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场与一楼商铺的夹层中,一间黑黝黝的暗室里。wenxue

    “‘金手指陈’的遗物收集得怎样?”

    “还有三件流落在外:一件五彩翡翠被东南亚一带的富商收藏,一件玉观音传闻在纽约唐人街的社团手里,还有一件象牙梳具近日被一个大陆的女人买走。”

    “能否确定他们的身份?”

    “前面两件正在排查,后一件~”

    “嗯?”

    “那个大陆女人的进出境记录被人修改,我们没查到她的真实身份。不过她曾经和先生一起出席过史密斯先生的晚宴。”

    “你们加紧查前两件,象牙梳具那边先停一停,不要惊动先生。”

    兰桂坊,一条短小、狭窄、l型,用鹅暖石铺成的街巷。被夜色包围着的街道两旁门面狭小,灯光黯淡,隐约的有种颓废堕落的美。三两个老外端着酒杯当街而立,边饮边聊。大多数酒吧店内只有几十个座位,陈设简单:粗糙而结实的木台、高脚圆椅或高脚靠背椅,有的干脆就木啤酒桶置于店门前,是装饰,也是座位。迎来送往的女服务员穿着黑色制服,陶醉地随着地下乐队的音乐轻轻摇摆。

    这里是失意和寂寞男女夜生活的圣地。生活正得意的人很少进入这里,他们更多会选择灯红酒绿的骆克道,或者流光溢彩的尖沙咀。这里霓虹里的龙蛇混杂,没人知道坐在你对面的,是身藏万贯的富豪,还是正在通缉的要犯。这里杜绝镁光灯的出现。你可以找到世界上所有的违禁物,却只能远远地站在巷口摄个角落。这条不成文的规矩,没人宣之于口,却被每一个踏足兰桂坊的人心照不宣地遵守。

    祖注意在角落喝酒的女人已经有三首歌的时间。他是一个地下乐队的主唱。以他命名的乐队在兰桂坊小有名气,拥有不少于千人的fans团。高眉骨、深眼窝、混血的他尤其受女fans的簇拥。

    表演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跳落台下。

    其实他望到的只是一个裸露的背影,纤细的蝴蝶骨静静伏在线条流畅的小麦皮肤上,展翅欲飞。女键盘手见不得他那猴急的模样,半含酸地在后面打趣道:“你就不怕人家是‘背影仙女’?整日打雀,可别被雀打瞎了眼。”他头都不回,潇洒地挥手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就凭一首歌的时间,有不下十个男人向她搭讪,能难看到哪去?”

    一**坐在旁边的高脚圆椅上,祖的眼睛一亮,肾上激素在不断分泌——34e,别致的黑色水晶长链点缀沟间,层层白色荷叶边将挺翘的臀部密密地遮掩起来,黑白豹纹鹿皮鱼嘴鞋里露出点点嫣红,正在不安分地挪动,恍如充满野性的**之门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条缝。

    谁说孔雀不会开屏,开屏的都是雄孔雀。他在心中吹了一声口哨,特意挺了挺腹间的六块腹肌,露出胸口栩栩如生的双头鹰,微扬起泛着青青胡渣的下巴,用一种倜傥而不轻佻声调打了声招呼:“一个人?”

    高令月打量眼前的不速之客,朱唇半启,道:“怎么,你想请我喝酒?”声音低沉沙哑,像一把小扇子,轻轻地拨撩着他的心。

    “长夜漫漫,一个人喝闷酒,很容易醉的。这间酒吧最出名的它自调的深水炸弹,不如我陪你一起喝。”祖笑了,一种猎物即将落网,踌躇满志地笑。

    口袋里有几张附近情爱酒店的积分卡,漫漫近百个空格改上蓝色的戳记。旋转的床,能震动的椅子,一平方米的镜子,一应俱全的情趣用品。上个星期他才带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在一个主题设计为hollekity的房间开苞。他完全没想过失败的可能。

