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回到家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画眉小露飞过来落在肩上。说来也怪,这只画眉一进花家,就占据了花露原来的闺房,花父花母有些许伤感,但又感到安慰。于是在花家,小露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花母有事没事就对着这只画眉唠叨几句,而且沈母发现,这画眉小露要比花雨和花远听话多了,花雨花远一听她唠叨,必然找个借口离开,而画眉小露会面对她静静倾听,偶尔还会几声清脆的鸣叫来应和她。

    这些,都是以前花露常做的。

    花家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认为,是花露回来了,他们宁愿相信杜宇化鹃不是传说。花家的笑声因此多了起来。

    花雨看着虫虫在草地上逗弄五只小狗,而母亲对着小露唠叨不休,感到莫名地孤独。

    谭青青的话在花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她在想,是不是真如谭青青所说,沈子清会是因为差距才疏离,花雨开始不停地翻看手机里沈子清的电话,那天在宠物收容所,沈子清把电话留给于野时,她就记了下来。

    花雨终于按下了那个让她忐忑不已的电话号码,电话彼端的声音开始低落,花雨说了一句话后,那边的声音就传递出了诸多的信息,有意外,有慌乱,说话语无伦次。花雨甚至握着电话就能看到电话另一边沈子清正手足无措,坐立不安。

    花雨就得意地笑了,语调变得愈加舒缓自然:“我的父母一直想当面谢谢你,虫虫也很想你来,明天请你到我家吃饭吧,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说完也不待沈子清说话,就挂了电话。然后到小露的房间里对正在唠叨的母亲道:“明天,我请了姐姐的那个朋友来家吃饭。”

    ………………

    沈子清看着电话呆呆发愣,这一夜的沈子清犹疑纠结,早晨起来的时候都带了黑眼圈。但还是收拾心情去宠物市场挑了两只好看的鹦鹉,准备送给虫虫。沈子清觉得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跟自己十分有缘,每次见到,都会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也许,让虫虫尽快像个正常孩子这件事上,沈子清还是可以出一些力的。

    我去是为了虫虫,沈子清心里对自己如是说,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就在沈子清忐忑不安地按着花雨留给自己的地址前去赴宴的时候,吴小蕾也顶着黑眼圈到了沈子清的店里,昨天吴小蕾真的失眠了,当然不是为了沈子清的一句玩笑话。而是为了自己心中即将做出的决定,吴小蕾承认沈子清是个好老板,沈父沈母也对自己不错,但这反而让吴小蕾有些不忍,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们。事情的根源当然是沈子清的高工资闹的,吴小蕾是觉得这样一个小店,沈子清自己加上他父母的帮忙完全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再加上一个高工资的自己。

    如果这个小店真的只是做一个宠物护理,那自己呆上一个月,教会了沈父沈母,自己就要离开了。吴小蕾自己没有察觉,她所忧虑的,已经超出一个员工为老板所忧虑的范畴了。

    所以,吴小蕾跨进这个小店时,如沈子清去赴宴一样心里纠结。花父花母正在店里忙着收拾那些边边角角,为即将开业做准备。而吴小蕾跟沈父沈母打了声招呼,就迫不及待地跟到了装着小鸡雏的箱子前,吴小蕾虽然不相信一些小鸡雏能搞出什么花样,但她还是希望能有些奇迹发生。但吴小蕾却失望了,小鸡雏还是昨天的样子,不过看样子好像比昨天活泼了一些。

    吴小蕾就叹息起来,看来自己帮沈子清把店开起来后,真的要离开了。

    吴小蕾还在叹息,却听沈母在一边道:“小蕾啊,小栓儿走的时候跟我说要你替他喂一下这些小鸡,也不知道搞什么,神神秘秘的,非要你亲自喂。”吴小蕾立时心中生气,认为沈子清在耍自己。不过有沈母看着,也不好表现出来,顺手抓了一把米,扔给了这群小鸡。

    吴小蕾看到,这群小鸡并没像她想的那样一哄而上,而是自动排成了两队,像经过驯练的士兵,优雅地开始啄食。动作不急不缓,好像应和着某种节奏一样,这节奏好像自己还很熟悉。

    吴小蕾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到了箱子里,一只小鸡一跃跳到她的手心,小鸡毛绒绒的感觉让吴小蕾十分舒服,吴小蕾动了一下手指,手心里的小鸡跟着跳了一下,吴小蕾又动了一下手指,小鸡也跟着跳。吴小蕾手指按一个节奏不停地抖动,小鸡就跟着吴小蕾的节奏在跳。吴小蕾终于知道这些小鸡所遵从的节奏是什么了,那是自己手机铃声所用的歌曲。

