什么齐天大圣,你还不如让老子搬出如来佛祖去降了这个齐天大圣,金九龄,你少开这种玩笑消遣老子”

    金九龄一本正经,“黄老板,您现在就是如来佛祖,这个齐天大圣还真得您出面降服不可,只因齐天大圣您不但认识恐怕此人还非您的话不听,我今天来求您,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黄金荣见金九龄表情严肃,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你就别跟老子打哑谜,说,齐天大圣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只有老子出面他才肯卖面子?

    “齐天大圣就是龙邵文”

    黄金荣惊得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来,“触你娘你没搞错”

    “绝对错不了,此事在黄浦滩的帮会中,可以说是尽人皆知”

    “龙邵文怎就成了齐天大圣?”

    金九龄说:黄老板您有所不知,将近一年前,鄱阳湖成立了一个龙家帮龙家帮在鄱阳湖石钟山开帮当天,遍邀天下土匪前去捧场,山顶扯出两面杏黄大旗,一面上书“替天行道”一面上书“齐天大圣”,前去道贺群匪中,有认识这齐天大圣的,知道他就是黄浦滩龙升的老板龙邵文这龙邵文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在天下匪帮中闯下了好大的名头其所说之言,天下匪帮无不买账因此这剜心帮绑架案,非得您去找龙邵文出面不可,放眼整个黄浦滩甚至整个江淮地区,您黄老板也是能让龙邵文听话的不二人选

    此一番马屁拍的黄金荣极是舒坦金九龄的意思明显就是说:别看龙邵文这么样那么样他在您黄老板面前,都不怎么样……黄金荣干咳一声兴奋地从烟榻上起来,双手叉腰,挺胸收腹,摆出了一副天下无敌的架势,“你就在这里等着,老子马上就让人挂电话,把龙邵文那小猴崽子给喊来,到时候你想怎么办,就同他直接谈”他“嘿嘿”干笑几声,得意之极,好像龙邵文是天下匪帮的头儿,他黄金荣是龙邵文的头儿,以此类推,那天下匪帮只他黄金荣说一句话,就可“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黄金荣之所以如此托大,自然有他的道理,一来龙邵文最早是靠他的提携,才有了今ri的地位及面子;二来凭他对龙邵文的了解,他知道自己在龙邵文面前还是能做到说一不二,最差他也会卖给自己面子其中原因,自然是龙邵文念旧情,素怀一颗报恩之心,绝不是那过河即拆桥的小人……

    龙邵文接到黄公馆的电话,果真很快就赶了过来,他在黄金荣面前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说:黄老板,我没来晚你找我这么急,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去办?

    黄金荣见龙邵文当着金九龄的面把自己捧了个十足,是心花怒放,他笑骂道:你个混小子,什么时候当了土匪头儿,还打出“齐天大圣”的名号,这么大个黄埔滩都不够你折腾了?却去当哪门子的土匪

    龙邵文面带尴尬,恭敬着解释,“黄老板知道阿文这点丑事儿了我正要对您好好地解释一下,我当的不是土匪,我当的是绿林好汉,就像是戏文里……像瓦岗寨的程咬金、连环套的窦尔敦那样的绿林好汉”

    黄金荣“呵呵”一笑,“好好你是绿林好汉,眼前有一桩事体,你这个绿林好汉、齐天大圣给出面料理了”他看了一眼金九龄,轻轻咳嗽一声

    金九龄会意,马上客气地把眼前发生的案子讲给龙邵文听了

    龙邵文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说:我虽能出面让他们放了肉票,但黄老板也知道,绿林好汉也得吃饭讨生活,这样一来可就断了他们的财路

    黄金荣一瞪眼,声sè俱厉地发着脾气,颇有一副太上皇训皇帝气概,“触他娘,就算土匪要讨生活,也不用非得在法租界干绑票案这样岂不是很让老子塌台?阿文,这件事不管你乐意不乐意,都得赶紧去给老子办妥你要是再敢支吾一句,你知道后果”

    金九龄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生怕黄金荣如此呵斥龙邵文,惹得龙邵文拂袖而去,那土匪绑票的事,就此没了着落谁料龙邵文见黄金荣发了火,忙浑身哆嗦着,恭敬地说,“是黄老板既然这么说了,阿文又哪敢再说半个不字,我马上就去找绑匪,让他们放人”

