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帐内,几个面目狰狞浑身血腥的士兵被麻绳捆绑着,双目赤红,神色极不正常,即便身上已受了重伤,却还是拼命挣扎着。

    刺鼻的血腥铺面而来,妙弋和姬云翊进帐时看到的便是这翻景象,妙弋神色不辨,姬云翊更薄凉淡然,衣摆轻撩,便有两名小将将木椅案几抬至他身后。

    倚身坐下,桌上亦备好了香茶,男子眸子半磕着,举杯轻嗅,神色平静异常,似乎眼前的景象并非血腥淋漓般。

    沫非跟在姬云翊身边多年,自是知晓自家主子的心性,可这女子这般坦然他却也还是有些吃惊的,见两人都不说话,正了正身,却也沉声道:“昨夜都是好好的,可一夜时间却如疯了一般,不断的攻击营中的将士,犹如地狱里的恶鬼,竟咬的人血肉模糊都不松开,不得已,属下只得将他们捆绑。”

    沫非说着,视线却也轻撇了一下身旁的红衣女子,赤金的面具下,看不清她的容颜,只是那赤红的眸此时却复杂的闪着。

    这军中从未出现过这类事情,即便是中毒,亦不可能有这样的迹象。

    信步轻抬,妙弋却也向地上捆绑的几人,沫非一个闪身拦至她身前,神情极为认真。“司巫大人,这几人现在极为危险,司巫大人暂勿靠近才好。”

    妙弋抬眸,赤红的眼落在沫非容颜之上,到看的沫非背脊微寒,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这女子的眸似乎有种魔力般,让人沉沦,不敢直视。

    “让开。”

    清冷的声音异常淡薄,沫非微愣,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其并不反对,却也后退了一步。

    妙弋缓步靠近,衣摆亦随她的步伐晃动着,那几人满嘴血腥,狰狞嗤着,看到妙弋靠近,眼底更是泛起嗜血的气息,身体挣扎的亦更厉害些,似想靠近自己的,是难得 的美味般。

    而妙弋越渐靠近,那些人眼中的杀意却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惊恐,害怕。

    姬云翊神色不辨,倒是沫非神情微惊,可下一秒,却是错愕。

    只见那女子手指轻抬,隔着一定的距离至其中一人视线落下,魅惑的声音却也缓缓开口。“即然活着痛苦,何不就此解脱?”

    而那人眼底的惊恐果然消退了些,带血的唇亦狰狞的笑了起来,看着妙弋,赤红的眸焦距缓缓凝聚,竟闪过一抹难以发现的感激,片刻,浓稠的血迹竟也从他口中溢了出来,沫非错愕,想要上前阻拦,却已来不及,那人已然咬舌自尽。

    而片刻,妙弋的视线却也对着另外一人。

    “大人!”

    沫非的声音带着一丝愠色,一个闪身,便也到了妙弋身前,刚刚她是背他而立,他并未看清女子究竟做了什么,可那话语却听的极为明显,虽不明白为何那人会在听闻她的话后咬舌自尽,可眼前的人,都是驰骋疆场的铁血男儿,他们可以战死沙场,可已马革裹尸,却不能这般不明不白的自尽。

    妙弋也不恼,淡淡的抬眸,并未看姬云翊,若有似无的语气却也在这帐中回荡。“翊王殿下方才不是说,此事该问下官吗?”

    搁下杯盏,不重不轻,却在这落针可闻的帐中让人听的异常清晰。

    沫非眸子微沉,却也不得不退了下去。

    而不过片刻,那几人亦纷纷自尽,女子静立于原处,凤目沉冷,明明是入目的血腥,这女子竟能这般无动于衷,亦如局外人一般。

    因着第一次的怀疑,妙弋在第二次如此说话时,沫非亦留神了几分,可不管几次,亦是不敢置信,他的手不是未沾过血腥,可这般的杀人他却是第一次看见。

    喋血而生的战士,却如同提线木偶般,被人控制着生死,这样的死,何其可怕,明明没有丝毫杀意,却能这般淡漠人命,这便是司巫的可怕之处吗?还是单单,只是这女子的可怕。

    转身抬眸间,原本的淡漠透心而来,那双眼睛中血红的颜色不曾消融半分,语气却是寡淡异常。“还有多少人,被咬过。”

    沫非亦是一愣,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未曾想她会这样问,思绪了片刻,却也道:“重伤的也就这几个。”

    妙弋视线亦落在沫非身上,凤眸不辨,一步一徐的走到了他的跟前,语气寡淡却不容人拒绝。“我要的,是全部。”

    沫非一顿,背脊一寒,可更多的却是愠色,一时亦顾不了尊卑官衔之分,只冷道:“若还有人受伤,大人是想将他们全杀光吗?”

