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杜天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除了一个孟浮生,居然还有人敢用这种大逆不道的口气跟他讲话。

    “王爷。”眼看气氛嚣张跋扈一触即发,柳新觉苦着脸抹掉头上吓出的冷汗,自觉责任重大,弯着腰大着胆子拽杜天运的衣角,“这位大人是奉太子之命过来的,大牢脏乱,您身上沾了不少脏东西,不如先回王府沐浴。”

    他内心更是苦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才是你先动的手,还想将人杀了,即使新来的那位大人对您也动了手,这事情闹大了,咱也没理了。

    可是无论柳新觉心里怎么嘀咕,嘴上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有人给自己递了下台的梯子,杜天运不想尴尬丢脸就只得咬着牙顺着梯子下去了。

    杜天运用冒着寒气的眸子瞪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柳新觉,甩袖离开了。

    柳新觉这才松了一口气,甩了甩头上的汗,对着正用袖子细心为孟浮生擦拭脸上血迹的穆生云讨好的笑笑,正要离开就被叫住了。

    “柳大人,麻烦帮我带一碗酒。”

    柳新觉迷迷瞪瞪地出去拿了一碗酒回来,递给穆生云,又迷迷糊糊离开了直到走到外面,站在大太阳底下他才觉得迷茫,他明明是王爷的人,怎么就帮伤了王爷的人拿了酒?

    柳新觉觉得,许是那人吩咐得太过自然。

    铁笼里面,穆生云撕下一块衣角,用酒浸湿消毒,再细细处理他身上的伤口,然后再把随身携带的昂贵伤药一股脑倒在他的伤口上。

    处理完这些天已经微微亮了,他从山庄下来,马不停蹄去找了太子要了一封信,才好出入大牢自如,连半刻都没闭眼休息,现在又一直在给小师弟处理伤口,是又饿又累,头一垂,直接躺在孟浮生身边睡过去了。

    刺眼的阳光从墙上的小口投了进来,正好照在孟浮生眼睛上,透过眼皮将眼珠子烘得有些热。

    孟浮生不耐地一拧眉,就睁开了,感受到身旁的呼吸声,他惊讶地偏过头,正对一张熟悉的脸,浓密的眉毛因为这狭窄无法安睡的床而揪在一起。

    孟浮生一时有些失神,两人许久没有躺在一张床上了,还记得小时候,他胆子比较小,下雨大点或者打雷,他一个人是肯定睡不着的,那时大师兄最疼他了,就卷铺盖了陪他睡,还会给他讲故事。

    想到那时候,孟浮生失笑,再看这么高大的一个人缩在小小的位置上,睡得都不安生,孟浮生想下去为他腾出一个位置。

    结果刚想直起腰,就动到了身上的伤口,孟浮生“嘶”了一声,结果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身上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想必是昨天大师兄为他上过药了。

    孟浮生心里更加熨帖了。

    穆生云也醒了,他睡得本来就不熟,一听到孟浮生那边有了声响,立马睁开眼睛,制止了他要下床的动作。

    “你身上伤还没有好,不能乱动。”

    孟浮生听话地坐了回来。

    穆生云下了床,就在地上坐下了,摆出一副问审的严肃表情,说:“你说,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王爷动手?你难道不知道你被铐着吗?动手你又讨不到好,要是我没来你要怎么办?”

    孟浮生自知理亏,闷声停训不反驳,相反有些怀念。

    等到穆生云唠叨完了,孟浮生才乖巧的笑了笑,虽说半边脸正常红润,半张狰狞如鬼,但落在穆生云眼里怎么怎么让人心疼,愈发后悔昨天下手轻了,早知顺手下个药,让他没一两年性生活。

    穆生云冷静下来了,孟浮生就开始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穆生云狭长的双眸慢慢变圆,等到孟浮生说完他已经气成了河豚,咬牙切齿,看哪哪都不顺眼。

    “他竟还敢说你是乱臣贼子,我看他才不是个好东西。”没有东西给他泄气,穆生云又不想憋着,就站起来在并不宽敞的铁笼子里一圈圈转着,嘴里还不停地吐出对杜天运的坏话,虽说说来说去也就是一句不是个好东西。

    孟浮生看的头晕,连忙将他拉在旁边坐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去将我跟你说的话传达给太子,商量要怎么处理。”

    穆生云郑重地点点头,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很有可能关乎昆国稳定,要是皇位落在一个身份不明之人手里,还不定要捅出什么大篓子被。

    在给孟浮生重新换了药后,他就光明正大地离开了,还是像昨天那样大摇大摆,见到愁眉苦脸明显昨天被主子训斥过的柳新觉,笑得更加缠烂了,简直就像那三月的春风,温暖和煦。

    却让柳新觉生生打了个寒颤,苦着脸打了个招呼。

    穆生云出去后在街上逛了三四圈,没有什么直接的目的地,就是走到那里看到那里,又是见到好吃的还要坐下来吃上一点,甚至有些地方都经过三四次也不见厌烦,一直这么漫无目的地游荡到中午才逛了个弯进了太子府。

    太子府上下都知道自家太子和流云山庄的关系,见到穆生云也不阻拦,先带人进去了再禀报。

    穆生云贴在他耳边,将孟浮生的话转告给了他,杜维桢的表情愈发凝重了,点点头,两人重新拉开了距离。

    穆生云沉着脸问:“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杜维桢踌躇片刻,“我自然是要将浮生救出来的,只不过不是这时候,就怕狗急跳墙将浮生的事情捅了出去。”

    穆生云知道这个理,所以没有催着杜维桢救人的想法。

    “我会给你安排给狱卒的位置,你暗中保护孟浮生,不能再出现昨天晚上的事情了。”杜维桢的眉宇蹙起一座小山峰,可见他心中烦闷,“杜天运心思深,下手狠,今天对浮生下手不成,难保没有下次。浮生行动不便,很容易被伤到。”

    听到自己能近身保护小师弟,穆生云脸上一喜,“多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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