    黄金荣说这话的时候,也捏着一把汗,生怕这话说得重了,惹闹了龙邵文,他见龙邵文如此回答,不由得将心放下,他脸sè柔和地又安慰说,“这就对了嘛那就快随九龄去耽误的久了,只怕绑匪要撕票呀”

    “是”龙邵文站起身,向黄金荣道了别,也不敢用身子背对着黄金荣,只一步步退到门口处,又对黄金荣深深鞠一躬,才转身走了金九龄把这一幕看到眼里,心底骇然,“旁人都说黄麻皮势力大不如从前,可从龙邵文对其恭敬如斯的态度来看,黄麻皮实在是雄威健在啊触他娘,他的实力仍不可小觑,今后老子对之,也要恭敬再恭敬了”

    黄金荣看后想:怪不得龙邵文这小子的场面越混越大,他是真肯捧人啊今天之前,他从老子房中走出去的时候,还只是一甩屁股的扬长而去,那管是脸朝老子还是背朝老子,可当着旁人的面,这小子着实会演戏,以他今ri之势力、地位,说他是黄浦滩第一大佬也不过分,他却肯这样屈尊陪老子演戏,给足了老子面子,也真难是为他了

    龙邵文却想:老子得好好同冷开泰学学表演技巧,他那几手玩儿的,实在是非常漂亮,妈的,拍人马屁又不费一文,何不混个皆大欢喜……

    ……上海美专绑票案的成功解决,金九龄自不敢邀功,只把功劳都记在了黄金荣的头上,这让黄金荣极有面子美专特意订做了一面大锦旗给法租界zhong yāng捕房送了过去,上书四个大字:华裔神探这使得黄金荣在其法国主子眼里,地位是重要

    又过了两ri,租界巡捕房总监费沃利突然把黄金荣找了去,气急败坏地说:黄督察,出大事了

    黄金荣见费沃利只一晚不见,就满嘴生出燎泡,知道所出的事情定然不小,他的脸sè开始发黑,而脸上的麻坑却因脸sè的发黑而光亮起来,他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生怕自己治下发生恶xing案件,到时案子破不了,难免塌台……他忙说:总监不要紧张,有什么事体,尽管对我阿荣讲,在这黄埔滩边,我多少还有些办事能力,说出来的话,也多人有人肯听

    费沃利撅着嘴吐出一口浊气,“黄督察,租界有你,真是福气,眼下这桩绑票案,却不是发生在租界,而是发生在太湖当中”

    黄金荣听后,也把嘴撅了,却把心放了,脸上的麻坑也随之黯淡,他舒了一口气,暗想:触你娘你个洋鬼子没事却来吓唬老子,太湖发生绑票案,跟老子有一个角子的关系……他虽把心放了,也不着急了,可脸上却露出骤闻家中失火之慌乱神态,他说:总监大人,难道被绑票的是……洋大人?

    费沃利沉重地点着头,“没错,这次被绑的是法国总领事的书记官凡尔蒂及他的中国夫人他二人去太湖游览,没曾想竟遭到了湖匪的绑架”

    ……法国总领事的书记官凡尔蒂,本是一法国流氓,但人却长得相当英俊潇洒,颇有几分绅士派头,当初在巴黎混的时候,他依仗外貌,一连勾引了几位“红磨坊”的末流演员,然后施展手段,把她们卖到了巴黎著名的红灯区皮嘉尔做了ji女,通过抽头的方式发了一些小财他又把发的这些小财贿赂给了zhèng fu高层,得到了来上海的一个机会到上海后,他整ri四处猎艳,终于在一个交际场合,邂逅了一位名叫樊菊丽的中国女人,樊菊丽毕业于两江女子专科学校,兼通英法两文此女的长相虽不能用丑来形容,但依照国人审美,却绝对不在漂亮之列,只不过其高胸翘臀的形相,比较符合洋人的审美最关键的一点,她的父亲是长江轮船的买办,颇有资产,这一点对凡尔蒂极具吸引力

    樊菊丽在与凡尔蒂见面之后,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二人就按法国的风俗,同居在了一起,对外则称为之夫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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