    “可以啊。”高令月捕捉到他眼里竭力掩饰的一抹饥渴,故作慵懒地伸了个腰,在空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曲线,垂下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动硕大的荆棘花鸡尾酒戒指,“不过之前我喝了那么多。不如我一杯,你三杯,如何?”说完,她低下眼帘,如有所失地凝望手中如血的酒杯,完全忽略前面眼神炙热的男人。瞳孔深处,有一种微妙的鄙夷之色。

    祖已经色迷心窍,哪里观察得到她的心思,还以为自己的男性魅力无边,殊不知他用在其她女人无往不利的战术在眼前女人身上根本毫无作用。闻着女人身上混合着酒气、若有若无的限量毒药,他举杯致意,很豪气地应道:“没问题。”

    长发的调酒师在洛克杯中注入八分满的啤酒,将金黄色的金酒倒入烈酒杯投入洛克杯中。

    祖饮了九小杯,开始感觉有些头重脚轻,见女人依然眼神清澈,不慌不忙,饶有兴致,不由开口道:“夜已深,不如我们~”

    高令月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咯咯地笑起来,笑得眼角泛起泪花。过了好一阵,她才止住笑,单手托腮,戏谑地道:“你不行?”尾音稍稍撩起,语调却是肯定的。

    是男人,就喜欢听女人说不要,却不能容忍女人说不行。祖又硬着头皮一口气饮了三杯,抑制住喉管泛滥上串的酒气,摆手道:“我已经搏尽老命。”

    “你很有诚意。”

    高令月嘴上说着,眉眼却纹丝不动,浅浅地抿了一口金黄的液体,圆满的上下嘴唇微张:“可惜,我不喜欢有纹身的男人。”

    “一时闹着好玩,蒙上去的。”祖脸色剧变,强颜解释道。

    对面卡座的乐队男队友已经人手一个,贴面交耳,摸手交缠。这次难得遇上能以眼神杀人的极品娇傲系御姐,怎能厚着脸皮,不管不顾地上去啃一口?

    “你长还蛮不错的”,高令月如蛇一般绕到他身上,贴着他的耳朵暧昧地吹了一口气,“真是敬业。你一夜的身价是多少?我有不少朋友,好的就是装模作样这个调调。不如留个联络电话,我会叫她们捧你的场的。反正一样都是吃软饭,你不会吃亏的。”不待他回应,举手向调酒师招了招,“森米,这单记我的。”这个男人坐下就不断地大谈特谈自己对音乐的追求、他的乐队、他的粉丝、甚至暗示有一个充当无限钱袋的父亲,高令月觉得仿佛有一只苍蝇不停地在耳边嗡嗡叫。

    祖的脸色清白交加,一腔怒气难平。如果对方不是女人,如此诱人的女人,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拂袖而去。他是一个东南亚富商与俄国情人的私生子,自小生活优裕,又一路受女人的追捧,乐队也不过是大学生活的调剂。刚刚才满脑子考虑是给美女套上吸血鬼超短皮裙还是女仆真空裙装,滴蜡刺激还是捆绑有劲,怎能预料现在的变故。

    似乎嫌刺激得还不够,高令月粉嫩的舌尖在黑色的链珠上浅浅地一舔,笑容妩媚地用朝祖伸出带鸡尾酒戒的中指:“没劲!”

    祖终于忍耐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臭婊子!”

