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冉义一直是独居,并未像其他将领那样添个婆姨来照顾自己的起居,或许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边吧,“女真未灭何以家为”才是他心中所想,与他相比,聚风寨内其余兵汉们大多都找到了自己的婆娘,实在找不到就从朝鲜人那里抓来就是。

    这个时候的朝鲜可没有后世的那种先进整容技术,再加上朝鲜男人普遍的对外软弱对内威风的本xing,朝鲜女人往往得担负着十分繁重的劳动,一般二十几岁就已经开始进入衰老期了,聚风寨兵汉们也是实在没办法的才会去找朝鲜女人。对此龙辰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寨子中有个婆娘,能安个家,无疑是个加强兵汉对聚风寨的归属感的绝佳方法。只有这样,军汉们才能为了聚风寨誓死而战。

    所以说,细数整个聚风寨,能有着和龙辰冉义那样的以逆挡满清崛起之势为己任的人少得可怜,这种事和他们普通兵士来讲实在是离得太远,太远。当方仲提醒龙辰要注意再和女真人硬拼硬打下去的后果时,龙辰才猛然意识到若是自己单方面破坏了聚风寨的发展规律,而带着手下儿郎们为了自己那个目标去和女真鞑子拼杀,说不得自己就会由自己一手创立起来的聚风寨势力给抛弃掉,当你已经无法代表一个势力真正的意志时,也是你失去对它掌控的时候,这是龙辰所绝不希望看到的。

    一切,都得慢慢来,都得一步一步来。龙辰相信,在自己的引导下,聚风寨会逐渐成长城一个庞然大物,到时候它本身就会本能地和满清走上对立。

    那ri的厮杀中,冉义自己将这个大伤初愈的身子剩余的一点气血近乎耗尽,回到寨子后就就这么一直歇着,当龙辰过来时,他正斜靠在一块木桩上眯着眼晒太阳。

    “好久没见过你这么悠闲了。”龙辰也在冉义身边坐下,大仁和赵一名在一旁静静候着。

    “是啊,以前在铁山时天天就吃吃喝喝然后晒晒太阳,什么事儿都不用做,那才是真的悠闲。”冉义和龙辰的那种上下级关系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模糊。但这仅仅局限于二人在私底下而已,有旁人在时冉义会最为主动地维护龙辰的权威,必须等级森严军队才能算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不然就和土匪无异了。其实,冉义的在聚风寨中的地位仅此于龙辰,比袁鹏和李聚他们高上不少。毕竟这寨子从一开始就有着冉义的巨大功劳,他的威望亦是其余将领所无法比拟的。

    “那段ri子,我们回不去了。”龙辰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铁山没了,这东江镇也被鞑子打得只剩下一个空壳了,呵呵,确实是回不去了。”冉义言语中有着淡淡的落寞,这个铁打的汉子居然也有着内心的感伤。

    “至少,我们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即使这条路很不好走,我也要尽可能将它走到最远。”

    “要知道,这条路可不止你一个人在走,还有很多人在陪着你。”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即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两人都闭着眼睛感受着太阳的温度。

    直到龙辰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这样一直拼着打下去不是办法,伤亡太重了。”

    “女真人确实厉害,儿郎们如今和他们还有一段差距,正面硬拼我们可能敌不过,就算是取了巧再加上人数优势,我们即使胜了也是损失惨重。”冉义睁开了眼睛,双目中露出深思,“而且再这么死拼下去,人心就得散了。”

    “再多打几仗就是了,让这些儿郎们再和女真人碰碰,他们也就能真的练出来了。人心,总是有办法能凝聚起来的,有些事,知道很艰难,但必须去做。”龙辰说得很是轻松,可是这轻松背后将会是漫天鲜血,是手下儿郎和女真鞑子的浴血·拼杀,龙辰坚信,敌人永远是自己最好的训练者。

    “其实咱们这些儿郎们放在大明军列中已经算是jing锐了,可是我们却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

    “火器。”龙辰脱口而出,随后又自顾自地苦笑起来,“我们算是白手起家了吧,这东江镇可曾拨给咱们一分粮饷?就连上次毛文龙答应给咱们的一批工匠也没见到影子。若是想要火器,我们就只能靠自己,这太难了。不说火器了,咱们聚风寨如今连一支完整的弓箭手队伍都凑不出来,组建骑兵已经算是咱们能弄的极限了。”

