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雍的提醒下李承明又绕回安仁殿去看万贵妃。

    回到楚王府时李承明已经饿的头昏眼花,匆匆吃了点饭后便迫不及待地叫人把阴天智带了上来。

    阴天智二十多岁肤色白皙,面目俊朗甚至有些妖媚之态,更有意思的是还生了一对凤眼。现在正一脸无辜默默含情如同秋水般的看着李承明。

    年少的楚王殿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心说:“这家伙怎么这样啊?是不是同性恋啊。”

    “阴天智,你好歹也是世家子弟,怎么做起这种小生意来了,也不怕丢你祖辈的脸。”李承明忍住心里的厌恶问道。

    阴天智谦卑地一躬到地,向李承明行礼反问道:“大王贵为千金之躯又为什么要为难我一个落魄的世家子弟呢?”

    李承明“哼”了一声,冷峻傲岸的目光在阴天智的身上扫视了一番后说:“你那家酒肆里的人都是秦王隽养的死士,我没有说错吧!”

    阴天智的腰弯得更低了,小声道:“大王你若是因为草民与秦王殿下有些瓜葛,就说我是秦王死士的话只怕天下没人会相.”

    李承明冷然一笑道:“你这算是在向本王要证据吗?”

    阴天智笑了笑说:“草民没有这样说,大王您怎么会平白无故就缉拿我等呢?想必还是我等······”

    李承明哈哈大笑着打断他的话道:“你说错了,我拿你们的确是无凭无据。不过你想要什么证据本王就给你什么证据,你可满意。”

    “大王既然想冤枉草民,草民也不多言,随大王处置就是了。”阴天智挺直了腰身,冷冷地说道。

    阴天智,阴世师的嫡亲侄子。前隋大业十三年李渊太原起兵,阴世师立刻诛杀李渊留在长安的亲属挖了李渊家的祖坟,李渊打破长安后被杀。

    本来照着李渊有仇必报的性格是要诛杀阴家九族的。后来李世民劝说父亲起兵是要安定天下的,要是如此杀戮的话会失去人心的,您要是放过他的家小的话天下百姓就会称赞父亲的仁义,更加痛恨杨广的残暴。

    李渊想想也是,现在根基不稳,要是大开杀戒的话的确不是好事。于是不但同意,还让李世民娶了阴世师的女儿,向天下人表示自己不会追究后帐。

    李承明笑了笑说:“你如果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的话我就饶你不死。”

    阴天智沉默了半晌终于道:“我贱命一条,大王想杀便杀,何必祸及他人呢?”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们都是秦王的死士了?”李承明道。

    阴天智“哼”了一声,省做惶恐地说:“我没这么说过,大王休要诈我。”

    李承明点点头:“阴天智,你信佛吗?”

    阴天智有些听说的有些迷糊,好端端怎么问起我这个来了。

    “佛法说人的来生变什么决定于他临死时想什么,我想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他接着又说道。

    阴天智皱了皱眉说道:“我不信佛,心中也无所想,大王若敢我杀请杀就是了。”

    李承明没想到阴天智的回答竟然是这样,不禁恼羞成怒大喊道:“放心,你死定了爷既然把你抓了回来,就一定会杀了你的。”

    说完摆了摆手,几名侍卫将阴天智押了下去。

    “酒肆里连同阴天智在内一共多少人?”李承明向王虎臣问到。

    “四十一个,除了三个龟兹女人外都是壮丁。”王虎臣答。

    “一家小小的酒肆里就藏了三十八名死士,也不知道李世民到底还藏了多少死士?”李承明想想这些,不觉头有些大了。

    王虎臣轻声道:“大王,这些人怎么办?”

    李承明冷笑一声道:“除了阴天智和那三个女人其他的全部杀了,尸体拉到骊山去喂狼。你现在就去办吧!记住,杀人的时候要让阴天智亲眼看着。”

    “还有,那个龟兹女人是不是美的很?”王虎臣点头正要离去,却听见李承明问道。

    王虎臣心中一怔,继尔笑着答道:“是很美,大王您····”

    李承明嘴角挂著微笑说:“赏你把,不过你千万要小心。保不齐她也是李世民的暗探。”

    王虎臣心里一乐道:“谢大王,大王放心,属下一定小心。”

    三个月前,凉州酒泉郡的城墙上贴了一张告示。告示上也没说什么别的,只不过是几个文笔粗劣的句子:“酒泉郡守尉迟行告四方百姓,今捕获无法无天、残民害国马贼首领一名。该贼怙恶不悛,妄自尊大,背德逆行之处不知凡几,实罄竹难书其恶。今遭捕获,尤不知悔改。特定于三日后酉时于城外小校场就地正法,以平民愤,以儆效尤,特此布告。”

    告示下有两个人正在仔细地阅读着。

    看告示的两个人一个大约二十**岁年纪,另一个只有二十出头。二十**岁那人浓眉阔口,一双眼珠里微微泛出古怪的黄色,很少有人会有像他这样颜色的瞳彩,另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在这近五月的天气里,倒空心穿了件羊皮背心,领口处露出一段浅酱色的筋肉,十分结实。这两个人都是关外出名的盗匪,年纪大些的叫郭杰,小的叫乔子宏。

    这时郭杰正一脸郁闷地低头沉思,那小伙儿乔子宏性子急些,等了一会儿按捺不住,口里急急道:“四哥,你说这是真的吗?他们抓住的人真会是二哥吗?这告示是前天的,要是的话不就是今天吗?”