    吴小蕾想到沈子清叫自己注册的公司的名字叫宠物学园,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吴小蕾就蹲在小鸡的面前,开始发起呆来。

    “小蕾,小蕾……”吴小蕾从沈母的呼唤中回过神来,沈母关切地问道:“瞧你脸色不太好,要不今天回家休息一天吧,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事儿。”

    “阿姨,我没事儿,就是昨天没睡好,一会儿我还要去办一下注册公司的事儿。”

    ………………

    就在吴小蕾满怀希望,跑去忙注册公司的锁碎事之时,沈子清满怀忐忑地踏入了花家。

    花家就位于顺城政府的家属楼内,由此沈子清猜知,花父花母应该以前是顺城政府要员,这是一个权贵聚居地。花雨就在小区的门口接沈子清,沈子清看到花雨一袭白衫,头上仍是随意地挽了一个马尾,顾盼之间澹淡有菊荷之韵。

    花雨在前面领路,沈子清慢慢地跟在后面,看着那马尾跳跃如瀑。

    花雨道:“你的店什么时候开张。”

    “快了,如果顺利的话,这周吧。”沈子清心中的盘算,只等拿到成汉的字,牌匾一挂,就算开张了,至于注册公司,可以让吴小蕾随后跟进。

    “你开张那天我去。”花雨道。

    沈子清哦了一声,突然之间感觉花雨风格大变,刚才一句“开张那天我要去”和昨天她打电话邀请自己的风格如出一辙,她只告诉了沈子清我要做什么,丝毫没有在意沈子清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好像在像沈子清传递一种信息,不管你沈子清怎么样,我自去做我的事。

    花雨的反差让沈子清觉得自己有些窝囊,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进退失矩,就算天天找工作的时候,自己不也是有条不紊。而现在,不过是吃顿饭,跟朋友见个面。这样一想就心境平和了不少,再说话就自然了许多。

    “我怎么感觉你风格大变。”沈子清恢复了在花雨面前那种随性的感觉,有些话就直接问了出来。

    花雨道:“你不肯改变自己的风格,我就只好我变了我的风格了。”

    沈子清道:“我们每个人无论怎么变,最终还是自己。”

    “那你这些天是你自己吗?”花雨回过头问沈子清,沈子清被那一双眸子盯得浑身不自在,嘴唇翕张了几次,又一次在那双清水双瞳下败阵,道:“不是。”

    花雨道:“你现在是了。”

    沈子清就心头一阵释然,与花雨相处自己太执着于一件事情的结果,自己为什么就不能随性一些。难道因为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就与花雨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不是自己想到的结果,自己会难过,会悲伤,那又怎么样呢,难道离开自己就不会悲伤,难过。

    结果是什么,已不重要,做自己就好。

    沈子清这样想着,却已进了花雨的家门。花雨家就在一楼,靠近草地有一个小院门儿,虫虫正在草地上和5只狗疯玩儿,5只狗看见了沈子清,扔下了虫虫向沈子清扑了过来。虫虫发现了沈子清,也欢呼一声,跟在5只狗的后面跑了过来。

    沈子清笑着,弯身抱起虫虫,然后提起买来的两只鹦鹉对虫虫道:“送给虫虫的礼物,虫虫以后要好好对待它们,它们以后就是你的好朋友了。”沈子清说着,把虫虫放下来,将鸟笼打开,两只鹦鹉蹦了出来,跳到沈子清的胳膊上。沈子清随手把鸟笼丢在一边,沈子清养的鸟是不用鸟笼的。

    沈子清对两只鹦鹉道:“快向虫虫问好。”

    两只鹦鹉字正腔圆地叫:“虫虫好,虫虫好。”

    虫虫兴奋起来,伸手要抓两只鹦鹉。沈子清忙阻住虫虫,告诉了虫虫正确的握鸟方法,虫虫倒是聪明,依言跟着沈子清做得似模似样。

    花母听见虫虫不停地笑,早就迎来了出来,看见沈子清便道:“小沈来了,早就想让你来家里吃顿饭,快进来吧。”

    花父在屋里的沙发上站起来,起身相迎。画眉小露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突然飞了出来,落到沈子清的肩头。沈子清伸手轻轻抚了一下它的脑袋,小露十分享受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沈父沈母都对沈子清这个独特的本事儿暗暗称奇,对小露和沈子清如此亲密就有些吃味,尽管这画眉还是沈子清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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