    妙弋看着他,不过二十来岁,刚毅的容颜却也是难得的英勇男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还是道:“若他们不死,仅半日,你这军中死的,便不止这几人了。”

    沫非错愕。“大人何意?”

    “你即因这事通知王爷,想必已然请军医看过了,不是中毒,对吗?”妙弋身影长立,视线却也扫过地上的尸体,她手中沾的血不少,却也不屑无故杀人,只是现在,死对他们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沫非不语,俨然已证实妙弋说的话,沫非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在听到妙弋这两句话时,亦明白这些人不得不死,只是理由呢?

    妙弋亦看出他的疑虑,嘴角冷笑。“此名为尸蛊,取的便是一百名死而不僵之人身上的尸毒炼制为蛊,中蛊之人心智迷失,宛若行尸,而若触碰中蛊者之人,亦难幸免。”

    听着眼前女子云淡风轻的解释,沫非面色铁青,只觉由内而外的寒意袭遍全身,即便是手执血刃如他,亦被这女子的话语惊住。

    而一旁的姬云翊眸子亦是微变,却也在片刻之后恢复如常。

    “蛊……”视线扫过地上狰狞血腥的尸体,背脊亦是一颤,饶是再三思量,沫非亦是难以接受,蛊之说,不是未听过,可也不过是听说罢了,如今亲眼说见,却着实比传闻更让人心颤。

    “奇怪?这又有何怪?巫蛊之术虽是同根却又各异,即能接受司巫的存在,就该明白蛊的可能,只是这尸蛊太过阴毒,并非一般之人能练成的,看来这人蛊术非比寻常,而这个非比寻常的人,此时却站在了你们的对立面了。”

    他们虽血气方刚,亦曾无数次想过终有一日会成为敌军剑下的亡魂,可未曾想,今日却是已这样的方式,了解性命。

    “王爷。”一眼眶赤红的男子开了口,僵直的手伸在地毯之上,头重重的落下,口齿虽因蛊毒有些不清,却无不让跪在地上的人心生同意。“家中……老母尚等凯旋,若,若是知道末将自尽而亡,必……必然伤心,还请王爷……以阵亡的名义……”

    “王爷!如此死,末将等不甘心。”另一人思绪到比其他人要清醒很多,赤红的眼亦散发着无尽的恨意。“我等不久便如行尸走肉,军中皆是并肩战友,末将不忍,可却又不想无故枉死,末将等愿前往坔桑,即便死,亦不能轻饶敌军……”

    “末将心不甘!”众人皆道。

    此言已然明了,他们现在如同瘟疫,如今坔桑能用此卑劣手段,他们如何不恼,可若能已行尸之身暂解军中之困,他们又岂会不愿!

    沫非扶在剑柄上的手亦微微收紧,青筋直冒,随主子随军过两次,却从未见过如此景象,战友相残,何其残忍,可他们所言的方法……

    “你们的仇,本王自会替你们讨的。”姬云翊神色不辨,可这样的结果,沫非已然猜到。

    两军交战,或许他们的方法卑劣至极,可军中男儿却不能如此死!不管是我军,还是敌军!更何况,城中亦有百姓,若此蛊盛传,只怕倒是,便不是影响两军胜负之事了。

    “王爷……”

    跪在地上的人不少人神情亦大变,虽极力控制,可身子亦不停颤抖着,沫非见状,脸色微变,抬脚勾起脚边的长绳,右手结果轻挽,身体旋转闪现,却也快速的将地上的人困住。

    “奇怪?这又有何怪?巫蛊之术虽是同根却又各异,即能接受司巫的存在,就该明白蛊的可能,只是这尸蛊太过阴毒,并非一般之人能练成的,看来这人蛊术非比寻常,而这个非比寻常的人,此时却站在了你们的对立面了。”

    妙弋看着面前脸色已然苍白的沫非,语气极轻。

    她并不懂蛊,只是在主上给自己的毒里加了蛊之后,亦在幻佘那里了解了些,没想到今日竟还亲自见了,甚至还是如此阴毒之蛊。

    “对立面?难道是袁布列所谓?两军对垒,竟用如此卑劣手段,可恶至极。”

    沫非眸子沉了几分,亦带着明显的怒意。

    身为姬云翊近卫,平素性情沉稳,话语不多,可如今见到蛊,更何况是敌军所下之蛊,吃惊之外更是义愤填膺,竟连话语也多了些。

    妙弋看着面前脸色已然苍白的沫非,语气极轻。

    她并不懂蛊,只是在主上给自己的毒里加了蛊之后,亦在幻佘那里了解了些,没想到今日竟还亲自见了,甚至还是如此阴毒之蛊。

    “对立面?难道是袁布列所谓?两军对垒,竟用如此卑劣手段,可恶至极。”

    沫非眸子沉了几分,亦带着明显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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