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是泰晤士河,要么是斯卡帕湾!”

    布罗克少将斩钉截铁的预言让大舰队司令部满是嘶嘶的倒吸冷气声。!。泰晤士河是大英帝国的母亲河,是世界最繁忙的水道之一,须知道从宽度二十九公里的河口,溯流八十公里而就是ri不落帝国政治、金融、工业和文化的jing华——伦敦;斯卡帕湾是大舰队的母港,不列颠几乎全部主力舰,超过三分之一的新式巡洋舰、三分之二的新式驱逐舰云集,它象征了ri不落帝国最后的尊严,如果德国人大举进攻这些地方,那将是一场灾难。

    “天方夜谭!”霍勒斯胡德中将指着外窗锚位的十二艘主力舰,脸嘲讽的意思更甚:“德国人可以进攻不列颠海岸线的任意一点,但绝不可能是泰晤士河和斯卡帕湾,除非他们愿意损失八到十艘主力舰!”

    “莽夫!就凭斯卡帕湾的海岸炮和十二艘主力舰,或者说泰晤士河的水雷场就能留下德国哪怕八艘主力舰?!要知道炮台和水雷场都是死物,而战舰可以移动!”

    技术军官出身的杰克逊将是骄傲的,他冷哼了一声,朝摆在指挥室zhong yāng的沙盘走去。大舰队的高级军官纷纷撤步,为总司令让出一条小道。

    “为什么不是英吉利海峡,或者是全面封锁我们的民用港口?”

    “司令,德国人有能力突破海峡舰队的防线,全面封锁英吉利海峡,但是对德国人来说,时机并不合适。”

    奥斯蒙德-布罗克少将指着法国北部激战正酣的努瓦荣突出部,眼睛却落在了英法之间的那条黄金水道:

    “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后,出于加强本土防务的需要,我们削减了对盟法国的输血,英吉利海峡通航数量从1914年下半年每天八十多航次锐减至4月初每天二十航次。德国人不会选择在大动干戈,突破由多弗尔巡逻舰队和两万枚水雷组成的多弗尔加莱防线!”

    杰克逊将军被条理清晰的布罗克少将说服了,他瞪了一眼想要插话的胡德中将。示意斯卡帕湾基地副司令继续。

    “根据我们的情报,德国人在打造一支足以纵横大海的大洋舰队的同时并没有为它配备足够的轻型战舰。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加剧了德国人在轻型战舰数量的劣势。在大规模海战事中,潜艇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仅仅依靠一两艘轻型水面舰艇无法摧毁哪怕只是一座没有火炮的民用港口,无法完全封锁我们的海岸线。”

    布罗克看轻潜艇的观点让技术军官出身的杰克逊将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从开战之初的潜艇战、韦迪根一箭三雕的好戏。到偷袭英吉利海峡、扫荡不列颠海岸线和击毁厌战号战列舰,潜艇作为一项新技术,其价值愈发明显。不过,纳尔逊式的不列颠海军高级军官们似乎还没有吸取教训,他们坚持认为只有特拉法尔加式的水面舰决战才是决定海洋归属权的唯一途径。

    现在不是考虑技术瑕疵的时候了。布罗克少将用雄辩征服了桀骜和挑剔的大舰队。杰克逊将选择xing的遗忘身为技术军官的那一点嗜好,静待布罗克少将的下文。

    “我们不能指望拥有海蒂西莱姆的德国海军无节制的分散自己的力量,跳入他们亲手制造的泥淖中。从哈里奇港和阿姆斯特朗造船厂这两次偷袭事件来看,德国海军将注意力放在了摧毁不列颠军事力量和军事潜力。我们暴露在德国海军攻击范围的军事目标只有泰晤士河、哈里奇港、泰恩河、弗斯湾和斯卡帕湾,哈里奇港、泰恩河和弗斯湾作为次一级军事基地。仅有一些轻型舰艇和中小口径海岸炮,它们满足不了德国人的野心,所以德国人此次偷袭行动只是一次战术欺骗。他们的终极目标必然是泰晤士河或者斯卡帕湾!”

    “布罗克少将。你觉得是泰晤士河还是斯卡帕湾?”技术控杰克逊的视线在沙盘相隔三米的不列颠最北端的斯卡帕湾和最南端的泰晤士河之间来回巡弋。

    “此次偷袭行动的策划者必定是海蒂西莱姆将军。”奥斯蒙德-布罗克少将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异彩,唏嘘道:“西莱姆的目光落在那里,或许只有戴维贝蒂能够窥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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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两盏路灯在伦敦这座孤独的城市深处闪烁着。泰晤士河两岸的教堂金sè的尖顶落了颜sè,石制的老屋和洋灰楼cháo湿的边角生出青sè的苔藓。空气依旧是一尘不变的单sè调。

    伦敦的街道还很安静,无人的巷口除了一些侥幸躲过征兵令的爱尔兰流浪汉,便只剩下开往海军总部的军车。

    1915年4月2ri清晨6时,伦敦依旧笼罩在夜sè中。yin霾着的伦敦从来就无所谓破晓,因为雾都的天空终不会放晴。

    从德国主要军港的战舰调动到凌晨偷袭不列颠军港的细节,越来越多的情报向皇家海军的心脏——海军部汇拢。当贝尔福匆忙走进参谋部作战指挥室,一群围着一座巨型沙盘愁眉不展的海军军官纷纷直起身子,向阿瑟王致敬。

