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借ji孵蛋

    日本人的情治工作做得实在到家,这份特殊的咨文是在正月初七日由郑刚转呈给奕的,这一天正是他在军机处当值。「域名请大家熟知」**ihong接到来自日本国咨文,他还当是为了皇帝当初在谈判桌前一番胡luàn言论,引发出来的硕大变故呢急忙展开来看,“……这样?”

    “是。卑职也不明白。好端端的,日本人要邀请我大清北洋海军,到日本一游呢?这其中会不会有**?”

    奕也不能决。这份咨文的内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竟是日本国的天皇陛下,有鉴于中国北洋海军在越南近海大败法国舰队,大大的涨了亚洲海上强国的风貌,日本身为与大清最为临近的国家,为其感到荣光之外,更有喜不自胜之感,所以,意yu在请北洋海军参战兵员,前往日本国,由日本百姓,为之隆庆云云。

    这样的一份咨文实在是很荒唐,打败法国是中国人的事情,几时轮到日本人代为庆祝了?和他们有关系?虽然咨文是以日本天皇的名义发来的,正式得很,但他以多年办理洋务的经验来看,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心就此递牌子请皇上的起,但现下还是在封衙期内,若是给皇后和宫中各位nv主子了,一定责怪让他劳累,过年期间都得不到休息两难之下,奕决定,把这份咨文转呈到御前,看看皇帝有决断再说吧。

    皇帝在这十数日之内,简直要给憋出病来了——惊羽以下,杨三、六福,都奉了皇后的懿旨,今年再不能让皇上偷偷溜出宫去,若是哪一个看护不利,让皇上再做微服si行的事情,不问缘由,一概拉到慎刑司,打死拉倒

    有了这样的严令,连惊羽也害怕了。她皇帝的脾气,有时候很疼惜下人,便大打博人同情牌,和杨三、六福几个可怜巴巴的跪在他面前,“皇上,皇后娘娘也说了,谁要是看不住主子,日后都要给打死您也舍不得奴才们不是?那就不要出宫去了,好不好?求求您吧?”

    这个办法果然奏效,看几个人跪在面前一片哀声,皇帝心软,便答应了下来。谁不过几天,就开始后悔,成天呆在深宫,闷也闷死啦几次想偷偷溜出去,都因为下人看得紧,给堵了。

    这nong得皇帝很是恼火,“朕看你们越来越hun账了到底你们是主子还是朕是主子?都滚开”

    众人跪下苦求,惊羽另外派人到皇后宫中送信,不一会儿的功夫,皇后驾到——皇帝立刻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没了刚才的jing神。如是者十余日下来,他也断了出宫冶游的念头,每日也不用批折子,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新年之中这几天,倒是胖了一圈。

    这一次听杨三说恭王有奏折呈上,皇帝一跃而起,“快点拿来”

    杨三他这数日以来憋闷坏了,为哄他高兴,便故意骂小太监:”快,还不把恭王爷的折子取来万岁爷等着看呢快,快”

    小太监也就有意地装得手忙脚luàn,取来奏折,又端来文房用具,调好朱砂,放在一边。更有心思灵透的,端来调了蜜的玫瑰lu,一大盘御膳房新出炉的‘小八件’,四五个人围在养心殿中,忙个不休,不像是在批奏折,倒像是一群人在哄着万岁爷玩儿呢。

    皇帝取过这份特殊的咨文,只是扫了一眼,就猜到日本人的意图了,“娘的”他在心里暗骂,“居然想借我们的ji,来孵他小日本的蛋?”