    高令月微笑着把没喝完的深水炸弹泼到他的脸上。痛苦、绝望、遭欺骗的感觉、被损伤的自尊,像是不倒翁,按下去又竖起来,不肯平伏,令她犹如一只受伤的刺猬,竖起满身尖刺,逮谁刺谁。

    “你!”祖瞪圆了眼。

    “怎么,你咬我啊?”高令月挑衅地予以回瞪,中指扣在手心,蓄势以发。

    突然出现两个身穿黑衣的彪炳大汉将他们隔开。

    祖定眼望去,满满当当都是黑衣人。一排肌肉发达的大汉里,走出一个就算蹬着内增高,身高也不足根号二的矮子,不过身材按儿童的标准也算茁壮。他相貌非常俊秀,皮肤油光水滑,白得不像真人,好像扮老成般脑袋上顶着一个大背头,乌黑发亮,淡淡开口道:“朋友,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轻举妄动。被女人调戏两句没什么,顶多回去再反思一阵,大庭广众下被女人打,传出去那就真的没有一点面子了。”

    祖刚想说话,就被一直关注他的女键盘手给拉住了。冷气十足的酒吧里,手心满满是汗,她紧张而小声地说道:“他们是五行门的。”

    五行门,道上最残忍最神秘的组织,掌管香江大半的地下势力。就连祖这个来江不够一年的舶来品也所耳闻。他忍住怒火,静待事态发展。

    高令月眯起眼,背脊微弓,脚自然而然地摆成了内八。

    矮子把目光转向她,带着三分笑意道:“不需要这么紧张,说起来你的辈分比我大,嫂子。不,我现在似乎应该称呼你为高小姐。”他手一挥,黑衣人潮水般退下,满头雾水的祖被挟**场,酒吧一下空荡荡的。

    “高小姐,你对我师兄一片痴心,为他禁足三年,二十年来始终不改,大家都看在眼里。听闻他当初亡命天涯的路费,还是你提供的”,他沉声说,“可惜神女有情,襄王无意,师兄一直不肯让你正名,还移情别恋,左拥右抱,真是令人愤慨。”

    “虽然他单身,但我是有妇之夫,这样很正常。”高令月故作不在意地耸耸肩。

    “商业联姻的实质如何,大家心知肚明”,矮子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不紧不慢地说,“不要说你根本就不在乎他这样的傻话。他每换一个女人,你就找一个男人。偏偏象集邮一样,他们眉目间都有几分相似,简直可以构成一个系列。”

    “我喜欢。你都说自己是后辈,管得着吗?”高令月眉梢一挑。

    “我只是替你不值罢了”,矮子摇摇头,一脸遗憾的表情,“再说盗版的,哪有原装的原汁原味?师兄是人中龙凤,风度翩翩又多财多势,勾勾手指,又有哪个不会神魂颠倒,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高令月银牙暗咬,冷哼一声:“金童子,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矮子一拱手:“呵呵,高小姐快人快语,我喜欢。你走白,我混黑,不如我们黑白两道一齐合作。如果师兄回复到当初一无所有的境地,你就可以趁虚而入。至不济有钱能使磨推鬼,以你现在上亿的身家和以后的百亿继承权,到时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吗?”

    “我看不必了”,高令月眼里闪过一抹悲哀,冷笑,道:“你太高估了自己。他既然被称为‘玉狐狸’,岂是浪得虚名;你又太低估了我。就算你成功,以他的高傲,不是被废就是自刎。被折掉翅膀,任人揉搓的吴鉴之,我不稀罕。再说,你金童子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不是很好。与你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

    “boss,这个女人太嚣张了,要不要教训她一顿。”一个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的黑衣少年摩拳擦掌。

    矮子一掌把他打飞到地上,用手绢擦了擦手,训斥道:“你以为你是谁?人家高小姐是妙手观音的记名弟子,哪里是你这种阿三可以出手教训的?”脑袋扭向高令月,“管教不严,让高小姐你见笑了。”

    “我可以走了吧?”

    “请!”

    高令月转身就走,像一阵风刮过,几步不见人影。

    被打飞的黑衣少年从木板地上爬起。他飞的时候底下被一股柔劲包裹,身上一点油皮都没有擦破,颠颠地跑上前,问:“boss,我们这么多人,就这样让她走了?”

    “她还会回来的”,矮子的目光闪烁,“得不到,就毁掉。我们是一类人。不然以她的资质,怎么会才是记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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