    一切还是成本,成本!明军有着自己的军工体系,有着专门的火器供应渠道,就是那些个将领有的嫌火器太耗费故意排斥,再加各种原因,使得大明火器质量一直很差劲。基本上是yu拿大明火器伤人就得有着自己手中火器自爆伤到自己的觉悟,所以明末火器虽然相对而言挺发达的了,但装备率并不高。

    但就算是这样的劣质火器,聚风寨也是弄不到。建立自己的“兵工厂”这种事,龙辰现在更是连想都不敢想。此时还没有车床之类的半自动化工具,一把火铳基本靠着手工来制作,前期投入就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弓箭手的训练也是需要很大的成本的,像一般游牧或者渔猎民族由于生存习惯的原因他们从小就苦练着骑shè,而汉家兵汉大多是从田地里出来的,以前都是拿着锄头在地里刨食的把式,接触弓箭也是半路出家,哪能比得上那些自小浸yin于此的鞑子?

    纵观火器的发展史,在大明前期和后期是火器发展的高峰,前期是由于政权不稳固,又有蒙古交趾等地不断生事,所以需要火器的地方很多,火器的需求也很大。后期大明政权面临崩溃,也急需先进的火器来给大明帝国续命,毕竟面对骑shè勇猛的女真鞑子,明军也只能被动地倚靠火器了。而在大明中期,火器的发展基本上算是处于停滞状态。因为搞这方面的研究,从原料到熟练工匠各个方面的都是需要一个骇人的成本。除非必要,也就没人去推行什么火器研究。

    清朝也是如此,自皇太极时期开始满清很是重视火器的发展,这也为满清入关时攻破城池奠定了基础,而到清朝中期,帝国统治已经比较平稳,也没人去提什么发展火器了,火器的发展再次停滞,直到后来被洋人的坚甲利炮打进来满清才开始进行洋务运动,清军火器才开始跟上时代。

    (事物的发展都是有着一只无形的手在cāo控,这个手叫做“利益”。没人会去做亏本的买卖,一个大帝国更是如此。后世很多人批满清抑制火器的发展,从而面对洋人的先进火器时毫无还手之力。那些个“怕汉人有火器造反”、“怕打破满人自己骑shè方面的优势”“怕被火器刺杀”说法其实是可笑至极。真正的原因是清朝中期统治基本平稳,和旁边小国也只能是小打小闹罢了,就算是自己内部也是小问题,凭着现有的火器和冷兵器的配合已经足以搞定了,根本就不需要再对火器方面投入更多成本,这很不划算。任何人的行为,任何事的发展,他都遵循着这样的一个定律,投入和收益的平衡。当然,清朝对火器的不重视确实是造成近代中国屈辱史的重要原因,但我们也不必去总是去当时候诸葛亮了。------小龙喧)

    在面对火器这块,就算是一个大帝国都感觉有些吃力,属于那种能不弄就不弄的烫手山芋,那此时的聚风寨根本就没力量去发展自己的火器。

    “我们弄不出来,不见得毛文龙弄不出来,我可是听说这毛大帅的生意可是做到了倭人和红毛那儿去了。倭人和红毛的火器据说很是厉害。”冉义目光看向龙辰,“只是,估计毛大帅也不希望看到咱们再壮大吧,要不然,这朝鲜还真是没他说话的地方了。”

    也不知道历史还会不会按照原来的进程继续下去,袁督师提尚方宝剑将毛文龙给砍了,若是毛文龙还是逃不过此劫,那这东江镇基业断没有交手他人的道理。要知道毛大帅一边忙着打仗,一边也捣腾起了生意,和洋人倭人的生意也进行的如火如荼,甚至还和女真贵族做生意,这也是他被人一直诟病的地方吧。

    “这条路暂时走不通,不过,朝鲜人的火器也不差吧。”龙辰记得历史上松山之役时清军还调来朝鲜的火炮队来炮轰明军,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朝鲜这块火器发展也是不错。

    冉义只得苦笑一声,叹道:“唉,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有点搞不懂了,咱们究竟是兵还是匪了。”

    龙辰没有接话,只是问道:“这两天你好好修养,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冉义点了点头,重新眯上了眼睛,他已经预感到一场新的战事即将来临,在此之前自己还是尽量回复元气吧。

    ……

    云从山一战,虽然将那支鞑子兵马近乎全灭了,但聚风寨亦是损失极大。不过,刀尖上舔血的ri子大家都明白,就是要将自己的脑袋时刻系在腰间。啥时候忽然丢了xing命也没啥好埋怨的,乱世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李聚手中掌握着聚风寨除了直属军以外近乎所有的步战之兵,但他的势力反而是最弱的,根子还是出在整个聚风寨上层对骑兵的偏爱,以龙辰尤其为重。