    可能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乔子宏没有自己思考的习惯,有什么问题都是直接问兄长们。

    那被呼为四哥的郭杰不由得皱了下眉,五弟乔子宏这么问,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只有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照酒泉郡守尉迟行一向的行事风格,是个咋咋呼呼、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可这次整个酒泉郡只有这一张告示,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可看他们这么偷偷摸摸的处决方式,倒像真捉住了什么顶重要的人物,怕处决时引起麻烦似的。可要说那些草包真捉住了二哥,打死我我也难以相信!”

    酒泉地处西北,侧近玉门,本是屯兵重地,也是滋扰多事之区。隋朝末年武威郡鹰扬府司马李轨割据于此,自称大凉皇帝。

    武德元年李渊准备谋攻薛举,派遣使者前往凉州,下达玺书与李轨结好。李轨大喜,派遣其弟李懋入朝。高祖拜李懋为大将军,送还凉州,下诏鸿胪少卿张俟德持节册拜李轨为凉王、凉州总管。

    李轨召集部下商议说:“李氏已经据有天下,是历运所属。一姓不可两立,现在我除去帝号,东向接受册封。”

    他的下属曹珍劝说:“隋亡天下,英雄竞起,称王称帝,瓜分鼎立。唐国自保关中、雍州,大凉自处河西,何况您已为天子,怎能接受别人的官爵呢?”

    于是李轨上书给李渊自称“从弟大凉皇帝”,与李唐交恶。

    武德二年李轨败亡以后他手下的三名将领不愿意降唐便结为兄弟在此啸聚为盗。到四年前又多了窦建德的两名下属来投,从此变为五人。自称“酒泉五骑天下驰、草上沙中任我飞”。

    所谓“草上沙”是指他们盘踞的地方。那里方圆甚广,但土瘠草矮,很是荒凉。

    五人中老大张楷是李轨的表弟,老二李波是李轨的堂弟,老三曹单是窦建德的小舅子,老四郭杰又是李波的妹夫,老五乔子宏是窦建德的外甥。也就是说这五人都与李唐王朝有着血海深仇。

    这次郭杰与乔子宏之所以赶到酒泉城来看这么一个告示,实是为一桩不得已的苦衷——那就是,他们五人中最具才气最有号召力的李波居然在五天前忽然失踪了!至今人影全无,这当然是了不得、不得了的大事,更何况近来尉迟行对他们围剿甚急“草上沙”正面临十余年来从没有过的大关口,极待他深谋远虑的抉择,可他却不知何处去了,叫人怎能不急?

    酒泉郡守尉迟行是尉迟恭的族弟,当然他能做到这个职位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武勇,而不是尉迟恭的面子。

    郭杰想了想,皱着眉道:“咱们先看看再说吧!”

    此时已近酉时,小校场不大,就在城墙边上。天上的月已从东边城墙新补好的缺口上探出头来,郭杰的脑子却有些乱乱地想:近两年,这天下真的似有些渐渐平定的模样了。他自成年就赶上隋末之乱,可以说生于乱世,长于乱世,也恼于这个乱世。这些年,他一心盼望的就是天下平定,但不知怎么,如今,唐皇借秦王李世民和赵郡王李孝恭之力、经过数场大战,先平薜举,肃清陇右之地;再平窦建德,稳住黄河两岸;最后平杜伏威,擒萧铣,败林士弘,平定大江南北,纷扰多年的天下终于有云开日出之势后,他不知怎么却有了一丝遗憾——也许所有的乱世英雄都会有这种遗憾吧,他见大哥、三哥口里虽不说,但每一次有唐军大胜的消息传来,他还是看得出他们的心底的苦涩。他们都说得上是豪杰英雄。对一个英雄来说:这场动乱,该永远不停、永远动荡、永远无歇无止!

    “不知道处决犯人为什么专要选在傍晚?”郭杰皱着眉想。

    “四哥,官府是不是怕劫法场?”乔子宏扬扬头问道。

    “如果真的被擒的人真的是二哥的话,咱们该怎么办呢?”他接着问。

    郭杰答道:“如果真是二哥的话,咱们就是拼了命也得劫。”

    乔子宏像按捺不住心头的燥热,已把领子又扯大了些。郭杰望着他年轻的脖项,唇角微笑了下,才待说句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城门开启的声音,然后,步履杂沓,轮车辘辘,他与乔子宏对望一眼,心中同时暗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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