    他把奏折放在一边吩咐一声,“传奕。”

    苏拉到军机处值房传唤一声,奕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惭愧。欢喜的是,他入值军机处多年,中间虽偶有反复,但终于还算是朝臣中最得皇帝信任的,多年以降,他也大约了皇帝的脾气。例如今天这样的事情,若是他心中没有一个定见的话,是不会传召到御前答话的。惭愧的是,领总署衙n多年,对于西洋国家也算得上政通人和了,未有对东洋,却还是如在五里雾中,不到头脑。

    想着的事情,到了养心殿中,不等他跪下去,皇帝先拦住了,“不用行礼了。给六爷搬杌子来,惊羽,倒茶。”

    奕躬身谢恩,在绣墩上落座,“臣弟无能,于此封衙期内,还要劳烦圣躬。臣实在是心中有愧。”

    “留你们几个人在新年期间入值军机处,本来就是为了防止和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我们中国人过年,洋人却是不过的。”他几句话把这一节掀开去,笑问道,“老六,朕很羡慕你啊。”

    “啊?”奕不解,他突然说起这个来了?还羡慕?

    “是啊你是不,你皇嫂还有这些下人,把朕看得死死的,根本不容朕有luàn行luàn动的机会,哎朕简直要给闷死啦。”

    奕听得好笑,抿嘴一乐,“臣弟想,皇后也是关心主子,毕竟白龙鱼服,易为鱼虾所欺。上一年的时候,皇上就为店肆杂役言语羞辱,臣弟闻知之后,心中实感怆痛”

    皇帝撇撇嘴角,都不觉得有屈辱,你怆痛个劲儿?他本来是想引出奕逢迎的话,便顺水推舟,也好出宫转上一圈,奈何对方不上当,实在令人失望这样想着,更觉得还是肃顺更合乎的心意。

    “皇上?”奕看他沉yin,在一边问道,“这一次日本人所发来的知会,臣弟疑难不能决,还请皇上指点。”

    “也没有了不起的,”他说,“日本人不过是想借机孵蛋罢了”

    “借机孵蛋?”这样的一句话太过粗鄙,奕几乎都从来没有听说过,更不用说详解其中含义了。

    “日本人自咸丰十八年起,开始行以维新新政,这件事你吧?”

    答说,“臣经皇上指点,又曾经多与京中各国教习深研讨教,所知者虽并不能算多,却也明白,不管日本国人如何分帮结派,但君臣一心,yu求国家富强,倒是一以贯之的理念。”

    “你既然能够这些,这一次日本人提出的邀请北洋海军的真实意图,你应该也能参透几分吧?”

    奕忽然想到他说的借机孵蛋的话,这一下就有融会贯通之感了,“莫不是,日本人有意以我大清为师……?”说完只见皇帝一双眸子中满是笑意,正在赞许的望着。

    “臣弟明白了”奕欢叫一声,“日本人有意以我大清所行为法,并借此机会,ji励国人,乃至大办海军,为日后出没于大洋之上,打下基础”

    “对了。”

    奕想了一下,又一皱眉,“不过,皇上,臣弟不明白,日本国人上下若是有如此雄心壮志,又何必一定要借我大清之力?难道英法美西诸国,还不足以令其效法的吗?”不跳字。

    “问得透”弟弟说出这样的话,给皇帝以极大的惊喜,“原因嘛,用一句话就可以给你解释清楚,那就是,在日本人心中,大清……不,中国人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群懦弱和愚蠢的人你想一想,一个这样的国家,居然也能够成为日本的威胁,又是骄傲的大和民族可以容忍的?”

    奕像是受了催眠似的,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所以,要借助我大清北洋海军的力量,造成日本国人的自强之心?”他忽然瞪圆了眼睛,忘情的从绣墩上站起来,“皇上,难道说,日本人日后还敢于向我大清挑衅不成?”

    皇帝抬起头,迎着奕明亮若晨星的眸子,他真想把心底的话说给他听,但终于还是化作喟然一叹,“这……,现在还不必成为你我君臣忧烦之事,且看日后吧。”

    奕大感失望他以为借助这一次年节和皇帝共聚的机会,能够听他说出更多让人震撼的话来,不想最后的结果还是如往常一样,皇上四哥稍lu锋芒,又偃旗息鼓的缩了?

