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饭店老板绝对是个好心人,他背着那三个汉jiān对谢维恒他们一再示意,表明这几个人的这一番所谓的检查其实就是想在黑脸青年身上敲诈点钱财而已。

    谢维恒连忙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他陪着笑脸对那三个人说道:“三位老总辛苦了!他是和我一路进城来的,我看他也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出门在外也就是为了挣口饭吃而已,他绝对不会是抗ri分子的。三位老总,现在正是午饭时间,我这里还有一块大洋,不如现在就请老板烧点小菜,三位老总在这里好好喝几杯,也好暖暖身子。”

    接着他又转头对赵万松道:“你那担子里不是还有板鸭吗?还不快点,拿一只出来,咱们请老板快点烧好,也好给这几位老总当下酒菜啊。”

    赵万松的面sè看上去就有点不情不愿,不过他最后还是从自己挑的担子里拿出了一只板鸭来,然后递给了老板。

    那三个汉jiān见已经达到了目的,于是便不再盘问二人。谢维恒忙趁机道:“三位老总,我们已经吃好了,中午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我们现在就去赶船。”

    其中一个汉jiān很不耐烦地挥手道:“滚吧,滚吧,下次别让我们再看到他。”

    轮船码头离小饭馆其实并不远,谢维恒和赵万松出了饭馆,很快就来到轮船码头边。轮船还有一段时间到达,二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等待开船的时间。

    赵万松停下担子,对谢维恒道:“谢老弟,这次多谢你给我解了围,刚才你出了一个大洋,我现在就还给你。”赵万松说完就从内口袋里掏出一块钱来。

    谢维恒笑道:“算了算了,我虽然不富裕,但这一块钱我也还出得起,谁叫咱们都是中国人呢。”

    赵万松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谢维恒用手指点着他说道:“其实啊,我知道你并不是贩卖板鸭的那么简单。你这一担板鸭有多少只?收来多少钱?卖掉以后能得多少钱?除掉路费能挣多少钱?”

    谢维恒的一连串提问让赵万松jing觉起来,他jing觉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谢维恒注意到,赵万松在问话的时候两只手已经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那根光滑铮亮的木头扁担,他似乎准备随时扑过来。

    谢维恒笑了笑,轻声道:“你也别紧张,我也是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只不过我知道你准备去卖板鸭的地方也出产板鸭,你去了以后肯定卖不上好价格。再说了,像这种长途贩卖的生意,越是批量大越能赚钱,像你这样只有一担挑的货物,能不赔本就算是谢天谢地了。你自己想想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到处兵荒马乱的,出门之后很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你觉得会有人出远门去做这种不赚钱并且还有可能送命的生意吗?”

    听谢维恒这么一番分析,赵万松有点不好意思,他说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听你这么说我还真的要改改理由了。”

    谢维恒笑道:“我看你不如改一下出门的理由,那就是去找人或者必须要去办其他什么重要的事事,这一担板鸭是家里自产的,因为家里没有路费,这些板鸭准备沿途卖掉再做路费。这个理由听起来既合情合理,也经得起别人推敲。”

    赵万松想了一想,连忙握住谢维恒的手道:“谢老弟,刚才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现在又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赵万松说着就从担子里拿出一只板鸭,执意要送给谢维恒。

    谢维恒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我看你一点都不富裕,就当我是又做了一回好事吧。”

    就在这时,从江面上远远传来一声长长的汽笛声,下江的江轮即将靠岸了。

    上船之前还有一道检查,并且这一次检查很严格,如果去晚了就有可能搭不上这一班江轮,谢维恒和赵万松连忙往码头奔去。

    要上江轮必须通过一条长长的木跳板到达停在江中的趸船上,然后再从趸船登上江轮。江岸边已经拉起了一圈铁丝网,铁丝网将通向趸船的那个跳板入口围了个严严实实,几个ri本兵带着一群伪军正逐一检查要上船的旅客。

    这次赵万松挑着担子走在前边,谢维恒拿着自己的小包袱跟在他的后边。现在已是冬季,长途短途贩运的商人比以前多了一些,赵万松果然用谢维恒刚刚给他提出的理由通过了检查。不过轮到谢维恒时,他却被检查的伪军给卡住了。

    这个伪军是个班长,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拿着谢维恒的良民证左看右看。看了一会,伪军班长突然开口问道:“谢成,你一个河北人跑这么远到我们安徽来做什么?”

    谢维恒对这个问题早就有所准备,他不急不慌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然后从中抽出一支烟递了过去,同时陪着笑脸道:“老总,皇军打到了我们保定,我们学校早就已经不开课了,我呆在家里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工作。前段时间我到南方来投奔亲戚,看能不能找到能糊口的事情做。可到现在为止工作没找到,最后连亲戚家也呆不下去了,所以我只好再往镇江去投奔本家的哥哥,看看这一次运气是不是能好一点。”

    现在流离失所的人到处都是,象谢维恒这样的失学并失业的学生并不罕见,伪军拿着谢维恒的证件左看右看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过了一小会,他突然盯着谢维恒的头发,道:“你头发上有戴帽子的印痕,我看你不是个学生,你就是一个当兵的。”

    谢维恒在临训班是穿军服戴军帽的,长期戴军帽自然在头发上形成一种压痕,这一点谢维恒还真没有想到过,现在被对方突然一问,他情急之间还真没找出什么好的理由来解释,谢维恒竟然在一时之间被伪军问住了。

    汉jiān身边的ri本兵听说这次发现了一个当兵的,他顺手将手中的三八大盖一摆,枪上那把雪亮的刺刀立刻就对准了谢维恒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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