    不过,在这冷兵器还占着优势的冷热兵器交织的年代,骑兵依旧是最为强大的兵种,与其将力量分散到各处倒不如将力量凝聚成一个拳头来得有用处。

    “将军,是时候了。”大仁在一旁小声提醒着龙辰。

    “你去吧,记住,若是实在事不可违,那就带着弟兄们回来便是。”龙辰的意思就是那帮朝鲜人的生死他并不放在心上,只要大仁他们没事就行。

    “末将明白。”大仁再次行礼,而后便去召集自己麾下兵士然后去和方仲汇合,他们将去整合那些个维持会会长手上的朝鲜力量。

    龙辰伸了个懒腰,这才聚风寨刚刚消散了些的血腥气将再次回来了,但是没办法,时间不等人。虽然历史上镶蓝旗和镶白旗在朝鲜王京逗留了很久,在皇太极的不断压迫下阿敏才磨磨蹭蹭地回军,但天知道这历史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发生变化。

    “尽人事,听天命吧。”这贼老天既然将自己放到这个时代,我就要拼出自己的一条路出来!自己只要折腾过,尽力过,在心底算是对得起这个民族、对得起自己的血脉就行!

    ……

    义州位于朝鲜西北部的平安北道,地处鸭绿江下游左岸的冲积平原上,距河口约八十里,算是朝鲜和大明贸易、经济、文化的重叠区。直到建州女真起兵,边境局势再度紧张,朝鲜也开始着重在边境构筑防线加强力量,只是当八旗军真的冲杀进来时,整个朝鲜军队再度重演了壬辰那年“先辈”们的光荣传统,跑!跑!跑!

    那ri岳托以城内细作为内应夺门而入后,义州城就落到了女真人手中,朴氏在进行了象征xing地抵抗后也只能后退,放弃了他们自己的发家之地。没了封地倚靠,原本一个赫赫威名的朝鲜大门阀也就这么迅速没落了,而现在济尔哈朗就在这义州城内,原本朴氏族长朴正熙的签押房已经被济尔哈朗当成临时行营。

    “我这哥哥,究竟是要拖到什么时候!”济尔哈朗一掌拍到桌面上,差点将这桌子震得散架。

    济尔哈朗身旁的一杆女真将领都不敢出声,即使济尔哈朗并非执掌镶红旗,但他亦是尊贵的贝勒爷,但女真一族素来等级森严,再加上贝勒爷在说着另一个贝勒爷的不是,底下的奴才们谁敢接话?

    如今这平安道已经不是之前那般安逸了,那时候济尔哈朗只要轻松地和东江镇明军纠缠就足矣,甚至济尔哈朗还能压着东江镇打,但现在忽然冒出了一支人马居然一口气吞掉了自己五个牛录的兵力,整个平安道的局势已经陷入了诡异之中。

    但是无论怎样,只要自家哥哥领着镶蓝旗回师,这个局面就会被破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敢于阻挡自己的势力都将变成劫灰。但自家哥哥现在还打着称王朝鲜的主意,即使现在朝鲜李氏已经臣服并且定下了合约,但他还是不肯班师!连带着阿济格的镶白旗还必须跟着他,压制着阿敏的野心。

    这平安道的,就剩下自己手中的镶红旗残部来收拾?

    “本贝勒叫你们查那支人马的来历,查到了么?”

    “回贝勒爷的话,是查到了一些眉目,是东江镇下的一支人马,近期才组建出来的,所以开战前我们的探子并未打探到。”

    “那么他们的位置查到了没有?”

    “大体位置已经查到了,但对方在那里布置了很多哨骑,我们的人渗不进去,再过些时ri就能打探到具体位置。”

    济尔哈朗沉思片刻,命令道:“整个义州城戒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出去!”

    “喳。”

    诸将领命退出了签押房,济尔哈朗暗自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家哥哥心底还是对阿玛的死耿耿于怀,这大金江山毕竟是阿玛和先汗一起打下来的,凭什么就没自家阿玛的份?

    “哥哥,你的那条路,走不通,走不通啊。”在济尔哈朗脑海中闪现出皇太极的身影,那个城府手段都是让人臣服的可汗,在他面前,济尔哈朗根本就不敢生出其他心思。但是自家哥哥就是不听自己的劝,难道他还想走我们阿玛的老路不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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