    “皇上,皇上若是早知东瀛人有此图谋,又何必留此养虎之患?”

    “你说的太言过其实了。叫养虎为患?难道你以为,日本人真的会成为我大清的敌人吗?”不跳字。皇帝冷冷的瞪着他,“老六,你是总署衙n领班大臣,若是从你这里就存着这样的心思,让下面的人如何办差?到时候真要闹出两国外jiāo纷争,又当如何?”

    奕目瞪口呆,这和刚才的完全的背道而驰嘛转念一想,明白了,皇帝也是为了日后在朝臣面前有所jiāo代,存心唱一出戏,那就顺着他的语气答话好了。“是,都是臣弟的处。今后不敢胡luàn言语了。”

    听他如孩子般认,皇帝勉强一笑,“你坐下,老六,坐下陪四哥说。”

    奕心中一热,他这样的自称,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躬身答应着,在绣墩上坐了下来,“老六,四哥不是不你,只不过有些事一经众口相传,就容易变换了原来的味道。这还是百姓小民,遑论朕躬?”

    “……司马文正在资治通鉴中曾经说过,为人君者,动静举措不可不慎,发于中必形于外,天下无不知之。你我君臣不可不谨凛慎重啊”

    奕当年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课业相当好,而《资治通鉴》也是皇子及伴读必学的典籍。皇帝这句话的出典是在《武帝纪》中,当时武帝纳河间赵婕妤为新宠,命其居钩弋宫中,怀孕十四月而生刘弗陵。武帝很喜欢这晚年而得的孩子,他说上古圣君的尧就是怀孕十四月而生,今钩弋亦然。”一时高兴,乃命其所生n曰尧母n。

    这件事不过是武帝心血来cháo所起,但后来为人利用,引发了巫蛊之祸,连带着太子也落得个客死异地的悲惨下场所以司马光于此有一番评价,大意是说,皇帝出言做事,要时时,因为一旦有从心而行的,就可能会为下面的人所利用,造成极坏的影响。

    这段典故,奕自然也是的,再联系到君臣两个今天所谈的话题,以及他突然而至的奇怪的言论,于是奕便尽数通晓了,“臣弟明白了。请皇上放心,日后臣弟自当谨慎,不为日方所huo。”

    “就是这样了。”皇帝说,“至于日本人提出的请求,朕想,晚办不如早办,这也是扬我国威的一个很不的途径——开年之后,军机处廷寄山东和辽宁两省,让各处驻防海军的提督、管带准备准备,到四月份,chun暖huā开的时候,即刻生火起锚,东渡日本。”

    又答应了一声。看看没有其他的事情,他就准备跪安了。

    “老六,还有件事,你先坐下,坐下。”待奕落座,他说,“你今年也有四十岁了吧?”

    不他为问这个,含含糊糊的答应着。

    “有些事啊,了也就了,总不能因为怨恨过往逝去之人,而伤了在生的后辈之心,嗯?”

    “皇上这话,臣弟不解。”

    “你不是不解,只不过兀自不肯原谅他罢了”皇帝喟叹一声,“澂儿……固然有不孝处,但他已经不在了,你何苦还为了恶其余胥,连他所生的骨血也不认?老六,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每日散朝回到府中,面对寒屋冷灶,……”看他神情索然,皇帝没有再说下去。

    奕双目含泪,听皇帝,心中làng涛起伏他有两个,一个是早逝的载澂,还有一个叫载渮,后者生于咸丰十六年,后来过继给老九奕譓,nong到他反倒膝下空虚了。

    载澂当年在京中没少胡luàn折腾,也有很多nv子为他生下孩子,男nv都有;在他一病而殁之后,管家也曾经委婉进词,想请王爷点头,从中选几个年纪尚在稚龄,可堪调教的带回府中来,日后长大,代其在乃祖身前尽孝。但奕恨透了这个不孝子,对他的这些孩子,也是恶其余胥,管家的话,更是一概不准——皇帝今天说的,就是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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