    身为文官的阿瑟贝尔福仅仅摘下绅士帽稍稍敷衍,犀利的视线早已经落在沙盘。

    “大洋舰队第一战列舰队在赫尔戈兰湾北部战斗巡航,第三战列舰队、第一侦查舰队和新组建的第三侦查舰队还在杰德湾锚地,不过有情报显示这几支舰队已经取消了水兵的休假;基尔港那支重新动员起来的第五战列舰队、停泊在赫尔戈兰岛的四支潜艇支队、第二侦查舰队、第一装巡舰队和新组建的第四侦查舰队先后消失在锚地。根据哈里奇港和泰恩河的报告,我们能确认偷袭哈里奇港的是第五战列舰队两艘凯撒腓特烈三世级老式战列舰,第四侦查舰队一艘瞪羚级老式穹甲巡洋舰,袭击泰恩河的是第二侦查舰队两艘马德格堡级轻巡和第五战列舰队一艘凯撒腓特烈三世级老式战列舰和第四侦查舰队一艘瞪羚级穹甲巡洋舰。”

    3月海军部大清洗不多的幸存者之一,绰号信号灯的海军情报部长威廉r霍尔站了出来,轻轻摆动沙盘的模型,面目表情的为海军部重臣介绍海形势。

    “也就是说……”第一海务大臣高夫卡尔索普沉吟了片刻,旋即提出了他的看法:“如果我们能找到第五战列舰队剩下两艘老式战列舰、第一装巡舰队和第三侦查舰队几艘老式巡洋舰的动向,那我们就能判断德国人此次袭击计划的目标和规模!”

    “很遗憾,情报部无法获知德国人的袭击计划。德国人牢牢掌握北海制海权。我们的侦察船只根本无法出海,快速舰队仅有三艘战巡可以使用。而持续近一周的大雾使得侦察飞机无法升空,我们只能让谍报人员紧盯德国主要军港,即便这种方式很低效率!”

    “大舰队的看法是德国人的目标可能是泰晤士河,也可能是斯卡帕湾。”贝尔福将视线从重新摆设过的沙盘收回。缓缓道:“所以,杰克逊将军的判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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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决定为壮烈的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谱曲作序,被停职软禁的兰帕德少将便将自己锁在奥克尼岛最北端一栋由宪兵把守的du li公寓中,开始《斯卡格拉克的黄金》的创作。

    兰帕德的才情毋庸置疑,他能在残酷的海战描述中穿插如十四行诗一般唯美流畅的章节。有华兹华斯的激情澎湃,有斯特恩的幽默诙谐,有雪莱的轻松明快,也有叶芝的抒情感伤,但是身为副司令的兰帕德军事素养和阅历毕竟有限。

    好在杰利科将为兰帕德弄来了不少海战记录。指挥过多场海战的老司戴维贝蒂当仁不让的成为他的技术指导,于是这篇在后来让海军学院的秀才们想破了脑袋的重要文献在华丽之余却不乏严谨缜密的逻辑体系。

    《斯卡格拉克的黄金》写的并不快,因为有太多的资料需要查阅。有太多的细节需要推敲。有太多的失误需要反思。直到四月底,《斯卡格拉克的黄金》才有了完结的眉目。

    “楼下的宪兵说戴维贝蒂将军几乎不睡觉,如果他不在自己的房间制作手工战舰模型,那一准窝在兰帕德少将的房间撰写《斯卡格拉克的黄金》。”

    打开房门。架着一副眼镜的戴维贝蒂未及分辨门口挂着将军衔的军人是谁,英伦绅士的冷幽默便飘了进来。

    “杰克逊将军?”贝蒂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惊诧道。3月伦敦海军会议的咄咄逼人还历历在目,4月的杰克逊将却又单方面捐弃前嫌,深夜来访。

    “贝蒂将军,请原谅我的冒昧……”技术控杰克逊将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在人际交往的缺陷,他摘下白手套,道明了他的来意。“德国人开始反攻了!”

    刹那间,贝蒂便想通吃透了一切。即将被送军事法庭的“海骑兵“戴维贝蒂抬起头,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了杰克逊一眼。

    “西莱姆善于调动对手,然后用堂堂正正的阳谋击败对手。”身后传来刺耳的桌椅摩擦地板声,贝蒂并不回头,只是双手环胸,凝神静气的道出他的看法:“从军事角度来看,似乎进攻斯卡帕湾的可能xing更大,但是从西莱姆的xing格看,他肯定会选择进攻泰晤士河。”

    “所以是泰晤士河?”在漫长的服役生涯只醉心于技术,成为大舰队总司令后努力学习成为优秀海军指挥官的杰克逊将被贝蒂的建议给绕糊涂了,他抓着门框毫不做作的追问道。

    “杰克逊将军,预判对手的意图并不像您分析一件武器的xing能参数那样简单,我们不能用常理来审度一位海军战略家的眼光和手腕。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西莱姆就曾利用我熟悉他的xing格设局,所以西莱姆有佯攻斯卡帕湾,实际偷袭泰晤士河的可能。但是,谁又能否认他不会乘胜追击,用优势兵力进攻海岸炮和反潜设施并不完善,仅有十二艘主力舰、四艘装巡、八艘轻巡和三十八艘驱逐舰驻守的斯卡帕湾,将我们的主力舰队一举消灭?”

    贝蒂胸膛起伏了一下,似是而非的解释道。桌椅移动所制造的杂音顿时戛然而止,昏暗的屋子里依稀有肩膀耸动的人影以及荡漾开来的偷笑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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